整整一個寒假,三十一天,景馳都沒敢給法小藍打電話,更沒見到他朝思暮想的藍兒。設計大賽的事情,他也隻報了個名,其他什麽事情都沒心情。

每天每天,他都隻能和寄養在他這裏的大狗佩佩大眼瞪小眼,茶飯不思夜不安枕,不說他,就連佩佩都要得相思病了。

景馳有段時間發了神經似的,盼著佩佩生點什麽小毛病,那樣他就有借口打電話給藍兒了。

那天,景馳和佩佩正裹著毯子,一大坨一小坨坐在沙發烤火時,佩佩突然直起身子立起耳朵,幾秒後突然跳出毯子,瘋了似的在門背後轉著圈兒的又跳又叫。

景馳愣了一會兒也跳起來,他光著腳跑了幾步,又跑回來穿拖鞋,胡亂地理理頭發,迫不及待地打開門。

法小藍拿著一束鵝黃的臘梅,正準備敲門。

佩佩搶先景馳一步,對法小藍撲了上去,景馳收回無處安放的手,乖巧地看著她。

有一段時間不見,藍兒又變美了。

法小藍把精心剪下的臘梅花交給景馳,笑道,“這是家裏的臘梅,花朵雖小,但香味很好。這段時間佩佩麻煩你了,謝謝。”

佩佩緊貼著法小藍站著,衝景馳得意地搖尾巴。

景馳暗暗對佩佩做了一個抹脖子的狠辣手勢,結果佩佩居然翻了個白眼,拿肥肥的屁股對著他。

景馳氣得手腳顫抖,這,這熊孩子怕是要反了?!

一人一狗正在為法小藍吃醋不休的時候,法小藍突然收到電話,幾乎是一瞬間,景馳就猜到了是誰。

隻有那個人,會讓藍兒露出那種表情。

法小藍含糊地說了幾句,臉上的神色就如同即將下雪的雲。

“怎麽了?”景馳問。

法小藍搖搖頭,難過地說,“服裝設計部被取消了。”

“為什麽?!”景馳很喜歡這個興趣部,而且他們之前一直做得很好。

“服裝設計部被合並到戲劇社裏了,以後開始我就是戲劇社的負責老師了。”

景馳震驚了半晌,突然問,“是陳默磊說的?”

法小藍看了景馳一眼,她沒想到景馳居然會直呼陳默磊的全名。

“那個瘋子!”

景馳又說,法小藍又被嚇了一跳。

“道貌岸然的偽君子!”

法小藍看著景馳,有點懷疑,難道陳默磊對景馳也做了什麽?

景馳不爽陳默磊很久了。

學生時代的可愛的藍兒,他沒見過,陳默磊見過了。

光明正大地對藍兒表白,他沒做到,陳默磊又做到了。

現在!陳默磊居然想要控製藍兒的人生,是可忍,孰不可忍?!

景馳罵完了自己知道的C國語言,又用自己的本土語言“招待”了一遍陳默磊。

法小藍尷尬了一會兒,微笑著說:“其實,也沒什麽,大家還能做自己喜歡做的事情就好。陳董事長說了,櫻花祭的時候我們要表演一出話劇。”

“《羅密歐與朱麗葉》?”景馳皺皺眉。

“不,”法小藍抿了抿唇,無奈地說,

“是《木偶奇遇記》。”

“《木偶奇遇記》?”景馳呆了呆,腦海中又浮現出那個模糊的藍仙女的身影。

“對,連角色都定好了,”法小藍知道這是陳默磊對她的提醒,“我要扮演的是藍仙女。”

景馳的眼睛都笑圓了,樂不可支地問:“那我呢我呢?”

法小藍見他期待的樣子,實在不忍心告訴他他的角色。

“我是扮演匹諾曹對不對?雖然是個小木偶,但是我願意!我要扮演匹諾曹!”

要是他真的是匹諾曹,而藍兒是藍仙女,那這樣的情景就真的和夢裏的一模一樣了,啊,簡直可以死而無——

“其實,你扮演的角色是——”法小藍有點猶豫。

“是什麽?”景馳迫不及待地問。

“是基甸。”

“‘基甸’?那隻糊裏糊塗又笨手笨腳的小貓?!”景馳總算反應過來,同時也感受到了陳默磊對他的惡意。

法小藍安慰道:“我們本身就不是戲劇社的,出演配角也是可以理解的。”

“在我眼裏,《木偶奇遇記》的主角就是匹諾曹和藍仙女!”景馳還在憤憤不平,要是放在小時候,他現在肯定哭出來了。

法小藍無語了一會兒,問,“你知道誰演匹諾曹嗎?”

景馳稍微冷靜下來,“誰呀?”

