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七章情比酒苦
跟他喝了兩次酒，對於勸酒，我也學到了幾招，首先便是要給酒取個有意境的名字，讓人還沒有喝，就先陶醉在名字裏頭，想當初，我便是這樣著了他的道。
果然，秦玄黑眸中閃過一絲光亮，注意力便轉移到了我遞過來的那杯酒上，濃眉微皺，像是問我，又像是在自問道：“忘情水？這世間，真的有喝了便能忘情的東西嗎？”
說這話的時候，他眉眼間多了絲不易察覺的憂鬱，接過酒杯，並不急著喝，而是先聞了聞酒香，隨即挑眉看向我。
我有些心虛的瞟了一眼酒杯，怎麽，有什麽不對嗎？雖然我這“雞尾酒”有點不太正宗，但到底也是我從酒窖裏精挑細選了好幾樣既好聞酒精度又高的酒摻合在一起製成的，還擠了些新鮮的蜜桃汁在裏麵調味，應該沒問題才是。
“試試看吧，喝了它，就什麽煩惱都沒了。”這話說出來，連我自己都覺得怪怪的，好像我給他倒的不是酒，而是敵敵畏一般。
然而，秦玄卻並未在意，在我期盼的注視下緩緩飲下了杯中的酒，放下酒杯時，臉上已恢複了往日遊戲人生的不羈，懶懶的道：“還以為，可以留住你一輩子，卻沒想到，你這麽快就要離開了。”
他態度的轉變有些突然，好像隻要有酒喝，他就會變成另外一個人一般，雖然這樣的秦玄讓人捉摸不透，卻反而讓我較為願意親近，因為，此刻的他不是王爺，而隻是一個和我一樣的普通人。
他話中有些悵然，讓我也忍不住跟著失落起來，“你知道的，我不屬於這裏。”這種時空的差距是很難跨越的，我不想被別人主宰，我隻是想找回我自己的人生。
秦玄顯然誤會了我的意思，唇角的笑意更深，卻也更落寞，“是啊，你值得更好的，也隻有他的萬聖至尊，才能配得上你。”說完，他竟自己端起酒壺替自己滿上，舉杯道：“我祝福你。”說完，仰頭一飲而盡。
我來的本意便是要把他灌醉，可如今看他這麽自覺，我心裏反而有些不忍，想要製止，但想到自己的計劃，還是放棄了，順手又替他倒上了一杯，道：“我是個愛闖禍的人，如果，我做了什麽讓你為難的事，這杯酒，代表我對你的歉意，希望你能原諒。”
其實，真正讓他為難的還在後麵，如果我能成功脫逃，那，秦冥便勢必要遷怒於他。但我顧不得那麽多，在這個時空裏，我沒有朋友，我隻能靠自己，所以，我必須自私一點。
這杯酒，也算是我提前向他道歉吧，更何況，他和秦冥到底是親兄弟，秦冥總不至於為了這個事就把他給殺了吧？
秦玄聽了我的話，緩緩端起了杯子，黑眸凝視著我，深遂的眼神裏有些莫測高深，“你幸福嗎？”他突然問：“嫁給他，你是不是真的幸福？”
我心中一動，不知道他為什麽會這麽問，是因為，他在意我嗎？當一個男人問一個女人是否幸福時，心裏多少是有點在乎的吧？
那末，當初，他向我求婚，是否也有幾分真心在裏麵？我不知道，也不願去深想，因為這些都將與我無關。
“深宮內苑，哪有什麽幸不幸福，隻有自求多福。”他身為一個王爺，應該比我更明白這一點才對，“那王爺你呢，你又是為了誰，借酒澆愁？”
“你說呢？”秦玄反問著，將杯中的酒一飲而盡，把玩著手中的酒杯，淡淡道：“這酒很烈。”
我心裏猛的咯噔了一下，他不會是看出什麽來了吧？但見那雙黑眸仍投注在我身上，我忙端了端身姿，胡編亂縐道：“其實，酒這種東西，獨沽一味隻能買醉，但，如果融合了多種酒在裏麵，便能品出百態人生。”
秦玄玩味著我的話，半晌，抬頭看我時，眸中竟盛滿了溫柔，與一絲絲淺痛，“酒的味道不在於它本身，而在於，倒酒的人。因為你想讓我醉，所以，它便變得濃烈了。”
他話語中毫不掩飾的曖昧讓我的心瞬間被揪緊，那似是而非的話更像是看透了我的心，他不會早就知道，我是有意來灌醉他的吧？
但，心慌歸心慌，表麵上，我還是故作不知的笑道：“我說過的，今天來，就是要看我的酒能不能讓你醉。”
秦玄也不知是真不懂還是裝不懂，唇角泛起一絲苦澀的笑意道：“很好，至少，你還不忘賜我一杯忘情水，就衝這個，也值得喝一壺。”說話間，他已直接拿起桌上的小酒壺仰頭豪飲起來。
此刻的秦玄讓我隱隱有些心疼，實在無法再看他這樣喝下去，我起身一把奪過他手中的酒壺，卻發現早已空空如也，再看秦玄，眸中已隱約有些血絲，不知是因為酒精，還是因為--
“喝太多，會傷身的。”這酒後勁大，若照他這樣喝下去，就算不醉死，等明天起來，也會很痛苦的。
秦玄搖了搖頭，猶自笑道：“傷身的，不是酒，而是情。”
情比酒更苦嗎？我不知道，因為對於情，我並沒有體會，但不知為何，聽到這句話時，我不禁又想起了那夜我和秦冥。我對秦冥那種莫名的感覺，不知算不算是愛情？那夜，我心底那一絲隱痛，難道，就是情傷？
不，怎麽會呢，我怎麽會那麽輕易就愛上一個我原本討厭和懼怕的人？更何況，他是皇帝，有一大堆老婆，和他在一起，我不成了第N奶？最重要的是，在皇帝眼裏，女人的愛永遠是卑微的仰望，而我，作為一個現代人，才不要去跟那些伸長了脖子等他“臨幸”的女人分享一杯羹呢。
但，秦玄心裏的傷我卻清楚的感覺到了，隻是，在這樣的時空，作為一個古人，還是一個身份顯貴的王爺，又怎麽會因為一個女人而心碎神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