“你——!”

楊一唯瞪著一雙漂亮的藍寶石眼睛,卻氣憤得說不出別的字句。她抓住了景馳兩個把柄,以為那是眼鏡蛇的七寸,是烈馬的韁繩,卻沒想到那就是一張沒用的破網!

她可以把師生戀的醜聞傳播出去,也可以小道消息傳播景馳的真實身份,但人怕出名豬怕壯,她要是真這麽做了自己也脫不了幹係,楊一唯雖然任性,卻從不拿家族利益涉險,這是她從小就知道的信條。

雖然是小國,但A國和C國的資源進口都很大程度依賴於M國,若是真的魚死網破對誰都沒有好處。

景馳滿不在乎的樣子仿佛在扇她的耳光。

楊一唯潔白的貝齒都咬進嘴唇裏,被激怒的小母牛似的,瞪著景馳持續了好幾秒。

景馳知道,他和這個富家千金的梁子大概是結下了。

但那又怎麽樣?

他最討厭的就是被人脅迫。他的父母兄長尚且不能把他怎樣,就這個黃毛丫頭?

再說了,這是愛情!“生者可以死,死者可以生”的愛情,能夠被威脅麽?!

初識得愛情的景馳,一懷清高純潔的抱負,滿以為自己的愛情會是世界上頂好頂好、最神聖不可侵犯的感情。他要用所有的勇敢捍衛它。卻不知,這份還未破土的愛情已經招惹了覬覦。

距離中考隻剩最後半個月。聖蒂斯學院的中考試卷是獨家設計,白蓮也是語文試卷的編製人員之一。

雖然此時中考早不複以前那樣事關重大,卻也關乎這群孩子的切身利益。

比如,對張開而言,中考通過意味著可以擁有一座東亞小島上的別墅,那裏有成群的比基尼美女;而對景馳來說,中考通過之後他會擁有選擇權,是否繼續要法小藍當他的輔導老師,以及他還要在這裏學習多久。

為了這兩項權利,景馳同學發了奮,連著兩個周過著苦行僧般的生活。法小藍找到他的時候,他已經沉迷學習廢寢忘食,連著幾天吃外賣,整個人都變得憔悴蒼白,唯獨雙眼炯炯有神,像是有火在燒。

法小藍把衣服放進洗衣機,打掃了屋子,順便還買了菜做飯,景馳聞到

飯香時終於感覺饑腸轆轆,同時也意識到,法小藍居然進了他的家,還給他做了飯,隻給他做的。

心頭一陣雀躍,也說不清為什麽,景馳就歡喜得很了。

“累了嗎?吃點東西再繼續吧。”法小藍說。

這些菜肴都偏清淡,但色香味俱全,考慮到是景馳吃,所以肉的分量格外足些,景馳默默地吃了一口,頓時身心舒暢,覺得前幾天吃得大概都是墨水木材之類的東西。

一晃神,他已經吃了三碗米飯,再想要的時候,就有點不好意思了。

法小藍一直托腮看著他,見狀又給他盛了一碗飯,笑道:“這可是最後一碗了,再想要也不能給了。”

吃飽之後,景馳又看了半本書,不知不覺趴在桌上睡了過去,醒來的時候,覺得口幹舌燥,渾身火燒似的難受,艱難地睜眼,卻看到法小藍正將一塊濕毛巾給他敷在額頭上,迷迷糊糊地聽到她說,他發燒了。

……最後一天,居然在這個時候發燒了?

景馳自己覺得很不可思議,他平日裏健壯得像一頭小馬駒。

他這樣的粗線條神經是絕對不會發現,他每天的外賣都被人小小地動了一下手腳。

就算發燒也不能耽誤,一定要……拿到好成績……,隻有那樣——

他迷迷瞪瞪地想著,還掙紮著要坐起來,結果剛一直起身子,就頭重腳輕地栽倒在沙發上。

一雙微涼的小手撫上他滾燙的額頭,清涼的甘露從他苦澀的口腔裏流過,鞋子被人輕輕取下,酸疼無力的身體被擺放成一個舒服的姿勢,身邊的人散發著一點輕飄的香氣,他覺得自己好像躺在一朵蓬鬆柔軟的棉花糖裏……

……好舒服……

……好久沒這麽安心過了……

就這麽躺一會兒吧,一會兒就好……

……

嘀嗒嘀嗒——

是時鍾走動的聲音。

景馳慢慢睜開眼,昏暗的天光透過淺灰的窗簾,不知道現在是淩晨還是黃昏。

他捏了捏鼻梁,腦袋還有些暈,強撐著坐起來時,發現身上蓋了一條薄毯,桌上的小鬧鍾顯示時間是淩晨5點2

6分。

景馳頭痛欲裂,本能地想找水喝,卻正巧發現桌子上就放著一杯水,他伸手過去時,才注意到這個安靜臥在桌麵上的小身軀。

法小藍雙臂交疊著,半邊臉頰枕在手臂上,長發垂落下來,絲絲縷縷地鋪散在玻璃桌麵上。她的眼瞼輕闔,呼吸均勻而又輕微,顯然是睡得正熟。

景馳伸著那隻手就這樣僵硬了。他深怕自己的一個動作,就把她給驚醒了。

他從沒見過法小藍睡著的樣子。

原來,藍兒睡著的時候,是這個樣子的。

他覺得自己的感冒應該是全好了,不然為什麽會突然神清氣爽呢?

他從沙發上輕輕下來,躡手躡腳的樣子像一隻矯健的貓,然後他像法小藍一樣輕輕坐在地毯上,將臉貼在桌麵,和她相隔十來厘米的距離,將她望著。

他第一眼看到她的時候,就覺得她長得太嬌小了。

現在這樣一看,更是這樣覺得了。

他的一個手掌就可以捧住她的臉蛋。

……大概吧,他並不敢真的試一下。

但他覺得,如果現在有另外一個人要畫他們倆,大概就是一隻黑貓坐在地上,專心地看著一隻小白貓咪蜷縮著睡覺的樣子,嗯,最好用彩鉛畫,不要單調的素描,或者太過絢爛的油畫。

一定要是清新純淨的彩鉛的畫。

他胡思亂想了一會兒,突然站起來,把沙發上那條薄毯給法小藍披在肩上。

不要感冒。

……不然,小小地感冒一下,他或許就有機會照顧她一下?

……還是算了。她身體好像本來就不好。

景馳看著法小藍的時候,終於意識到自己的心在哪裏。他原先一直以為自己的心髒是個石塊,或者是塊鋼鐵,但現在他感覺到了,他的心是溫暖的、柔軟的,急切地想要包裹什麽。

有一個名字,像一片羽毛搔刮著他的心尖。

“藍兒。”

他輕輕呼出這個幻想過很多遍的名字。

舌尖頂住上顎,再稍微往回收,連名字都那麽溫柔。

“藍兒。”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