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頓飯吃的其樂融融,四個人有說有笑,隻是顏英辰看向澈的時候眼神總是很奇怪。

飯後我們坐在後院喝茶聊天。先生給我們講了這些年來他去過的地方,以及在那些地方的所見所聞。聽得我心裏直癢癢,恨不得現在就離開梁城,到外麵的世界去感受一下生活的樂趣。

在現代的時候我的一大愛好就是旅遊,但是很多次都因為這樣那樣的事情,而將旅行計劃耽擱下來。雖說現在是閑下來了,可是又不能馬上就逃出去。就算想出去看看,目前應該也隻能在梁城附近。

於是我就問顏英辰說:“哥,在梁城附近有沒有景致優美的地方可以小遊一日呢?”

顏英辰沉思了一下,說:“在城外大約五十裏,有一個叫做天波穀的地方。那裏青山綠水,是個遊玩賞景不錯的去處。”

“五十裏的話,騎馬半個多時辰應該就可以到了吧?”

“嗯,騎馬半個時辰可以到。不過念兒,你……會騎馬嗎?”

“當然會了。就是還不太熟練。”騎馬是在內蒙古旅遊的時候,當地一個牧民教給我的。隻是練習的時間不多,最多算是懂點皮毛,知道些理論知識。例如人應該從馬前走過去,不能從後麵接近它或者站在馬後麵。在騎上它之前要親近它、撫摸它,同它加深感情。騎的時候不可以將韁繩拉得太緊等等。

“念兒,你怎的這一失憶,竟似會了許多過去不會的事情?”先生在一邊悠然開口,聽得我心裏“咯噔”一下。

“先生,念兒失憶後,她覺得自己對什麽都不了解,就常常到我的書房去翻閱書籍,想必很多知識都是從書中得到的。我想,現在的念兒就像是回到了一張白紙,她自己在為自己勾畫一幅圖畫,我覺得這樣倒也沒什麽不好的。”還好顏英辰及時出來幫我打圓場,我看向他,他臉上依然掛著溫暖的笑意。

“英辰說的也對,念兒你……咳咳。”先生說著突然咳嗽起來,顏英辰和澈都趕忙起身,先生撫了下胸口道:“不打緊,你們都坐下吧。”

“先生,是痼疾又犯了嗎?”澈有些焦急地問道。先生點了點頭,說:“老毛病,人年紀一大,這樣那樣的病就都跑出來了,不比年輕啊。”一句話說的我們三人都有些黯然。

“先生,還是回房休息一下吧。”顏英辰蹙眉道。

“咳……,看來人不服老是不行啊。”先生站起來,“英辰,你送我回房去吧。”其實先生的身體一向也倒硬朗,就是天氣一涼,著了風,痼疾容易發作。

顏英辰和先生一走,風吟亭就剩下了我和澈,氣氛微微顯得有些尷尬。

“澈,那個……可以告訴我你的姓氏嗎?”我說完就想罵自己,竟然問出了這麽無聊的問題。

“我姓林,單名一個澈字,我是臨盛國人。”

“你也是臨盛國人,那麽你是不是認識先生很久了?”

“是,沐晉先生是我的老師。”呃……我是真的驚訝了,先生竟然是他的老師,難怪澈那麽尊敬先生。

“澈,啊,不對不對,我是不是應該叫你林公子啊?”突然想起以前看古裝電視劇,裏麵的女的都會很羞澀地叫“某公子”。而我呢,不但一直忽略了這個細節,還一直澈啊澈的叫的那叫一個爺們兒。

“不必了,還是叫澈吧。那些規矩禮節也不太適合你。”澈嘴角上揚,掛上他標誌性的笑容。

我嘿嘿一笑,頓時放鬆不少,於是就問他:“澈,我還想問你一個問題。我很好奇為什麽你剛遇到我的時候,總是拿話氣我?”

澈沒有立刻回答,隻是將身體壓低湊近我,邪邪一笑,說道:“因為聽說你失憶,所以一時玩心大起,就這樣嘍。”

聽完我一挑眉,說:“我不信。你之前又不認識我,我失憶了和你有什麽關係?”

“想知道嗎?我---不---說,你能怎麽樣?”我頓時就沒話了,澈這個樣子仿佛又回到了剛見麵的那幾天。

“喂,你到底是個什麽樣的人啊?一會兒溫文爾雅,一會兒又像個自大狂,為什麽?”他應該不會是性格分裂吧?

“原因之一就是……我不喜歡在我在意的人麵前,壓抑自己心裏真正的感覺。”他微微眯起好看的眼睛,說的極認真。

我一怔,在意的人?他是什麽意思?我疑惑地看向澈,他卻已經看向別處。

“想去騎馬嗎?念卿小姐。”澈依舊沒有看我,輕輕問道。

“當然想了,可是沁園哪裏有馬啊?”

“隻要你想就有。”澈站起身來,“不過還請念卿小姐稍等片刻。”

“澈,”在他轉過身的時候,我又叫住他,:“你不讓我喊你公子,你也就別叫我小姐了。我不習慣,你要是不介意的話,可以喚我念卿或者卿兒,可好?”

