記得以前和唐宇在一起的時候,範珍就說我太強勢。可是我的家庭背景,成長經曆讓我隻能變成這個樣子。我不是不會服軟,不是不會依靠別人。隻是唐宇不能讓我完全依靠,他的能力不足已讓我放心,所以唐宇覺得我不需要他,我把他的自尊踩在腳下。我對於這些話,隻能苦笑麵對。我一度認為我是愛著唐宇的,但是分手後我的毫不留戀就讓我知道自己錯了。

與唐宇在一起不知道是不是因為孤獨,我隻知道離開他後我如釋重負。當我看到範珍拿給我的他和那個溫婉女子的照片看時,我笑的很平靜地說,這才是唐宇應該有的愛情,他女朋友很好看。範珍聽完就用看怪物一樣的眼神看著我,說我是斷情絕義的女子。

我不是斷情絕義,隻是我知道這個男人不值得我去肝腸寸斷。而我也一直相信,那個能包容我,讓我放心依靠的男子就在未來的某個地方等著我。

穿回到古代,我依然抱著這個美好的夢。也許每個女孩子都會在心中刻畫一個完美男子的形象,然後想象著有一天會有這樣一個人站在麵前,為她遮去所有風雨。

我躺在**,翻來覆去地描繪著自己的小心思。在月亮偏西的時候,終於在甜美的笑中沉沉睡去。

第二天我卻沒有賴床,雖然睡的時間不長,但是人卻像打了雞血一樣精神。穿好衣服,我跟子琴打聲招呼就往千味閣去了。雖說店裏沒什麽我可操心的地方,但是作為老板之一,還是應該常去看看。不然就算福伯和福泉毫無怨言,店裏的夥計也會頗有微詞吧。

到了千味閣,我沒有看到福伯,店裏是已經升為主管的小五在顧著。我問小五:“福掌櫃呢?不在鋪子嗎?”

小五有些支支吾吾,但還是說了出來:“福掌櫃和一位少爺在裏間呢。”

“哪位少爺?是顏二少爺嗎?”

“不是,但也是一位氣度不凡的少爺,想來也是位大人府裏的少爺。”

“好。那我知道了,我去看看。”

“二當家的……福掌櫃說,誰都不能去打擾。”

我微微一蹙眉:“哦?那位少爺……常來嗎?”

“不常來,就是您不在的時候才過來。說起來,好像您也見過他的。”

我見過?那會是誰?不行,這事我得弄弄清楚。

“好的,我知道了。你先去忙吧。”

小五應聲離去。我充滿疑惑地走向裏間,站在門口隱隱約約聽見裏麵有人說話。我趴在門上,又仔細地聽了聽,就聽裏麵的人說:“回王爺的話,顏小姐最近並不常來鋪子裏。”是福伯的聲音!

他說顏小姐?他竟知道我的身份?那麽他口中的“王爺”又是誰呢?

我把耳朵貼近了些,還是沒聽到什麽,好像那個“王爺”沉默了許久。

“那麽,”他終於說話了,可是這聲音怎麽那麽熟悉,“你可知道小姐都去了哪裏嗎?”漓,是漓!這把溫潤的聲音,竟是多日未曾見到的漓。

我心裏一緊,漓在這裏做什麽?為什麽福伯好像對他很熟悉似的?隨著我自己的疑問,又仿佛覺得答案已經浮上心頭。

“聽著顏二少爺同小姐的對話,好像小姐最近常去找一個叫做‘先生’的人。”福伯恭敬地聲音清晰地傳進我的耳中。

“原來又是去了那裏……”漓的聲音好似陷入了極深的思考。隨著屋子裏安靜下來,我也不禁開始在心裏琢磨這件事情的始末。結果一不小心,手就碰倒了旁邊雕花架子上的花盆,“咣當”一聲,花盆應聲落地。

“誰?”漓嚴厲的喝斥聲。

隨即門就被“嘩”地一下拉開了。站在門前的我,正好迎上漓。漓驚訝地看著我,好像有點不相信我這個時候會在這裏。但是他的神情很快又恢複了湖水般的沉靜。

我沒再看漓,徑直走進屋內,淡然地坐下。“漓,可以告訴我究竟是怎麽回事嗎?”福伯看了漓一眼後,就悄悄地退了出去,然後恭敬地將門帶上。

“卿兒……”“漓,你從來都不會騙我的,對嗎?”

