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哈哈哈哈……”

景馳突然大笑起來,笑著笑著,眼淚就流出來了。

他最後一次深深地凝望他的藍兒,眼眶中的淚水卻隻能讓他看到一個模糊的剪影,也因此錯過了法小藍眼底深藏的那一抹心疼。

“我送的那個音樂盒,你聽過嗎?”

如果她聽過,他便算是死得明白了。

法小藍臉上浮現一點局促,他猶豫了一會兒,輕聲道,“那天回來太晚了,暫時還沒來得及聽。”

景馳哦了一聲,點點頭,臉色慘白,說不出的心緒複雜。

他以為法小藍是聽了音樂盒,明白了他的心意,才會特意對他說今天這番話。

“……原來,還沒聽啊……”

他自言自語著,去浴室換回了自己的衣服,恭恭敬敬地法小藍鞠了一躬,刻板地道:“今晚打擾了,小藍老師。”

法小藍過了片刻才接過還沾染著他體溫的浴袍,動了動唇,最後還是什麽都沒說出來,隻道:“你路上小心。”

這次,她連到家之後來個電話都沒能說出來。她知道,剛才的幾句話已經夠讓他難受了。

法小藍精力耗盡,強撐著給肖兮兮打了個電話,說了自己拒絕景馳,要和陳默磊交往的事情。

肖兮兮果然把她當成神經病:“還拒絕景馳,你瘋了嗎!陳默磊那年才十五六歲,做的事有多變態你忘了嗎?他和其他人差點把你那啥了,他害死了自己的親哥哥,還把罪名都推到你身上,還聯合其他人進行校園霸淩!隔了六年都不放過你,像個鬼魂一樣追著你,簡直就是個偏執狂大變態!你是怎麽想的,才要和他走到一塊兒!難道是你的斯德哥爾摩綜合症終於爆發了!?”

法小藍靜靜地聽完她這一通話,才淡淡地說:“你說得沒錯。這也堅定了我這樣做的決心。”

“What?!”肖兮兮不用表情包,她覺得自己現在就是黑人問號臉。

“該還給陳信忱和我自己的公道,是時候了。”

肖兮兮聽法小藍一反常態的冷漠語氣,心裏有點瘮得慌,連忙說,“小……小藍,你到底在想什麽,你還是告訴我吧,我……我有點害怕。”

“再過不久,我需要你和方歡幫我做一件事。”法小藍就如此這般地說了一下。

肖兮兮隱約明白她打算做什麽了,嚇得結結巴巴:“小、小藍,咱們還是再想想吧,這個辦法太危險了……要是陳默磊真的發了瘋,要是咱們沒能扳倒他,他死灰複燃再來報複……我我我想著就很可怕,要不還是——”

“所以成敗在此一舉。兮兮,你要是害怕,我就隻能拜托方歡,他有認識的人可以幫忙……”

“不!我還是、我還是要參與!這件事牽涉到陳氏企業,不是那麽容易的,多我這個人,多少總是多份力量……小藍,你該不會是考慮到這些,才拒絕景馳的吧?”

法小藍沉默了一會兒,緩緩道,“他本來就和這件事無關。陳默磊又已經盯

上他很久了,再加上他身份特殊,我不想他惹上麻煩。”

肖兮兮也停頓一會兒,“你是擔心以前的事情一旦浮出水麵,景馳可能和陳信忱一樣,對嗎?你是喜歡他的,對不對?”

“……陳默磊太陰毒了,我實在害怕他對景馳做出什麽來。這次背水一戰,我也並沒有十足的把握。要是真的出了事,我會盡全力保全你們的,你們自己也要多留意陳默磊的舉動。萬一……我回不來,外婆就隻能拜托你們了。”

“呸呸呸!小藍你再說這種話,我可就真的生氣了!你要好好的,我們也要好好的,就算要死,也是陳默磊那個大變態,和我們半毛錢關係都沒有!你先答應我,一定要保證自己安安全全的,我和方歡才會幫你忙!”

法小藍苦笑了一下,輕輕說,“好。”

“您就回去吧,這裏我看著景馳就好,您打算在這裏呆到什麽時候呢?”

哈爾愁眉苦臉地對王後說,話說那天景馳把他們送上飛機後,任性的王後立刻下了飛機,在這個城市重現選了一家酒店留下來,目的是要查清楚景馳的情感生活。

景馳請假的那幾天,王後把他的婚配人選資料全給他看了一遍,不是別國公主就是本國的王親國戚,長得都不錯,人品據說也很好,但景馳就是一個都不買賬,腦袋從頭搖到尾。

問他是不是有心儀的對象了?他又連忙搖頭,斬釘截鐵地說沒有。

……沒有才怪了。

王後吃過的鹽比景馳吃過的飯還多,能看不出他心裏藏著人麽?哈爾從小又偏寵這個弟弟,王後當然不放心他來看著景馳。

她和哈爾正在討論什麽時候回去,套房客廳的電話卻突然響了起來,哈爾嘀咕了一聲,他們在這裏沒親沒故,連景馳也不知道他們住在這兒,會是誰打來的電話?

