帝王篇(三十八)

大婚,天涯城外。

原本,一切已布置妥當,秦壽也如他所料的出現,然而,讓秦冥沒有料算到的,卻是任初靜。

她竟然敢趁著他對付秦壽的時候逃跑?看來,她的膽量是越來越見長了,前兩次他沒有好好的懲罰她簡直就是個天大的錯誤。以至於,原本周密的計劃被全盤打亂,他不得不甩開秦壽,來尋找她的下落。

等找到她,他非給她一點顏色瞧瞧不可!

秦冥幾乎有些氣急敗壞的低咒著,怎麽也想不明白,她明知道被他逮到她的下場會很慘,為什麽還要逃?她對他不是已經有所改觀了嗎?更何況,他們已經同床共枕過了,她除了嫁給他,還能怎樣?

難道,是因為那天晚上的事嗎?她還敢跟他記仇?就因為他拒絕了她的要求,所以該死的!他這是在想什麽?

這一帶全是山林,要想找個人還真的不容易,他循著她可能走過的每一條山道尋覓著,卻怎麽也不見她的身影。

這裏鮮少人煙,所以,山林裏必然不少野獸,她一個手無縛雞之力的女人,也不知會遇到怎樣的凶險。想到這些,他心裏的怒火便被襲卷而來的擔憂徹底掩蓋。

“任初靜!”他的聲音在林子裏不斷回**著,然而,回答他的,隻有一片沉寂。

以她的腳程,不可能跑得這麽快的,可為什麽到處都不見她的人?如果她遇上了什麽猛獸

不願再想下去,他催動身下的馬,一邊觀察著周圍的環境,一邊繼續尋找。

突然,林中深處傳來了怪異的響動,細聽之下,好像是咀嚼聲。人吃東西是不可能發出這種聲音的,唯有野獸

“任初靜”這一刻,秦冥的心頃刻涼到了極點,那咀嚼聲如同啃噬在他心裏一般,讓他不顧一切躍下馬來,朝著聲音處奔了過去。

不會是她,一定不會是她!

心裏重複著這個信念,似乎隻有這個信念才能支撐著他去驗證這一真相。

這輩子,他還從來沒有像現在這樣慌亂過,那種害怕失去一個人的心情,就像是當初麵對他娘離世時一般,讓人無奈又無助。

一時間,遇到她的種種影像在腦海裏匆匆閃過,最後,匯聚成她恐懼無助時的樣子,讓他的心揪緊成了一團。

他不許她有事,她是他的天曲星,她不會就這樣死掉的!

這樣想著,他的心裏才稍稍多了一份信心,然而,下一秒,一抹豔紅卻刺痛了他的眼睛。

那是她的喜袍,當初,奉九儀抱了一堆布料讓他挑選,他親手替她挑的桔紅色。

可是,現在這件喜袍卻沾染著血漬被拋棄在了荒野裏,那,喜袍的主人

隨著幾聲低沉的咆哮,他終於看到,在喜袍前麵不遠處的灌木叢後,幾隻體形龐大的獅子正充滿敵意的瞪著他,他們的嘴邊仍殘留著血漬與某種肉體的殘渣,顯然是正在進餐中,被他的到來打斷了。

它們的身軀擋住了獵物,能看到的,隻有流淌在地上早已變色的血跡。

秦冥隻覺胸腔中一陣劇痛,仿佛有什麽被硬生生從他身體裏被刓走了一般,袍袖中的手緊握成拳,血紅的冰刃在手中漸漸成形,腳步沉重的朝著那幾頭獅子緩緩走了過去。

此刻,他已經沒有了理智,沒有了思緒,唯一的念頭就是將這群畜`牲碎屍萬段!

濃濃的殺氣讓這幾隻百獸之王也為之懼怕,竟不由得退後了一步,喉嚨中的咆哮聲低沉的警告著他的入侵。

它們竟敢傷害她,他便要滅盡它們的種族!手中的血刃揚起,在那幾隻猛獸撲上來的同時,隻見幾道紅光破空,緊接著,是沉悶的倒地聲,鮮血染紅了腳下的青草。

這些平日裏讓人和獸都為之膽顫的森林之王甚至沒來得及靠近他,便被鋒利的血刃橫劈成了兩半,吭都沒吭一聲,化為了一堆死肉。

也是在這一刻,秦冥才得以看清,剛才被它們當作午餐的,並不是人類的屍體,更不可能是任初靜,尚算完整的虎頭已然說明了它的身份。

她沒死?壓抑在心頭的千斤巨石稍稍放下,可是,下一秒,另一個疑問再度讓他的心揪緊,那件喜袍是怎麽回事?

他幾乎沒有停留的奔過去撿起了地上的衣服聞了聞,那血漬應該是屬於某種野獸的,可是,斷開的袍帶看起來卻有些不同尋常,像是被某種利器割斷的。

看這情形,她是被人帶走了,而那個人應該就是殺死那頭老虎的人吧?可見,他的身手也不差,但為什麽要強行脫下她的衣服?難道,是覬覦她的姿色?

她是他的皇妃,在這碧落國裏,還有什麽人這麽大的膽子,竟然敢碰他的女人?

情緒再一次被怒火主宰,循著地上帶著血漬的腳印,秦冥飛身上馬,朝另一個方向追了過去。

隻要她還活著就好,至於那個敢動她的人--想到她被別的男人擁在懷裏親熱的場景,他胸中的痛楚竟一點也不亞於剛才。

等他宰了那個禽獸,一定要把她關起來,看她還敢不敢再跑。

沒過多久,前麵山穀裏出現的兩人一馬吸引了他的視線。男的一身黑衣,戴著麵具,正在解著栓在樹幹上的韁繩,看身影還很年輕,女的隻著了一襲粉色長裙,正好奇的朝他這邊探首望來,隻這一眼,他已認出,她就是他的逃妃任初靜。

她既沒有像他想像中的被人挾持或捆綁,也沒有一點驚恐慌亂,隻除了,在見到他之前。

難道說,他們認識?她早就預謀好了和人一起私奔?還是說,他們隻不過剛剛在山林裏相識,英雄救美之後,她便引誘這男人帶她逃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