帝王篇(四十二)

任初靜這一連串的要求倒是讓秦冥有些始料未及,他以為,她會因為他的冷酷無情而多少有些生氣或傷心,但她沒有。非但沒有,而且,竟然還能在這麽短的時間內,提出這麽多的要求來,就好像,這些東西早就是她夢寐以求的一般。

她所要求的,也是整個後宮女人想要而不敢要的,但她卻這麽理所當然的向他提了出來,是想讓他知難而退?

見他遲遲未答,她又接著道:“當然了,我的辦事效律也是視待遇而定的,畢竟,我心情好了,才能更好的服務於您,您說是吧?”

此刻的她,絲毫不見剛才因為他的拒絕而有半點痛苦,相反,臉上反而多了些許愉悅。這女人,似乎什麽事在她心裏都可以很淡很淡,看似很計較,但一轉眼就可以不留痕跡,是嗎?

心裏似乎缺失了些什麽,但很快,理智便又埋沒了這絲莫名,這正是他想要的,她能看開最好。想到這裏,他淡然的牽扯出一抹笑意,道:“你是朕的女人當中最貪心的一個,也是最大膽的一個,不過,你要的,朕還給得起。”

原本,他就要許她一份富貴的,隻是尚未確定細節而已,既然她提出來了,他就滿足她。

看她一副有些不敢置信的樣子,他突然走近她,鉗住她的下巴警告道:“但,你若讓朕失望的話,你也該知道,朕會讓你成為最慘的一個。”

他的話冰冷得令她顫抖,但卻仍是倔傲的迎視著他道:“成交。”

這兩個字如同一道冰封,將她與他的這次大婚正式變為了一場交易。不過,對他而言,大婚原本就隻是一個形式,一場權與利交換的形式,她,也不會是個意外,隻不過

不願再深想下去,他帶著她走上了去驛站的路。

“那個男人,跟你是什麽關係?”這個問題在他心裏糾葛了很久,他最終還是忍不住問了出來。

“他是我朋友。”懷裏的人簡單扼要的答著,似是並不打算多說。

朋友?這兩個字讓他心裏無端的刺痛了一下,身為帝王,他是知道這個詞的,但,他身邊卻不曾有過朋友,也沒有誰敢跟他稱朋道友。

有時,他內心深處也會希望人生中能得有一知己,但,他是皇帝,“知己”這個詞對帝王來說,同時也代表著危機。

而她,卻隨隨便便的把一個認識不久的男人歸類為朋友?原來,她的好是可以給任何人的嗎?這個認知讓他心裏莫名的煩躁,就好像是自己最心愛的東西被人分享了一般。

“以後不許再見他。”他悶聲說著。

“為什麽?”她語氣裏是明顯的不滿,抗議道:“他可是我在這裏唯一的朋友。”

唯一的朋友?那,她又把他看作是什麽?不是朋友,更不可能是更進一步的關係,那末,她又把他當成什麽人?

“朕說不許,就不許。”他聲音裏多了些許未及掩飾的狂躁。

不過,他也並不希望她是把他當成“朋友”,因為他是她的主宰者,從今往後,他才是她生命的全部,她隻能為了他而存在,除了他,她休想再和任何男人糾纏不清,就算隻是朋友,也不行。

懷裏的人不安份的動了動,近乎嘲諷的道:“你別不是在吃醋吧?”

她敢這樣跟他說話?他堂堂一國之君,會為了她這種沒有一點淑儀風範的女人吃醋嗎?他隻是要得到她的全部,因為她是天曲星,而不是因為她是女人!

悄然斂起所有情緒,他語氣清冷的道:“他會給你帶來危險。”雖然他還不能確定那個黑衣人的身份,但,從他身上隱隱透出的危險氣息,他絕不會看錯,他的直覺更是告訴他,那個黑衣人是衝著天曲星來的,他的存在,將會威脅到這個女人的安危。

“他救過我。”她聲音裏透著一絲固執的信任。

她指的是山林裏那頭被殺死的老虎?看來,那個黑衣人在她心裏占據了不小的份量。

“你喜歡他?”問出這句話時,連他自己都覺得有些意外,他突然有些害怕她即將說出的答案。

她怔了片刻,沒好氣的道:“這是我的個人隱私,我有權保持沉默。”

她這樣模棱兩可的答案更是有如棘刺哽在了他喉中,讓他渾身不是滋味,“如果你喜歡他,朕就派人去把他殺了。”

他要的是全部,她必須全身心的留在他身邊,任何會讓她有非份之想的人他都會不惜毀掉!

意識到她的認真,她開始變得緊張起來,喝道:“你不要仗著自己的是皇帝,就為所欲為,他對我有救命之恩,如果你敢傷害他,我會跟你拚命的。”

這番話讓他心裏那股焦躁暴發到了極點,甚至恨不得將她狠狠的甩下他的馬背。她竟然為了別的男人不惜用跟他拚命來威脅他?她以為,憑她能將他如何?他可以讓她生不如死!

臂彎猛的收緊,他將滿腔的怒火全用在了馬鞭上,疾馳的馬兒帶著勁風,卻怎麽也吹不惜心中的火焰。

“我們的交易再加一條,不許挾私報複,濫殺無辜!”她仿佛感覺到了他話中的認真,在他懷裏大聲喊著。

她還敢為他求情?

“朕從來隻做對自己有利的事。”他冷冷宣布,任何會威脅到他的人和事,他都絕不會容許它存在。

“那,如果我喜歡的人是你呢?你會怎麽做?”她突然問。

她問這話是什麽意思?不過,很顯然,她這麽問,絕不是因為她喜歡他,她是想在他麵前證明些什麽嗎?

想到這裏,他未帶一絲情感的道:“你我不過是利用與被利用的關係,條件是你開出來的,所以,朕勸你不要得寸進尺。朕可以容忍女人貪婪,但,如果超出限度,便隻會陡增人厭煩。”

她不要以為他對她縱容,答應她所有苛刻的條件,便代表他對她有任何私情,他幾乎可以想像,這女人會因此而囂張成什麽樣子。

“都說了是如果嘛,你這個人,一點幽默感也沒有,我看,也沒有哪個女人會真心喜歡上你。”她低聲咕噥著,卻絲毫不知道,她最後的那句話已如利刃般刺入了他心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