送走虎頭和張大嬸,我又一個人裹著棉被躺在**,翻翻身,沒心沒肺地睡過去。第二天醒來時,已經是日上三竿。深深地呼出一口氣,穿起衣服,準備翻開我人生新的一頁。

推門出去,外麵是一個不大的院子。我住的房間對麵還有兩間屋子,看樣子大概一個是廚房,一個是臥房。院子後麵突兀地立著一棵老樹,嚴冬剝落了老樹的翠綠,隻剩下枝幹張牙舞爪地越過院牆。我站在院子裏,開始做伸胳膊伸腿做舒展運動。這兩天在**躺的我四肢都快僵硬了,本來顏念卿的身子骨就不結實,再不鍛煉指不定又要弄出些什麽毛病。

“姑娘。”一個略顯蒼老的聲音冷不丁地從身後傳來,我一哆嗦,差點就摔個狗吃屎。

緩緩地轉過身,看見院門站著一位白頭發白胡子的老伯,手中提著一個四四方方的箱子,正慈祥地望著我。盡管我對於他突然出聲嚇我這件事略有不滿,但本著尊老愛幼的原則,也就不與他多計較了。

我滿臉疑惑地看著他,“您有什麽事嗎?”

老伯撚著胡子,說:“我是來給你看病的。”

“我?”我指指自己的鼻子,“我有什麽病啊?”這老頭真奇怪,一大早起的就咒我生病。

老頭剛要發話,就聽見我隔壁的房門“吱呀”一聲被打開,張大嬸從裏麵步履緩慢地走出來。我趕緊快走兩步扶住她,張大嬸笑笑,說:“俺還當是誰呢,敢情是你老徐頭來了。”張大嬸看向我,拍拍我的手,一臉和藹,“卿兒啊,就是你徐伯治好你的病的。”怪不得,這老頭倒有點仙風道骨的意思。

我堆起一臉笑容,對著徐伯一福,“多謝徐伯救命之恩。”

徐伯哈哈一笑,隨即正色說道:“你這病疾明明隻祛了三分之二,如何說沒病啊?”我不好意思地笑笑,的確,現在喉嚨還依舊是腫腫地疼。

“院裏風大,咱們回屋坐著吧。”張大嬸適時發話,我就樂嗬嗬地攙著她回到屋中。

坐定後,徐伯問:“可否讓老朽再為姑娘診治一下?”

“那就有勞徐伯了。”我笑的一臉諂媚挪到徐伯旁邊坐下,把手搭在桌子上。徐伯診完了脈,從隨身帶的小箱子裏拿出幾個紙包,緩緩開口:“姑娘這病現在已無大礙,隻需每日將這些草藥用熱水泡來喝,十五日後便可痊愈。”

“多謝徐伯。”我笑得一臉真誠。

“你還是好好謝謝虎頭吧,若不是他把你從林子裏背回來,恐怕你這小名早就沒了。”徐伯習慣性地撚著胡子說道。經他這麽一說,我才想起來,今天一早起來就沒看見虎頭,也不知他做什麽去了。

“大嬸,虎頭哥去哪兒了?”我轉過臉去問張大嬸。

“虎頭一早上山去了。”張大嬸也不多說,我就沒再問下去。

“你們聊,我就先回去了。”徐伯起身道。我張了張嘴,本來想留一留徐伯的,但最終還是把話吞了回去,畢竟我不是張家的人,沒資格去挽留客人。

張大嬸點點頭,說:“好,我送你出去。”我扶著她起身將徐伯送至門外,又慢慢走回屋子。

“大嬸,您可知道咱這村子是在什麽地界嗎?”我扶著張大嬸在炕上坐下,側頭問她。

張大嬸笑笑,臉上的皺紋彎成溫暖的弧度,“咱這村子呀,叫凡村,翻過後麵那座山就是隨郡了。”

“原來是這樣,那這村子是屬隨郡管轄?”折騰半天,又差點丟了小命,結果才隻離開了隨郡一座山的距離?

“還有啥管不管的?咱這村子地方偏,整日都不見個外人,”張大嬸歎了一口氣,“村子裏的人都窮得很,哪兒還有人去理會這些。”

看來張大嬸還是為這拮據的經濟條件發愁,我想了想說:“大嬸為什麽不讓虎頭哥到外麵去謀些生計呢?”

“咋沒想過啊,可虎頭說啥都不願意,他不放心我一個人在家。”張大嬸拉過我的手,接著說:“孩子,咱這村裏日子可苦啊,你能吃得了這苦嗎?”

“大嬸放心,我可不是嬌生慣養的大小姐。您別忘了,我是從小買到別家給人當使喚丫頭的,這苦不算什麽。”我一臉大尾巴狼的表情,心裏卻琢磨著怎麽能改變一下張大嬸母子的經濟狀況。想到錢,我突然想起我臨走時揣在懷裏的幾十兩銀票。趕忙伸手去找,摸索了半天,終於觸到那幾張薄薄的紙。我把銀票拿出來,捏在手裏塞到張大嬸手中,“大嬸,我這裏有些錢,你先拿著,就當我住在這的費用。”

張大嬸一聽,忙把銀票推回到我手裏,“你這孩子,瞎說啥呢,你住大嬸家,我還能讓你花錢呀?”

