寄人籬下

老大總以為:有了房子,女人就有了安全感。——摘自蘭蘭日記

李娜和周文正在客廳裏一邊看電視,一邊逗小翊玩。

小翊長得非常可愛,手裏捧著一些積木,試圖把它們堆積成房子,可是那些積木仿佛故意跟他作對似的,不聽指揮。小家夥很著急,抓起一把積木就扔,扔得滿地都是。

“周文,你看看你兒子,你也不管管他!”

你不是他媽嗎?你為什麽不管?然而,周文不知道,李娜又是故意的。

不找茬子和他吵,她哪有借口出去?最近,她是跟他耗上了:哼!誰叫你沒用,掙的錢比我還少呢?靠存錢買房子,也不知等到猴年馬月(何年哪月)去!

“小翊,乖,別鬧了。趕緊把積木都撿起來,放到原地去。”周文對兒子向來是很有耐心的。

“不嘛!我就不!我就要扔!”小詡一絲兒也沒聞到火藥味。也許,平時大家都慣壞了他吧?說著,他甚至變本加厲地又拿起一些玩具來,天女散花般扔得滿地都是。

世界大戰終於爆發!

“沒出息,連自己兒子都教育不好,白當了那麽多年的老師。”李娜的冷嘲熱諷,無異於火上澆油。

“小翊!”周文的臉都氣青了,不敢和李娜開戰的他,第一次衝動地舉起巴掌???出要打兒子的樣子。

小翊見勢不妙,哇哇大哭起來,好像真的被打了一樣。一邊哭,他還一邊偷偷地從指縫裏偷看大人的眼色。明眼人一看,就知道孩子在使詐。

但是,李娜卻不管:“就知道凶孩子,他才多大?”

周文沉默著,不敢應戰。

李娜卻不肯就此罷休:“有本事,你買套真正的房子啊!小詡就用不著用積木搭房子了。”

“小娜,再給我點時間……”

“哼!時間、時間!我還沒給你時間嗎?婚也結了,孩子都三歲多了。房價卻年年漲,叫你回去借點錢,你卻龜孫子似的開不了口!我們又不是不還。”

“小娜!爸媽也不容易,家裏才蓋了新房不久,你又不是不知道。”周文無力地嘟噥了一句。

“哼!我就弄不明白了。你和蘭蘭都出來了,家裏還用得著蓋那麽好的房子嗎?給誰住啊?兩個老……”

“小娜!”一個霹靂終於炸響了!“你太過分了。”

“好!周文,你有種!”李娜捂著臉衝了出去,走到門口,又回頭對李母說了句,“媽,我和同學聚會去,晚點回來。不用等我。”

周文知道李娜又要玩到深夜才回來了。最近,她常常這樣,有事沒事就找茬跟他吵架,然後扔下一句“你管得著嗎?”就出去了。什麽時候回來,也沒個準,而且一回來也不許周文碰她,呼呼就睡。

礙著嶽父嶽母的麵子,周文也不敢大聲喧嘩,隻好把滿肚子氣獨自吞下。但心裏也有了一個更加強烈的念頭,那就是一定要想法子早點買一套屬於自己的房子。

“小文啊!不是我說你。你個大男人,讓著小娜一點不就沒事了?害得小娜這個時候都要去找老同學訴苦,我和你爸也提心吊膽的。”

明明是李娜故意的,她不但不責備自己的女兒,反而一味地怪罪女婿的不是。

周文無奈地衝小翊伸出雙手:“來,小翊乖,爸爸帶你睡覺覺去。”

惹不起,就躲吧!大丈夫能屈能伸。

小翊卻還記著剛才的不愉快,怯怯地看著父親卻不敢走近。

周母又有話說了:“看見沒?你把小翊嚇成什麽樣了?這麽小的孩子,本應該特別親父母的。你倒好,孩子碰都不敢碰你。”

周文悶悶地站起身,什麽也沒說,進房間裏抽煙去了。人在屋簷下,不得不低頭啊!

他剛走,李父就也開始勸起李母來:“敏芝啊,你就少說兩句吧。今兒個這事也不能全怪周文。小翊的脾氣大得很,過分縱容將來反倒會害了他的;還有小娜的話,也是過分了點。”

“老李,你這話我可不愛聽。小孩子家家知道什麽?不就扔了點積木嘛!叫他下回別扔就是了。”

“問題是小翊已經不是第一次,也不是第二次、第三次了……你每次都是這樣,結果害得他們兩口子矛盾也不少。”

“喲!你的意思是小娜和小文吵架都是我的錯?是我要他們吵的對嗎?”真是胡攪蠻纏!難怪有人說:有其女必有其母。

“敏芝,你知道我不是這個意思。但你能不能公平些,別插手孩子們的事情,讓他們自己解決好不好?”

“你再說我也離家出走了!都是周文害的。小娜出去,你不知道我有多擔心。”李母威脅道。

“好了好了,我不說了行了吧?”李父歎了口氣:冰凍三尺,非一日之寒。老伴的脾氣,他不是不知道,再怎麽爭下去,也是不會有結果的。她不贏,是不會罷休的。

李母氣衝衝地抱起小翊放在膝蓋上,剝了一粒葡萄放進小翊的嘴裏。

“我要媽媽,我要媽媽!”

“乖!小翊不哭。奶奶陪你玩。”

“不嘛!我要媽媽我就要媽媽嘛!”小翊哭喪著臉,吵著鬧著,李母隻好抱著小翊在客廳裏來回走動,“好小翊,別哭啊。奶奶帶你看星星,好不好?”

“好。我要看星星,我要看星星。”小詡鬧得更厲害了。

李母隻好拿了一件披風,裹著小翊走出院子,指著天空,教他看星星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