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V章

一向在他麵前,清雅從容如高山之雪的溫酒,竟然抱著膝蓋窩在沙發上,臉色蒼白,懨懨無力。?兩個小時前還生動靈活的溫酒突然變成這樣?驚詫之下,晏律心裏的氣惱頓時煙消雲散,他疾步走過去,問道:“你怎麽了?”

站到她麵前,他不由自主把手便放到了她的肩上,彎腰俯□子,盯著她的臉。溫酒雖然清瘦,但並不柔弱,舉手投足之際,給人一種挺拔修長的感覺,眉宇間有一抹不動聲色的神采飛揚,從未有過如此弱不禁風,無精打采的模樣。

溫酒皺著眉道:“我肚子痛。”

肚子痛?晏律一聽這個,下意識地就突然想到她買的那包衛生巾,遲疑了一下,很窘地問了一聲:“你,痛經?”

溫酒一聽忙道:“不是,是腹瀉。”話一說完,她更加的尷尬窘迫。昨天晚上洗澡被他看光,她已經覺得是人生最窘的事件,但沒想到今天再次打破了下限,她竟然和一個陌生男人,談論痛經和腹瀉。

剛才肚子疼的時候,她也以為是要來月經,結果一口氣跑了幾趟廁所之後,她就發現情況不對了。

怎麽突然腹瀉?晏律忙問:“你吃了什麽東西?”

“就是家裏的飯菜,除了茶水,我什麽都沒碰過。”溫酒捂著肚子,問晏律:“你有沒有腹瀉?”

晏律搖頭:“沒有。”

溫酒心裏很是奇怪,一天三頓飯都是在家裏吃的,而且她沒有吃零食的習慣,打麻將的時候,奶奶拿了不少零食過來,鬱芊芊和晏青玉都吃了,就她沒吃。她身體素質素來很好,很少生病,怎麽會突然無緣無故地腹瀉?而且就單單是她,同食同餐的晏律卻一點事兒都沒有?

晏律見她臉色蒼白,連嘴唇都有點發白,起身便道:“我帶你醫院。”

“不用了吧,這會兒好像已經好了許多。”最難受的時候已經被她扛過去了,此刻天色已晚,溫酒不好意思麻煩他。

“去醫院看看再說。”

晏律立刻起身去了隔壁,穿上大衣外套,拿了錢夾鑰匙,立刻過來,不由分說扶起溫酒。

溫酒將近十年都沒生過病,幾乎連感冒都沒有,今晚上還真是體會到了生病的滋味,拉肚子拉的腿都軟了,渾身脫力。

她拿起沙發後背上搭著的羽絨服穿上,正要拉上拉鏈時,晏律卻已經搶先拿住了她的衣角。

他個子比溫酒高了大半個頭,低頭彎腰的這一刻,麵孔幾乎要貼到她的頭發上,一股屬於男人的清冽氣息和一股極其曖昧的味道同時撲麵而來。

溫酒沒想到他竟然會替自己拉拉鏈,全身都有點不自在起來,躲開也不是,自己搶過來也不是,隻好裝作不在意,屏住了呼吸,悄然把頭往後仰了一些。

眼前的晏律低著頭,額上的頭發垂下來,燈下,烏黑濃密,溫酒的目光,順著他的頭發,無聲無息的往下移,映入眼簾的是他濃密的睫毛和挺直的鼻梁,然後是優雅而倨傲的下頜,無可挑剔的五官和氣質,在低眉垂目,為她整理衣服的這一刻,生出一種動人心魄的溫柔性感。

