帝王篇(二十九)

奉鼎城不愧是多年的老狐狸,話聽到這裏,便順竿而下道:“老臣未敢有疑議,隻是不曾想到世上竟有如此奇緣,驚訝之下失態了,請皇上見諒。”

其它人見狀,便知事已成定局,再無變數,遂齊齊跪喝道:“恭喜皇上,賀喜皇上。”

了了這樁大事,秦冥心裏不由得為之一寬,準備了兩百多年,終將在他手上實現這個預言,接下來,便該是他主掌一切的時候了。

想到這裏,他將視線轉向佇立在群臣中的奉雲忠,道:“吏部,著手準備殿試吧,後天在廣雲殿,朕要看到這一界所有入榜的考生。”

後天,他會親自來挑一批人才以備後用,而她在這個時候來到了他的世界,也算是一種契機吧,象征著一個全新的開始。

隻是他不曾知道的是,這不僅僅隻是碧落國新的開始,也是他人生新的開始。

“小白,冊封的聖旨先押著,過幾天再傳。”回後宮的路上,秦冥隨口吩咐著身旁的白總管。

他要好好的磨一磨這女人的銳氣,讓她知道,這就是她口不擇言的後果。

白總管雖然有些不解,卻仍是本份的應了聲“是”,打量了一下秦冥的臉色,才又開口道:“皇上,皇後娘娘聽聞皇上清修結束,率了後宮嬪妃正在前麵禦花園等待見駕。”

奉九儀?秦冥眉峰不由得輕輕皺了一下,未多說什麽,仍自朝前走著。

奉九儀這個“賢後”的表麵功夫算是做得很足的,每次他清修完回到後宮,她總會想盡法子,帶著這後宮所有女人在他麵前露個臉,所以,這麽多年來,在這後宮裏,她的地位都未曾動搖過。

想到這裏,他不禁又想起那張敢與他囂張叫陣的臉,就不知道,以任初靜的個性,遇上奉九儀,會是怎樣的情形?以他對那個女人的了解,他幾乎可以想像,這麽多年來平靜的後宮隻怕終於要開始變得熱鬧了。

不過,越是亂,對他越是有利,隻要時機一成熟,他便可以趁亂鏟除不必要存在的勢力。

笑意不覺間在唇畔揚起,而眼前已到了禦花園,隔老遠,便能聞到陣陣花香,與他最討厭的脂粉香一同撲鼻而來。

剛踏上曲橋,便見前麵的開闊處赫然站著幾十個各色華服的女子,正對著他這邊翹首以盼,在看到他身影的那一瞬,所有人都自覺的靜了下來,擺出了自己平時最溫婉可人的一麵,齊齊拂身行禮道:“恭迎皇上回宮,皇上萬福。”

最當先的,毫無懸念的便是那豔光四射的皇後奉九儀,秦冥淡淡掃了眾人一眼,道:“免禮。”

眾人這才又恢複了剛才的風姿綽約,奉九儀上前兩步靠近他,盈然一笑道:“皇上這次清修花了好些日子,後宮的姐妹們對您甚是掛念,所以,臣妾便自作主張讓她們來這裏給您請個安,還請皇上不要怪罪臣妾的冒昧。”

“皇後有心了,倒是朕國務繁忙,後宮的事,便全靠皇後張羅了。”他虛應著,已然有些倦了,對身後的白總管道:“小白,傳朕口諭,今天午膳給各宮嬪妃加兩個菜,皇後最是辛苦,賜九珍席。”

九珍席是用碧落國九種珍禽烹製的精美菜肴,一般人是無緣品嚐的,隻有在一些特殊的日子,像一品以上的官員或後妃才有機會一飽口福。

奉九儀怎麽也沒想到秦冥會一開口便賜自己九珍席,臉上的欣喜溢於言表,卻仍是不忘維持著她皇後的風範,榮辱不驚的淺笑著道:“謝皇上賞賜,掌管後宮本就是臣妾份內的事,豈敢當此殊榮?皇上為社稷萬般勞苦,這九珍席當於皇上享用才是,臣妾隻求能在一旁侍候皇上好好用頓午膳,便是對臣妾最大的賞賜了。”

眾嬪妃剛剛還因為得了賞賜而高興,聽奉九儀這麽一說,一個個眼中都暗自流露出了異樣的複雜,這才明白,她們遠不如皇後的心計,見了皇上,得了賞賜又怎樣?若能侍候皇上用膳,她們也是寧舍九珍宴的。

看到眾人的神色,秦冥心裏一片雪亮,不作多言,道:“既是如此,皇後就留下來與朕一同用膳吧,小白,傳膳千秋殿。”說完,看也沒再看奉九儀一眼,便繼續朝前走去。

其它嬪妃見狀,隻得悻悻的謝恩恭送,唯有奉九儀一臉春風的跟在了秦冥身後。

這樣的戲碼並不是第一次,他知道,以奉九儀的才智,必會想盡辦法接近自己,他索性便讓她如願,看她能玩出什麽花樣。

反正,任初靜的事也是要事先跟她說的,不如,就今天好了。

到了千秋殿,奉九儀趕在宮女之前,親手替他沏了一碗茶奉上,在幾句噓寒問暖之後,說道:“對了,皇上,過兩日便是胡貴人的十八歲生辰,臣妾想替她張羅張羅,不知皇上意下如何?”

看她一臉笑意,很顯然,今天早朝上的事她還沒有來得及獲知消息,所以,才會有興致提及其它嬪妃的事。

“這種事,皇後拿主意就行,到時候,再叫內務府給些賞賜。”過兩日正是他忙著殿試的事,莫非,這件事她還想摻和不成?

“瑣事上,臣妾尚可替她安排,可是,她到底是皇上的妃子,她的父親又是朝中的織造,所以,臣妾想,皇上是不是能夠抽出點時間,替她擺個宴慶賀慶賀?宮裏也很久沒有設過酒宴了,眾位嬪妃平時都難得見聖駕一麵,皇上何不借此機會讓大家一起聚聚,對外,也好讓臣子們知道,皇上心裏還是有他們的。”奉九儀款款道來,說得卻像是條條在理。

這一點,倒是頗令秦冥有些意外,她什麽時候開始這麽設身處地的為他著想了?他不禁抬頭看向她,卻隻見到一臉的嫵媚在珠光疊翠中更顯妖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