“大嬸,你就拿著吧。反正放在我這也沒用,還不如拿去給家裏添些家用。”

我把銀票塞進張大嬸懷裏,她拿起來仔細地看了看,說:“這咋會是錢?明明是紙呀,孩子你咋地糊塗啦?”

“大嬸,”我笑笑,跟她解釋道:“這叫銀票,是可以拿到錢莊去換銀子的,回頭讓虎頭哥拿到錢莊去換,咱們就有銀子了。”

張大嬸一聽,又趕忙把銀票還給我,說:“這俺可不能要,你辛辛苦苦錚的錢,自己留著。”

我像打太極一樣再一次把錢推回去,“大嬸,真的沒多少錢,我留下也做不了什麽。還是讓虎頭哥拿去換了銀子,給家裏添些東西,這樣我住著也舒服啊。”沒辦法,隻好搬出我自己,是我想換好東西用,這次大嬸總不能拒絕了吧?

“唉……”張大嬸有點不好意思,“等虎頭回來俺就告訴他,你想要啥就讓他去買。但是這錢俺真的不能要,你把錢給虎頭,買完剩下多少,俺都叫他還給你。”

“大嬸……”我有些著急,但看張大嬸一臉堅定,我也不好再強人所難了。

“大嬸,以後家裏的飯都由我來做吧。”我想來想去,這是唯一擅長的事情了。

張大嬸點頭應允,這倒出乎我的意料,我本以為她會反對一下,沒想到她竟答應得這麽爽快。於是我就走馬上任,成了張家的準廚師。

快中午的時候,我踱到張家的廚房,準備看看情況,做些吃的給他們。跟我想象中的差不多,廚房裏幾乎是空空如也,能用的食材是少得可憐。我來回找了找,菜就隻有白菜和蘿卜,就連雞蛋都不見一個。俗話說,巧婦難為無米之炊,大概就是我現在的這種情況。

我不死心地又來回翻了翻,無意中發現灶台旁邊的一個筐子裏竟用粗布蓋著些粉條。心裏一陣歡喜,粉條加上蘿卜、白菜,好歹能弄出一鍋燉菜了。

我忙活半天才把火給弄著,想想過去這些事情子琴都會在我做飯前,提前幫我準備好的,根本不需要我動手。現在想來,我那時候還真是過著衣來伸手飯來張口的生活,一切都有子琴和哥哥在照顧,我完全就是個無憂無慮。想到子琴和顏英辰,心裏又有些難受,我這個自私的家夥,害的他們兩個生活都不得安寧。

甩甩頭,強迫自己不要去想這些事情,把心思轉回到麵前的鍋子上。燉菜快好的時候,虎頭從山上回來了。他帶回一直兔子和一隻山雞,這讓我異常開心,沒想到在這樣寒冷的季節還能獵到這些野味。

不過現在無論是做雞還是兔子都有點來不及了,我讓虎頭幫我把燉菜端到房裏。我把兔子和山雞給放在背陽處,以保證它們的新鮮,當下的天氣也夠冷,完全可以媲美冰箱。

我端著米飯回到屋裏,張大嬸坐在炕桌邊上樂嗬嗬地看著我,說:“卿兒,你做的飯聞著可真香。”

聽了張大嬸的話,我笑得跟朵花似的,忙給他們二人盛了米飯,道:“大嬸,虎頭哥,快來嚐嚐念卿的手藝如何。”

虎頭一臉憨厚的笑意,夾了一塊蘿卜放進嘴裏,咽下去後,用驚訝的目光看著我說:“念卿妹子,這實在是太好吃了,俺從來沒吃過這麽好吃的蘿卜。”說罷,又夾了些菜放在碗裏狼吞虎咽,是餓極了。

“你們要是喜歡,以後我就常做來吃。”以前聽人說,做料理的人最幸福的事,就是看到吃料理的人快樂的表情,這話真是一點都不假。

張大嬸始終帶著一副極為欣賞和喜愛的表情看著我,看的我渾身不自在,趕緊把飯往嘴裏扒,迅速解決戰鬥。吃完飯,虎頭堅持要去刷碗,說水太涼,不讓我碰。我也就不再堅持,涼水碰多了確實我自己受罪。因為我發現自從我穿來,雖然別的地方與顏念卿一點都不一樣,但是每月大姨媽來的時候,要命的腹痛卻是如出一轍。

因為張大嬸有午睡的習慣,待她睡下,我就把虎頭拉到我的房裏,開始對他“洗腦”,簡單地說就是我要連哄帶騙地讓虎頭接受我的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