電話接通後,是一個陌生的女聲,開門見山地問他們是否是從M國遠道而來的貴客。

哈爾皺皺眉,反問她是誰。

那邊的女人並沒回答,而是說自己最近收到一份勁爆的小道消息,和M國的小王子有關,照片她已經留了一份在酒店前台,如果想要聯絡的話,可以撥打信封裏的電話。

哈爾狐疑地看了看王後,王後把對話聽得清清楚楚,點頭說:“去拿。”

哈爾拿到照片後,趁著四下無人先拆開來看了看,這一看臉色立刻變了,左右張望了一陣,把照片偷偷拿出來,正準備藏到一個花盆後麵,背後突然一聲問:

“你打算把照片放哪裏?”

哈爾連忙轉頭,嘿嘿一笑,對王後說:“我隻是準備找個位置坐下來慢慢看看”,說著,不太情願地把照片交給王後。

照片的右下角寫著日期,正是他們登上飛機打算離開的那天。

裏麵的兩位主人公她都認識,一個是景馳,一個是法小藍。照片的角度雖然歪歪扭扭,但大體情節還是看得很清楚,景馳冒雨跑到法小藍家裏,兩個人緊緊相擁,最後,法小藍還把景馳帶進

家裏去了。

哈爾睜眼說瞎話,馬虎地說:“這照片上是埃爾坎恩和那個女老師?埃爾把我們送走後一定很難過,所以才冒著大雨去對這個老師傾述,嗯,果然不愧是我弟弟,想當年我也這麽信任我的老師來著。”

王後白他一眼,怒氣雖然翻騰上來,但沒有發作,隻說:“哈爾,你也不用替埃爾坎恩說話兒,事情的真相是什麽,我已經心裏有數。我想提醒你,你這次要是還偷偷給他通風報信,就別怪我先送你回去。史蒂芬(王後的愛貓)的那件事就算了,但清理門戶的事情我絕不徇私,埃爾坎恩是這樣,你也如此,哈爾。”

王後這番話也是未雨綢繆。大王子克裏斯蒂安是最懂事能幹的一位,在訂婚之事上也沒讓他們操心,哈爾雖然萬花叢中過,但至今片葉不沾身,景馳年紀最小,卻也一直是最讓他們擔心的一個。

哈爾知道,有父王在的時候,王後一直依附於父王,但事實上,王後一直是個手段雷利的人,所以才能穩坐王後寶座數十年如一日。

“這件事的處置,我已經想好辦法,你可以旁觀,但不可插手。”王後挺胸收腹,年近四十卻依舊美豔的麵容嚴肅起來,像一隻準備開屏的孔雀,“我會盡量不弄出人命來的。”

哈爾悚然一驚,國王聽老嬤嬤說的王後收拾國王的狐狸精的故事,全湧上腦海。

景馳啊景馳,事情弄到這個地步,都怪你自己又蠢又笨還沉不住氣,你但凡再忍兩天,但凡再聰明一點,也不會變成現在這樣。

哈爾忍不住為他唯一的弟弟憂心忡忡,轉念卻想到另一個問題,既然法小藍喜歡景馳,為什麽卻說在和陳默磊交往,難道……

他將信封翻了一麵,看到一個電話。王後已經拿到足夠的證據去興師問罪,也沒空管這個電話。

哈爾思忖片刻,撥出了這個號碼。

對麵是個女孩,卻和開頭那個女聲不一樣,她說她姓顧。

這幾天陳默磊不在學校,充當他眼睛的,是久未出現的白蓮。

從陳默磊宣布和法小藍的關係開始,她消失了將近一個月,後來法小藍才知道,那段時間白蓮跑到陳家父母那裏去哭訴,她和陳默磊本是青梅竹馬,四舍五入等於指腹為婚,半路被突然冒出來法小藍壓了一頭,她自然是不甘心的。偏偏在學校裏陳默磊還護著法小藍,白蓮沒辦法,隻好到他家去鬧。

陳家父母見過法小藍一次。那是在陳信忱的葬禮之後,陳母非要見一麵法小藍,雖然明知道這是她可憐兒子心愛的女孩,但一想到陳信忱是因她而死,饒是溫柔良惠如他母親,也壓抑不住心頭的怒火與憤恨。他們這一生,再也不想見到法小藍這個人。

因此,在聽到白蓮說陳默磊公布和法小藍的戀愛關係,甚至要在今年內成婚時,陳父氣得摔碎了手裏的汝窯杯子。

“混賬!”他大喝一聲,“這樣大的事情,居然瞞著父母!我讓他執掌半壁江山,他果然是翅膀長硬了!這樣的事我絕不答應!”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