澈燦然一笑,說:“好啊,卿兒。”從他嘴裏念出卿兒兩個字是這樣自然,仿佛恍然回到多年前的隆冬。

澈走了以後我自己一個人百無聊賴地呆著,就走過去隨手撥弄先生擺在風吟亭的古琴。本以為自己還能彈出些音符,誰知從手中滑出的都是變了調的怪音。我苦笑了一下,看來我對於這種風雅的樂器,確實一竅不通。

“卿兒,你放過先生的‘夢倚’吧。”澈微啞的聲音在耳邊響起,我氣憤地抬頭看著他,他的意思是說我在糟蹋這琴?不過琴的名字好聽,“夢倚”,讓我想起了司馬相如的“綠倚”。

“我不過是隨手撥弄兩下,怎麽?你聽到它痛苦的呐喊了?”

澈笑而不語,我無奈,又繼續問他:“馬呢?找到了嗎?”

“嗯,我們走吧。”

我跟著澈出了沁園,就看到門口栓了兩匹高頭大馬。我是一個不太懂馬的人,但是看這兩匹馬的毛色、神情即使不是千裏良駒,也不是一般馬匹可比的。

“卿兒,你選一匹吧。”

我走去左看右看,決定要那匹白色的。我總是有一種很奇怪的想法,我總覺得白馬都應該是女孩子騎,而不是王子。

“我要這匹白色的,它很漂亮。那匹醜一點的,你騎吧,很配。”好容易抓住個機會埋汰他一下,不能放過。

澈沒說什麽,隻是好脾氣地走過去,摸摸那匹棕色的馬,然後在它耳邊悄悄地說了幾句話。

我在一邊嗬嗬直樂,摸摸我的“小白”,說:“你可要好好配合我哦。”

然後我就準備跨上馬背,可是,我明顯高估了自己的實力,我在那兒極不雅觀地爬了了半天也沒上去。最後隻好求助地看向澈,卻看見他正抱著手臂好笑地看著我。

“喂,過來幫我上去。”我才沒有古代大家閨秀的羞澀,想看我的窘樣,下輩子吧。

澈優雅地走過來,扶住我,輕輕一托,就把我弄到了馬背上。然後他自己也上了馬,說:“我帶你去個地方。”

因為我還不熟悉騎馬的方式,我和澈就騎在馬背上慢慢地往前走。我問澈:“你要帶我去哪裏啊?”

“要練騎術當然要到空曠的地方去,我知道離沁園不遠有一片空地很合適。”

“你不錯嘛,才到梁城沒幾日,對地形就這樣熟悉了。”

澈微笑不語。又走了一會兒,澈對我說:“就在前麵了。”

到了我才發現這地方確實很不錯,基本上沒有什麽樹,隻是有一些低矮的草叢。

“卿兒,你可以開始練習了。不過一定不能將韁繩拉的太緊,速度一開始也不要太快。”

“沒問題,別擔心。”我一夾馬肚子,“小白”當先向前跑去。

我慢慢適應了一下“小白”的速度,又調整了一下自己的姿勢,讓自己盡量的鬆弛一些,貼合馬的身形。澈一直策馬跟在我的身側,不快不慢,而且能是會保持著一定的安全距離。

我瞄了他一眼,見他正氣定神閑的,便扯出一個笑喊他:“澈,不如我們比賽吧。”

然後沒等他回答,我猛地一拍馬屁股,“小白”突然吃痛,就一下子衝了出去。說實話,馳騁馬背的感覺並不是那麽爽的,因為坐在馬鞍上會被顛起來再落下,大腿最嫩的那部分就磨得生疼。

“卿兒!”澈很快從後麵趕上來,黑著一張臉叫我。

“我還不錯吧?有沒有女中豪傑的風範呢?”沒理會他那鐵金剛一樣的臉,我對著他吹噓。

澈也不理我,繼續黑著臉。

“集中精神,別東看西看的。”黑臉澈終於發話了,我嘿嘿一笑,說:“遵命!”

又騎了一會兒,我實在忍受不了腿上穿來的痛意,就想停下來。於是使勁一拉韁繩,然後“小白”瞬間就抬起前蹄,嘶鳴一聲。等我反應過來的時候已經被扔到了空中,心裏大驚,卻沒有其他辦法。隻好心一橫眼一閉眼,準備迎接死亡。

可是我卻沒有摔在地上,而是掉進了澈的懷裏。他身上龍涎香的味道幽幽鑽進鼻孔,舒服得讓我有點想睡覺。誰知下一秒,我就被撤撒手扔在了草地上。我頓時就疼的睜開了眼睛。卻看到澈震怒的臉,他對著我吼道:“顏念卿!你……我說的話你是不是一句都沒聽去啊?”

“我……忘了。”我被他嚇到,條件反射地回答。我是真的忘了,玩的一高興,完全把不能猛拉韁繩這事扔回了老家。

“摔得疼不疼?”他雖然口氣還是很硬,但是已經不是那麽凶了。

“嗯?”他說什麽?我是不是聽錯了?怎麽變得這麽快?這家夥真是的,總是這樣別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