“這些房產是我的。”

聽完不禁自嘲地笑笑,原來我自認為的成功和輝煌都是漓給我的。

“其實我一回到梁城就見到了英辰,英辰說你要開一間鋪子。我覺得找其他地方我也不放心,就讓英辰帶了福伯過來這裏。這屋子一直也是空著,現在你能將它用起來,也未嚐不是件好事。”

“那麽福伯又是誰?我一早就覺得以他的精明,鋪子不可能經營到那般地步。隻是用人不疑,我便沒有深究。可否將他的身份告之於我呢?”

“福伯原是我王府裏的管家。我讓他來這裏幫你打點,你一個姑娘家很多事多有不便,而且英辰對於經商事宜也並不熟悉。卿兒,這些你都不必介懷,以後我不來便是了。”

我搖搖頭,看著漓,很心疼。“漓……對不起。既然都知道了,我就不能再要這個鋪子。我知道,當時我拿來的錢根本就不夠這裏的開支。原本以為剩下的都是哥哥籌來的錢,現在想想,那也都是你在幫我吧?漓,謝謝你,讓我開心了這麽長時間。可是,我不能總在你的保護下生活,我希望我有自己的天地。所以,這鋪子我還給你。隻是我有一個要求,我想拿回我當初的錢。我知道這樣很不合理,如果可以,你就當是我借的,以後我一定會還回來。”

說完我認真地看著漓,發現漓正用心痛的眼神望著我。我心裏一凜,我好像把話說的太過分了……但是已經到這一步,也沒有辦法了。

我站起身,深深地看了漓一眼,說:“漓,對不起。”

然後我轉身出門,沒敢再看漓,我怕我會忍不住哭出來。他是一個好男人,可是我不愛他。他可以是我最好的朋友,可以是像顏英辰一樣親的哥哥,但卻不可以是我的丈夫。

繞過走廊,我站在福伯麵前,對他說:“福伯,將千味閣開張時我拿來的錢算一算,改日差人送到我府上去吧。”

“小姐,這……”

“就照我說的做吧,漓王殿下已經允了。”

“還有,轉告福泉好好努力,我看好他的實力,他一定有一天可以揚名天下。福伯,也謝謝你這些日子對我的幫助。以後我不會來了,若是殿下要關了這裏,就隨他吧。”

說完這些話,突然覺得很累,沒再停留就往店外走去。

“小姐,小姐,顏小姐。”我剛一出店門,福伯就從裏麵追了出來。

“福伯,還有什麽事嗎?”

“小姐啊,不知道老朽這話當不當講,您要是不愛聽也別生氣。其實我們王爺是真的對小姐好,王爺每次都特意挑您不在的時候到鋪子裏來。每次來都是坐一會兒,喝些茶葉。王爺總是問起小姐的情況,還讓我吩咐下人們不可讓小姐操勞,又不能讓小姐看出來。王爺說小姐冰雪聰明,這些事情瞞不住的。還說您要是有一天知道了,不管提出什麽要求都讓我們答應……”

“福伯……”我越聽心裏越疼,隻好打斷了福伯。生怕自己再聽下去就會衝回千味閣去對漓說我妥協了,我願與他共度一生。忍著奔湧而出的眼淚,我接著說:“請轉告漓王殿下,念卿不能與殿下舉案齊眉,是念卿沒福氣。但他永遠都是念卿的漓哥哥。”

福伯抹了抹已經爬上細紋的眼睛,說:“小姐,話我一定帶到。您……也多保重。”

我一個人慢慢走在繁華的街道上,心裏冷的像冰。身邊形形色色的人往來不斷,每個人似乎都有著來的方向和去的方向。隻有我,不知道自己究竟該回到何處。在這個陌生的世界裏,對我好的人寥寥無幾,而我卻刺傷了愛我最深的那個人。

我好殘忍啊,我覺得自己仿佛手裏拿著一把明晃晃的刀子紮進漓的心裏。他的心在淌著血,他在痛,我卻拂袖離去。我假裝看不到他的傷,假裝自己不在乎。其實我的心也疼的像被抽幹一樣,漓,欠你的這份情,我這輩子也還不清。

