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後離開後,哈爾單獨留下來一小會兒。

顧雲勾唇一笑:“許久不見,哈爾王子風華未減。”

哈爾交疊著修長的雙腿,半靠在沙發上說:“顧雲,你對景馳的心思我一清二楚。今天沒揭穿你,是想給你一個機會,你自己離開景馳,我們放你一條生路。”

顧雲低笑了幾聲,似乎聽到一個好大的笑話:“哈爾王子總是這麽仁慈,對每個喜歡景馳又不自量力的女人都高抬貴手,法小藍如是,我也如此。”

“你少在這兒胡說!”哈爾當即冷了臉。他平時一向溫柔多情,但驟然生了氣也有一份很嚇人的氣魄。

顧雲稍微收斂一點,輕輕道:“您當年幫法小藍偽造肖聽蘭這個身份的事,我多少有一點證據拿在手裏,您說,我要不要告訴景馳,讓他多感謝你一點呢?”

哈爾當年做得很周密,不信顧雲會真的拿到線索,但這時顧雲說了一個名字,就是他當年拜托此人做的手腳。

“請您理解,我們這一行是無孔不入的,要想做大,就得有若幹眼線,就像福爾摩斯有一群民間警、察。”

顧雲說得輕鬆,哈爾卻越發嫌惡她。他很少討厭女人,但對顧雲的好感正在快速下跌,他也就說話懶得客氣:“顧雲,從幾年前你跟蹤、偷窺和告密,我就知道你心術不正,沒想到今日你竟然變本加厲。”

顧雲喝了一口咖啡,抿唇笑著沒說話。

“既然你消息如此靈通,那也應該知道矜持和我們現在的情況已經不能更糟,你的威脅除了顯出你的卑鄙之外一無用處。而且,我很高興景馳雖然傻,卻知道什麽人是該愛的。”

顧雲聽到最末一句,陡然對哈爾怒目而視!

哈爾站起身,撫平西裝上的一點褶皺:“法小藍哪裏好?我接著我母親的話說,在真善美三點上,你都完敗給她,而且我這裏說的‘美’,不是心靈美,就是顏值。”

顧雲憤怒的樣子似乎生吞了一隻蒼蠅,但哈爾卻懶得再理會她,他轉身走了出去,留她一個人慢慢體會失敗的滋味。

但哈爾知道,顧雲是不會善罷甘休的,他母後閑了這麽多年,總算可以“棋逢對手”了。

肖聽蘭已經漸漸能夠在小院裏走走,但卻一直沒有離開過趙宅。趙子宸說梅裏到現在也沒抓到,他似乎從那次之後就銷聲匿跡,而肖聽蘭卻也無意去打聽他,她滿腦子都是景馳的事情。

趙子宸在的時候,她尚且能夠自我克製一點,但趙子宸不在時,她就想起在船上時,她捧著他的頭親吻他嘴唇的畫麵,他臉頰頓時就飛紅起來,變得滾燙。要是景馳現在突然出現在她麵前,她一定會慌張得找條地縫鑽進去。

當她重新有時間上網後,她收到了幾封留言,這是她用來注冊當時改造景馳設計的服裝店鋪的郵箱,其中兩封居然是景馳本人寫的。

第一封是一月寫的:“嗨,我的新品都出了一個月了,你怎麽還沒更上?是遇到什麽麻煩了嗎?”

那時她尚在住院,景馳卻因為“失憶”而出了院,趙子宸說他失去了一部分

記憶,怎麽會還記得有個人悄悄改造他設計的服裝的事?

第二封是四月:“嗨,你一直沒動靜,這都是我的第三次新品了。你不喜歡我的設計了嗎?如果是的話,請回複,如果不是,我可能還會隔三差五來問的。”

這種傻乎乎的語氣,法小藍就算是看著這幾行字都能腦補出來。

看來他恢複得不錯,至少心情不錯,法小藍想到這一點就很開心了,於是她開始瀏覽景馳最新的設計,想著要怎麽改造才能回複他。

趙子宸匆匆回來時,正好看到肖聽蘭一邊輕哼著歌,一邊畫畫的景象。他知道她畫得一手好畫,但每次都是曇花一現,所以他悄步走過去看時,發現她畫的是一個身材高挑相貌英俊的男子,她正細細畫著男子一絲絲微微彎曲的黑發,全然沒有發現他的存在。

最後是阿正拍照的聲音驚到了她,她一抬頭,看到趙子宸正盯著自己手下的這幅畫,連忙去收時已經來不及。

“這是……景馳?”趙子宸輕啟薄唇,一語中的。

肖聽蘭慌張地垂下眼睫,沒有看他,但過了一會兒小聲地說了:“對。”

“你在畫他?”

連趙子宸自己都沒注意到,自己這四個字有一股酸酸的味道。

肖聽蘭搖頭:“我在改造一套衣服,我很喜歡他的設計,偶爾就會改動一兩套。”

趙子宸抿著唇看了幾套法小藍對原創的改造,不得不承認,她有著很精準的審美。

“明天和我一起去法華寺吧,到祈福的時節了。”他換了個話題,她身體不好之後,他就經常帶她去法華寺。

肖聽蘭收好那幅畫,微微一笑:“好。”

她目光對上趙子宸時,發現他眼裏有些血絲,就問:“你最近都很晚睡,是出了什麽事情嗎?”