溫酒陡然間覺得心跳的有些快,靜默中,撕拉一聲輕響,拉鏈拉到她頸下,晏律的手指無意識地碰到了她的下頜,兩人都是一僵,目光瞬間便膠著在了一起。

晏律目光灼灼看著她,手指停在她頸下的衣領上。她本來就膚色淨白,此刻更是如雪一般,白得幾乎透明。

一股克製不住的衝動突然湧上,像是一股巨大的吸力,引著晏律的手,摸向了溫酒的臉頰。

手碰到她臉頰的那一瞬間,溫酒怦然亂跳的心重重沉了一下,像是平靜的湖麵突然被投進了一顆頑石,驚得她眨了一下眼睛。

晏律突然從一種神魂顛倒的狀態中清醒過來,急忙把時候拿開,“沒發燒。”他裝模作樣的說了一句,眼神閃到一邊。

有沒有發燒,是摸額頭而不是摸臉。晏先生,你真的不是故意?本來沒有發燒的溫酒,卻因為這個撫摸而突然變得雙頰發紅,像是發了燒一樣。

晏律伸手來扶她的時候,她心裏有些異樣,推開他的手,“我自己走。”

“這個時候還逞強?”晏律聲音一沉,帶著一股子不容置否的霸道,不由分說扶住她的胳臂,另一隻手摟住了她的腰,這一來幾乎是將她整個人都摟在懷裏,朝著樓下走去。

人在生病的時候,情感總是脆弱一些,敏感一些。溫酒在尷尬的同時,心裏也有些不一樣的感覺。他的懷裏很溫暖,胸膛寬厚,身上有一股很好聞的男性氣息。

走到樓梯口,溫酒的腹下又是一痛,她下意識的步子停頓了一下。

晏律突然將她打橫一抱,邁開長腿便蹭蹭下樓。

溫酒吃了一驚,忙道:“快放下,我自己走。我可以。”饒是溫酒平素比一般的女孩子大方,也擋不住如此親昵的公主抱,一股熱浪從耳根後湧過來,整張麵孔都熱了起來。

爺爺奶奶正在樓下的沙發上開電視,鬱芊芊也在,晏律就算是要演戲,這演技也有點太誇張了,她還沒病到不能走路的份上,他也有點太小題大做了。

“快放我下來。”怕樓梯下的爺爺奶奶聽見,溫酒不好大聲,也不方便硬生生掙紮,怕不一小心兩人摔到樓梯上。

可是晏律沉著臉,對她的抗議置若罔聞,下樓梯的速度飛快。還沒等她抗議兩句,已經下了樓梯到了客廳。

爺爺奶奶見到晏律抱著溫酒下樓,都吃了一驚,鬱芊芊也抬起頭看著兩人,驚詫之餘臉上即刻便浮現了惱怒之色。晏律當著她的麵,抱著別的女人,她覺得簡直就是在故意刺激她。

爺爺奶奶和晏青玉同時問,“怎麽了?”

晏律匆匆道:“突然肚子疼,腹瀉,我帶她去醫院。”

奶奶趕緊道:“快,青玉,你跟著一塊去看看。”

“不用,我自己就可以了,三姑你開一下門。”

晏青玉連忙去開院門。

晏律托著溫酒走到了庭院裏。

晏青玉幫忙把車門打開,晏律將溫酒輕輕放到後座上,“你躺著。”在放下她的那一刻,突然溫酒哎一聲輕呼,她的頭發掛在了他肩上的衣扣上。

晏律不敢起身,反而貼得更近了些,兩人的姿勢異常親昵,彼此的氣息糾纏在一起,晏律稍稍有些急促的呼吸,噴在溫酒的臉頰上。黑暗中,晏律的眼睛亮如星辰,定定看著溫酒的近在咫尺的麵孔。

溫酒心裏又慌又亂,窘迫之際,顧不得憐惜秀發,使勁一扯把頭發拉出來,“好了。”

晏律深吸了口氣,站起身。車子飛快開到人民醫院,晏律停了車,便要抱溫酒下來。溫酒這回是死活不肯了,一手擋開他的胳臂,道:“我自己可以走。”

