帝王篇(七十二)

已經幾天了,他憑著感覺,找了好多地方,卻總是遲了一步。在海邊的斷崖處好不容易尋到了那個助她飛走的球,然而,留給他的,隻有讓他怵目驚心的血跡。

看起來,她應該是受了傷,必是有人將她帶走了,而這個人卻不知是敵是友。雖然他能感覺得到她還活著,心裏卻仍免不了越來越沉重。

為了不驚動秦壽,他隻能讓近衛暗中尋找她的下落,然而,盡管他下旨封鎖消息,但皇宮裏已有不少人知道此事,奉九儀必然也是知情的,那末,這幾天裏總是試圖阻止他的那幾撥殺手定然也是奉家派來的了。

不過,雖然被耗去了不少時間和體力,他仍是找到了密林中的那間小屋,從屋裏留下的女人衣物和其它生活過的跡象來看,至少知道有人在為她醫治傷口,隻是,他們似是匆忙的離開了,卻不知是為了何故,難道,她知道他找來了,所以,有意要避開他?

雖然她說過會陪他一輩子,但,他能感覺到她偶爾眼中閃過的不安,他也能洞悉到她並不是那麽確定她心中的想法。隻因為,他是皇帝,他無法給她想要的那份唯一。

他以為,在往後的日子裏,他會讓她明白他的心意,縱使他擁有後宮三千,但,最終在他身邊的,在他心裏的,都隻有她一個人。

如果她一直留在宮裏,他有信心可以給她更多來滿足她,但,如今她出了皇宮,還會再想回去嗎?以她的性子,以他對她的了解,她的心定然已經動搖了吧?

救她的人是誰?那破木屋裏幾乎沒有什麽像樣的東西,但那些衣物卻也不是尋常百姓穿的那種,尤其是那幾件內衣

屋子裏除了她的味道,還有另一種氣息存在過,唯一可以肯定的是,對方絕不是女人。

他屏住心神,正想再試一次用術法感應她的下落,空氣裏卻突然多了些許不同尋常的氣流,在這附近有人施用了幻術!

難道,是秦壽找到了她?心中一緊,他忙循著方向追了過去。

現在天色已晚,山間又多霧,如果是完全不懂術法的外行人,是絕對會中了對方圈套的。不管救她的那個人是誰,隻怕也不是秦壽的對手,秦壽看到她,是不會手下留情的。

上次大婚前和他交過手,他的功力不弱,若是在平時,他可以有十成的把握勝過他。可這一次,他的內力尚未複原,要殺秦壽是不可能的,甚至稍有不慎,就會被他所傷,所以,隻能想辦法先將她救出來再說。

運用術法追趕了好一陣子,終於在山野間看到了那團不同尋常的迷霧,他心念一動,血刃已握於手中,運氣朝迷霧所在的方向劈了過去。

紅光照亮了大半個山頭,帶著撕裂之聲,仿佛是砍在了布帛之上一般,響聲過後,迷霧頃刻便散於無形,周圍的一切也變得清晰起來。

山林裏隱約傳來的囂張大笑輕易便讓他確定了秦壽所在的方位,隻不過眨眼間,他便尋到了他們。

隻見秦壽已然布下了另一個結界,而與他同在結界中的,除了任初靜以外,另外兩個人卻是讓他頗為震驚,其中一個竟然是大婚前救了任初靜的那個男人,還有一個,是他的皇弟靖麟王。

他們怎麽會在這裏?那個男人,好像是叫無畔吧?這一次,又是他救了任初靜?他身上有種說不清的危險,雖然他無法預測到那是什麽,但不可否認,他的出現的確有些不同尋常,而他接近任初靜,更是令他有些不安。

“哈哈哈哈,你總算是來了!老夫還以為,你已經放棄她了呢,哼!”秦壽狂妄的大笑著打斷了他的思緒,讓他瞬間便恢複了冷靜。

“本來你可以苟且偷生的,不過如今你做了讓朕最不能原諒的事,朕不會再讓你存活下去。”他的語氣依如平時般冰冷蕭殺,未露半點端倪。

有時候,贏的關鍵不在於誰比誰強,而在於那種壓倒一切的氣勢,要救那個女人,他就必須狠下心來,豁出一切。

他的聲音讓那個被捆綁在地的女人終於有了一絲動靜,緩緩睜開眼睛朝他望了過來。

他眸光幽冷的掃了一眼她,她臉色蒼白,看起來傷還沒好,虛弱的神色在看到他時閃過了一絲驚喜,讓他心底深處為之震動。

至少,她沒有生命危險,他就可以放心了,沒有多作停留,他的視線再度轉回到了秦壽身上。

他的話果然讓秦壽動了怒意,冷哼道:“小子,說話不要太狂,今天要死的那個人恐怕是你吧。”

話未完,他手中慘白如雪的刀刃一揮,架在了任初靜脖子上,“隻要你在老夫麵前自廢功力,老夫可以保證,絕不會傷她一根毫發。”

從他布下這個結界時,秦冥心裏已明白,他必然不會放過這個用天曲星來要脅他的機會,饒是如此,他心裏仍是閃過一絲揪痛,迎上她投來的眸光,多年來的修為努力支撐著理智,讓他維持著最冷酷的一麵。

她眼裏寫滿了震憾,期待從他臉上尋找到答案。他知道,他將要說的話會傷了她的心,但,他若不這麽做,她連生命也會有危險。他情願用一輩子的時間去換取她的信任,也絕不容許她今天出任何意外。

微微揚起的一絲嘲諷冷笑便足已讓她眸光冷卻,他轉而看向秦壽,冷聲道:“秦壽,你是老糊塗了吧?朕如果真的自廢功力的話,那還不等於任你宰割?皇帝是肯定當不成了,命還有沒有,也懸得很,到頭來,天曲星又在你手上,朕等於一無所有,這樣白癡的條件,大概也隻有你才想得出來。”

這番喝罵讓秦壽老臉上又多了幾分怒意,手中的刀更是欺近了幾分,她雪白的玉頸在刀刃的壓迫下頓現一道血痕。

他竟然真敢傷她!那疼痛在他心裏狠狠漫延著,卻被眸中的冰寒牢牢封鎖住,不讓它泄露分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