我隻能祝福你,希望你順利登上帝位,得到你想要的一切。隻是我,不能將自己算在其中,我想要的,你真的給不了我。我真是一個壞女人,別人一定認為我這樣是在為自己找借口,可是,我要的愛情真的不是這樣的。如果委曲求全,我一定痛不欲生。我是一個自私的小女人,所以我會努力讓自己快樂,而不是去成全自己的不忍……

我晃著晃著,竟在不知不覺間走到了沁園的門口。嗬,看來我竟是把這裏當家了,不過也好,在這裏休息休息吧,覺得好累。

想著就抬腳踏上門前的幾級台階,可是不知道怎麽著,突如其來的一陣眩暈,讓腳下一晃,就有些站不穩。我呆呆地想我一定不能倒下,不然就毀容了。於是猛掐自己的手,卻沒有感覺,我這是怎麽了。

“卿兒!”啞啞的嗓音在耳邊響起,眼前跑過來的是誰啊?腦殘澈?意識漸漸模糊,隻覺得失去意識前倒在了一個溫暖的懷抱裏,好熟悉的味道啊。

“以後……我做你的朋友好不好?你不是顏家的人,你可以叫我卿兒,好不好?”

“卿兒?真難聽。我不需要朋友,你快走開。”

……

“卿兒,我要回到我的國家了。”

“那我還可以見到你嗎?”

“不可以。你……自己保重。”

……

抓不住的人,摸不到的心,我切切實實地感到了絕望。然後這又是誰呢?溫潤的嗓音,靜默的眼神。好多好多的笑和快樂,是漓哥哥……那個觸碰不到內心的人漸漸忘卻了,山盟海誓的人不是他,陪在身邊的人不是他,要嫁的人更不是他……

“你根本就不愛我,你尊重過我嗎?”憤怒的聲音,這又是誰?好像是唐宇……

“你這丫頭,嫁不出去了。”範珍疼愛的聲音……

世界突然變的很吵,所有的聲音都向我壓過來……

睜開眼睛,屋子裏充斥著燭燈溫暖的光。腦子梗了半天才回過神,我好像是到了沁園,之後的事情就不記得了。突然間想記起剛才混亂的意識,那好像是我和顏念卿的記憶。我的記憶還在不奇怪,可是顏念卿的為什麽還在?不是說她的記憶已經沒有了嗎?難道是她對這些事情的意識太過強烈,所以才留在了大腦裏。而我在受了某種刺激的時候,就會閃現一些並不完整的畫麵。我根據以前看小說的經驗,努力地說服自己相信。

我努力地轉轉頭,卻發現腦袋疼的要命。也就是在我疼得齜牙咧嘴的時候,看到了坐在桌旁那個正支著頭,閉目養神的玄色身影。是腦殘澈,他,怎麽會在這裏?

一道靈光閃過,猛然想起,好像我失去意識前,是他接住了我。而且,如果我沒有聽錯的話,他是不是喚我“卿兒”來著?

腦殘澈聽到動靜,微微睜開了他黑曜石般的眸子。看到我醒了,就走過來說:“醒了?那麽遠的路為什麽自己走著過來?腳都磨破了,自己不知道嗎?還有,到了沁園的時候為什麽一副心痛已極的表情?”

看到他走過來,我本來想說謝謝的,可是卻被他這一串話生生給砸了回去。變成了一句冷冷的“我要喝水”。

腦殘澈聽完就巴巴地去給我倒了杯水,然後又巴巴地端到床前,看著我喝掉。

我心裏那個樂,自己暗暗道,小子,終於有我使喚你的一天了。雖然我總是被你噎的說不出來話,但是我可以指揮你,哈哈……

於是我就開始頤指氣使地讓他倒水、端飯,一會兒讓他把我扶起來,一會兒又讓他扶我躺下。我本以為這樣會激怒他,可誰知他卻一直淡淡地笑著,任由我胡鬧。

頓時我心情大好,就覺得其實腦殘澈也不是那麽可惡。那本姑娘就赦免他吧,以後不叫他腦殘了,就叫名字吧。澈,其實挺好聽的。如果他不說話,這個名字倒是很適合他。

而且,我又萌生了一個大膽的想法,我想暫時搬到沁園來住。在顏府我實在壓抑,而且千味閣沒有了,我在那裏也是無所事事。倒不如住到沁園來,也可以經常與先生探討問題、切磋棋藝。再消磨一、兩個月,我就永遠離開這個麻煩的地方,帶著子琴和懷書遠走高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