“你現在在x城,什麽都得聽我的。因為你萬一出了什麽事,我都要對你負責。”晏律臉色一沉,聲音又冷又硬,強硬而霸道。

溫酒這一次卻怎麽都不肯再讓他抱,隻勉勉強強讓他摟著,去掛了急診。

醫生問了情況之後又做了一番檢查,然後讓溫酒去輸液。

付款拿藥找護士的事情,都是晏律去做。溫酒默然看著他忙碌的身影,心裏有一種異樣的感動。怎麽都想不到,異鄉的深夜,會是晏律陪著她,在病房裏輸液度過。

她坐在**,正要彎腰去脫靴子,晏律已經搶先一步,蹲了下去。溫酒心裏的震撼無以複加,晏少爺這種十指不沾陽春水的男人,竟然彎腰屈膝給她脫鞋。這簡直太難以置信了。她一瞬不瞬看著晏律,直到他抬起頭,對上她的視線,她才驚覺自己一直看著他。

她後知後覺地難為情起來,竟然直勾勾的盯了他半天。

整個房間裏隻有兩個人,空****的床鋪,入目都是一片白。室內沒有電視,空調的溫度也很低,晏律將鄰床的被子也抱了過來,蓋在溫酒的身上。又在她身後墊了兩個枕頭,將她圈在被子裏。

晏律俯□子做這些的時候,冷峻清秀的麵孔無意間貼近了溫酒的臉頰,溫酒的心跳的亂七八糟,史無前例的快。

晏律的這些舉動,讓溫酒驚詫之餘,也很觸動。

溫明月是一直拿她當男孩子養的,上學的時候,被一個男生欺負了,溫明月沒有安慰她,也沒有去學校找老師,而是直接找了一個柔道館,把她送進去。溫酒從小到大都異常獨立,大家也就習慣了不把她當成嬌弱的女孩兒來照顧。她習慣了自立,自強,從來都不喜歡依賴別人。

突然間被晏律當成一個柔弱的女孩兒來關照的時候,她發現自己竟然也很喜歡被人細心照顧的感覺。

晏律坐在她的床邊,不時看看她的手背,又看看輸液瓶,雖然沉默不語,但眼神裏裏帶著關切。

溫酒心裏亂紛紛的,不知道是他演技太好,還是她想的太多?怎麽心裏有一種,他對她動了情的感覺?

可是,轉念一想,晏律對她說過,讓她不要多想,不要誤會他的關心,再想想那龜毛的協議,處處都透出一副怕被人訛上纏上的態度,所以,他不可能假戲真做。

這些關心的舉動隻是出於兩人的雇傭關係,員工生病了,老板關心是理所當然的,不然員工出了什麽事,老板還要承擔承認。他如此細心照顧她,看來是因為強烈的責任心。

於是溫酒感概著開了個玩笑:“晏先生,你真是一個好老板。”

晏律眸光閃了閃,不滿地哼道:“隻是一個好老板嗎?”

溫酒笑了笑,“嗯,還是一個好同誌。”

晏律:“......”這越說越遠了,跟他想聽的完全不搭界。

這時,奶奶來了個電話,問起溫酒的情況。

晏律道:“趕上春節放假,又是晚上,好多檢查也做不了,醫生就開了點藥,現在正在輸液。你們先睡吧,不用等門,我拿著鑰匙呢。”

“縣城的醫院,畢竟設施差點,小溫沒事就好。”

掛了電話,溫酒開玩笑道:“明天爺爺生日,我要是不能去參加壽宴,你會不會扣我薪水啊,老板。”

晏律從鼻子裏哼了一聲:“全扣完。”

“黑心老板。”

“剛才不是還說我是個好老板嗎?”

“哦,剛才被你迷惑了。”

迷惑?晏律定定看著她,她這是動了心的意思?

“你剛才那樣對我.......”溫酒頓了頓,似乎是在考慮措辭。晏律的心開始砰砰砰狂跳起來,她這是要表白了嗎?

溫酒幸福的歎了口氣:“我覺得自己簡直像個太後一樣。”

嘩一盆涼水潑到了晏先生火熱的心上,這什麽意思?她像個太後,那他像什麽?太監?!

作者有話要說:看到那麽那麽那麽少的留言,心都睡了,啊不,碎了~~~~~~~~~~~~~每一個碼字的手指都充滿了被讀者拋棄的傷疼,傷疼,傷疼,傷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