趙子宸深深的目光籠罩著她,半晌才說:“梅裏那件事,你本不用經曆那次生死一線,是我們當中有內奸把消息透露給他才使計劃敗露。”

她想起梅裏的確是在接了一個電話之後才態度大變的,頓時也明白了。而趙子宸身邊最忌諱有這種陰暗不幹淨的存在。

“昨天,我們好不容易截取下來的一條秘密情報竟然也事先被調換了,能知道這些秘密的一定是我身邊最為親近的幾個人之一,”趙子宸說到這兒,深邃的瞳孔轉向旁邊的一人,“比如阿正。”

阿正嚇得撲通一聲跪在地毯上:“少爺你知道我對你是忠心耿耿啊——”

“起來,要是我真懷疑你,你還能有命說聽到這話?”

因為趙子宸小時候的成長經曆,他敏感且多疑,雖然相信阿正阿山等人,但唯二真正完全信任的,一個是他已經去世的爺爺,另一個就是肖聽蘭。

“阿正幾兄弟應該是可以排除的,”肖聽蘭也說,“但當時知道救我的詳細計劃的人應該不錯?”

趙子宸點頭:“這是當然,除開他們幾兄弟,也就隻有五個小分隊組長知道。不過除此之外,我還懷疑另一個人。”

肖聽蘭微微疑惑。

就聽趙子

宸問:“那個叫顧雲的女人,你認識嗎?”

肖聽蘭瞬間露出明白的神情,嗯了一聲。

“當時她提供了一些虛假線索,後麵我就沒再理她,但她總能在關鍵時候出來攪局,我很懷疑她在我們裏麵有內應。”

“是有些可能。”

“這段時間我也一直在讓人暗中調查,但沒有什麽收獲,但想來有膽在我身邊玩潛伏,肯定有幾分聰明。”

肖聽蘭凝望著桌上的一個九連環,突然笑了:“草蛇灰線,順藤摸瓜。情報的那些事我不知道,和顧雲勾結的這個人卻好找出來。這個內應當然會隱藏,但顧雲卻不會。從她身上下手,總會有機會。”

趙子宸除了對肖聽蘭上心,對其他的女人卻是連多看幾眼都懶的,這也是肖聽蘭要提醒他派人盯著顧雲的原因。

“幾天後的那條機密信函就由我來保管,我放東西格外小心些,你大可放心。”肖聽蘭看著趙子宸眼睛,笑得溫婉。

自從肖聽蘭和梅裏牽扯上之後,趙子宸對她的安全就格外重視許多,不放心的人一概不許靠近她的住所,而那五個小隊長,則主要負責她的安全監護。但天不從人願,饒是如此肖聽蘭昨日也險些中毒,幸虧發現及時才沒有釀成大禍。

聽說幾天,肖聽蘭要請他們幾個喝茶,幾人都有些不安。有的是以為自己工作出了紕漏,有人卻在想她這番到底打算做什麽——那毒絕對是她自己下的!

幾人進去時,肖聽蘭正和趙子宸坐在一起,桌上的一個銀托盤裏擺著一份封緘了的信函,印泥上是一個繁體的“趙”字——這是趙子宸典型的做派,這封信件一定非常重要。

肖聽蘭對幾人一笑,請他們坐了,又親自端過五盞茶一一遞到他們手裏,笑道:“是我疏忽了,現在才知道當日能被救出來,是幾位的功勞。這段時間也一直讓各位操心,我就以茶代酒謝謝幾位了。”

幾個人一開始不敢接。

笑話!趙子宸心尖兒上的這位給他們敬茶?那真是給了天大的臉了,他們自知沒有做什麽大公德值得這樣的感謝。

趙子宸冷眼看著,擔心肖聽蘭累著,就輕咳一聲,幾個人幾乎是立刻就接了茶盞,都喝了一口。

肖聽蘭重新坐下,絕美的麵容露出一絲悲戚,緩緩說:“雖然已經被救出來一段時間,但我還時常夢到之前一些可怕的事情,因此這段時間如果對幾位有所打擾,也請見諒。”

“聽蘭小姐言重了,這是我們的分內之事。”

肖聽蘭看了看趙子宸,趙子宸點點頭,她就又為他們重新斟了一次茶,幾人隻能又端起來喝一次。

“除了道歉,還有一件事。我們懷疑這段時間有人走漏趙府消息,所以子宸決定把這次的重要文件放在我這兒,一是因為守護我的人都是信得過且本領厲害的,二是因為出入我這兒的人都是嚴格控製的,因此就要麻煩幾位多費心些。”

趙子宸也道:“明天就會完成相應的守衛製度,那時你們就全權負責聽蘭的安危和消息保密,你們便是和阿山阿正一樣地位。”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