“張開。”她說,“他本來就是戲劇社的。”

兩個人四目相對半天,幾乎同時噗嗤笑了出來。

張開的鼻子有點大,平常就被人開玩笑,這一次可要一劇成名了。

而此時,風和日麗、鳥語花香的太平洋某島上的王宮裏,遊手好閑卻才華橫溢的景馳的二哥哈爾,正在看著最新的時裝報道。

啊,衣櫥裏的全都穿過一遍了,怎麽能再穿出去見人呢?

哈爾正在喝著果汁看模特的時候,突然注意到官網上的一則新聞,上麵說新一季的新銳設計師國際大賽就要啟動了,目前收到了一百多名設計師的報名。

無聊至極的哈爾挪動鼠標,點開了那個鏈接。晃眼一看,果然全都是不知道的名字。

哈爾正準備關掉窗口,目光卻突然定格在其中的一個名字上——那是他親口給自己的弟弟埃爾坎恩取的名字。

“景馳!”

他大叫一聲。

侍女立刻小跑進來,問他怎麽了。

哈爾又貼著屏幕看了幾遍,確認自己沒有眼花,才抓住侍女的手,激動地道,“快!速速去請我的父皇和母後來,如果大哥也在,就讓他們一起過來!我有重大的發現要說!”

半個小時後,景馳的父皇和母後都稍微平靜下來,景馳的大哥克裏斯蒂安,終於雙手環胸,嚴肅地發問:“這個名字的確和他的很像,但我們怎麽確認這就是埃爾坎恩(景馳的另一個名字)呢?”

景馳的母後擦了擦激動的淚水,“我們要不給他打個電話?”

哈爾擺擺手,“他要是想說,何必等我們發現。這麽多年了,難道還不知道他的個性?他要是不想承認,那就誰也別想讓他承認。”

景馳的父

王,也就是M國的國王,他有一副濃密的打著卷兒的絡腮胡,他撚了一根,琢磨了一會兒,說,“埃爾坎恩從小就沒表現出任何才能,學習上也糟糕透頂,但如果這個真的是他,我覺得我們應該支持他贏得比賽。”

哈爾和王後都點頭,隻有克裏斯蒂安沒有表態。

“‘服裝設計’?你們真的允許一個王子去做這樣的事業嗎?埃爾坎恩雖然從小失去了母親,但身上既然有我們的皇室血脈,就必須承擔起相應的責任,他應該學習的是地理和生物,藝術這一塊有哈爾不就行了嗎?”

克裏斯蒂安接著說,“而且之前,我聽說他在那裏有了喜歡的女人,還是他的老師,這些事難道不需要重視嗎?”

哈爾一聽,知道景馳戀愛了的事情大概是瞞不住了。

主意一向不太堅定的王後又點了點頭。她是克裏斯蒂安和哈爾的生母,景馳被帶回M國的時候,他的親生母親已經因病過世。她雖沒有對景馳付出太多關懷,但也沒有過於苛待他,隻要他能做好一個王子的本分。

國王躊躇了一陣,終於下定決心,“那麽就這樣吧,哈爾帶著你母後一起去找埃爾坎恩,最好是私底下調查清楚這件事到底和他有沒有關係。如果的確是他,那哈爾要做出判斷,他的設計是否有可取之處,如果能在那方麵超越你,那我們就不幹涉,如果不能超過你,就勸他放棄吧。”

哈爾點點頭,吩咐侍女去收拾行李。

王後從未離開過祖國,突然要出發去另一個國度,難免有些不安,問國王為什麽非要她去不可。

“埃爾坎恩已經成年,你不是早已為他找好幾位適宜的婚配對象了嗎?他也總該認識認識,免得到時候出亂子。”

這邊商量妥當,第二天,M國的二王子哈爾就帶著他的母後登上了國際飛機。

櫻花祭的話劇表演非常成功,散場之後,陳默磊就到後台給法小藍送花。法小藍迫於形勢,不得不收下,陳默磊緊接著就邀請她共進晚餐。

“收了我的花,總不能不賞臉,和我吃一段晚飯吧?”陳默磊皮笑肉不笑地說。

法小藍很為難地搖頭,“對不起,我外婆這幾天身體不適,我必須早點回家。”

陳默磊露出懷疑的神色。

法小藍拿出醫生開具的處方,陳默磊才勉強相信。

法小藍和其他人告別之後,正準備上車,突然聽到背後有人叫她,轉頭一看,卻是景馳。

景馳隻匆匆換了衣服就追出來,還小心地確認了一遍周圍,並沒看到其他認識的人。他跑過來,累得氣喘籲籲,對法小藍說,“外婆身體不好,我能去看看嗎?”

法小藍猶豫了一下,點點頭。

事實上,那張處方是方歡托人開的。外婆並沒有什麽,看到景馳來反而開心得了不得,非要把自己釀的梅子酒搬出來,說要和景馳喝一小盅。

法小藍拗不過她,隻能讓她喝一點,兩個人不過說幾句話的功夫,外婆就有些醉了,法小藍就把外婆扶回了房間。

再回來時,正好看到景馳咕嘟咕嘟,喝水一樣將一整杯梅子酒全喝幹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