突然間看到澈,我一時竟不知道該怎麽辦,隻好幹笑兩聲,把包得像木乃伊的手和腳往裏挪了挪,很白癡地期望澈沒有發現。

澈一眼掃過我怎麽也無法掩飾的手腳,眉頭漸漸深鎖,隨即撩起袍子抬腳上了馬車。我兩腿一空,便從座位上到了澈的懷裏。現在的我無論從什麽角度來說,都沒有選擇的餘地,隻能任由他這麽抱著。

澈抱我下了車我才看到同樣站在車前的冥劍和久別了的冥蕭,還有一邊戰戰兢兢的子琴。澈麵沉如水,看不出什麽情緒,隻是抱著我穩步向府中走去,絲毫不理睬周圍的幾人。我心裏禁不住一陣歎息,看來事情還是沒瞞住,鬧大了。

回到茗香閣,澈直接抱著我上了二樓的房間,將我輕輕放在**後,對著立在門口的幾人沉聲說:“都進來。”

冥蕭和冥劍一進門就“撲通”跪在地上,齊聲道:“屬下失職,請主上責罰。”

澈依舊麵無表情,淡淡說:“自行領罰去吧。”

“謝主上,屬下告退。”言罷,冥蕭和冥劍便利落地站起,向外走去。

“等等。”在一邊看戲似的我終於插上一句話,“澈,他們犯了什麽錯,你就要罰他們。”

“冥劍。”澈沒有答我的話,隻是喚了聲冥劍。

冥劍回身對著我恭敬地行禮,說:“小姐受傷,是屬下保護不當,自是應當受罰。”

“什麽?”我轉向澈,“出府去是我自己做主,冥劍、冥蕭並不知情。在外受傷也是我自己不小心,與他們何幹?”

“現在沒你說話的份。”澈冷冷地丟出來一句話,然後淩厲的目光掃向一旁的子琴,子琴嚇得腿一軟就跪在了地上,“你主子怎麽受的傷?”澈慢慢吐出這句話,聲音漸漸冰冷。我一看子琴滿臉的驚恐,更是壓不住地怒氣就往上衝,對著子琴說:“子琴,你又沒做錯什麽,快站起來。”

子琴抬眼看了看澈,小聲叫了聲“小姐。”臉上滿是為難之意。

“說。”澈不疾不徐地道。

子琴微微顫抖了一下,才開口說:“小、小姐是被馬匹衝撞,崴了腳。站立不穩才又打翻熱水,燙傷了手。手臂上的擦傷是……”

“子琴!”我低吼,阻止了子琴再說下去。因為我發現澈的臉色已經越來越差,冰冷的眸子簡直像是要殺人。

“說下去。”澈幾乎是從牙縫中擠出了這幾個字,連我都忍不住一顫。

“是,是摔在地上時擦破的。”說完子琴迅速地看了我一眼,複又垂眸下去。

“澈……”我用沒受傷的那隻手去拉澈,希望他平複一下情緒。澈反手握住我,卻沒有停下來的意思。

“看清是什麽人所為嗎?”澈努力壓製住怒意,問道。

“這……”子琴一時不知如何回到,愣在那裏。

“是今早客人的車隊,我不礙事,別再追究了。”我輕歎一聲,握緊澈的手說道。

澈聽完我的話,深深地歎出一口氣,略一沉吟,對著冥劍三人擺了擺手,三人便向後退下。

“冥劍。”冥劍剛要關門,澈又突然喚他。

“是,主上。”

“往後你就跟在卿兒身邊貼身保護,萬不可再有閃失。”撤揉了揉眉心,對著冥劍說,語氣中似乎有些疲憊。

“是,請主上放心。”

“冥劍啊,”我淡淡地開口,“同冥蕭回去早些休息,責罰就免了。”看冥劍沒動,我又補了一句,“是殿下的意思。”我捏了捏澈的手,他微微頷首,沒再說什麽,冥劍這才退了下去。

房裏隻剩下我們兩人,澈輕輕將我拉進懷裏,也不說話,隻是這樣安靜地擁著我。

“澈。”

“嗯?”

“為什麽生這麽大氣?”

“我回到府裏找不到你,在門前等了你一個時辰,才見你回來。一回來,卻是傷成這樣,如何教我不氣?”

“都不問我傷口疼不疼,就開始發火。”我避開自己的錯誤,開始質問澈。

“疼是應該的,還需要我來問?”

“冷血。”我把頭側向一邊,不再看他。

澈輕歎,頗有些無奈道:“知道我會擔心你嗎?”

“知道。”

“知道為何這樣胡鬧?”

“我怎麽會預料到自己就那麽倒黴,好好地走著路就被那個什麽公主的車隊給撞倒了?”

“不許狡辯。”

“我覺得悶,出去走走有錯嗎?”

“當然。”

“哪裏錯了?”

“你出門去至少應該讓我知道。”

“你不在府裏,我怎麽告訴你?”

“你就不能再忍耐一天?”

“不能。”

“任性。”

“你嫌棄我。”

“沒有。”

“不許狡辯。”

“怎麽會?”澈笑得狡猾,環住我的肩,紅唇便壓了上來。我呼吸一窒,就沒出息地敗在了澈的溫柔攻勢下。

唇舌相接,柔軟的觸覺讓身體也一點點地向後倒去。澈一隻手托住我的腰,我慢慢地躺下來,自然而然地用那隻還完好的手撫上澈的背,配合他的動作。

澈呼吸微微有些急促,抽出一隻手支在我的枕側,眼神迷離。看得出他相當克製自己,我卻忍不住有點想要逗逗他,這個古代的純情帥哥。

於是我用那隻手緩緩在澈身上來回摩挲,勾魂攝魄的眸子深深地看著他。澈唇角勾起慵懶的笑意,手指把玩著我的衣帶,聲音微啞道:“嫁給我。”

我輕輕地用手勾住澈的脖頸,裝傻地問:“為什麽?”

“我要你完完全全成為我的女人。”澈的眼神中一片魅惑,我頓時有種頭暈目眩的感覺,一時間連半個字都吐出不來。心下一陣歎息,本來想要挑逗他的,結果沒想到是偷雞不成反蝕把米,反而被他給“調戲”了。

我清清嗓子,不合時宜地說:“睡覺吧。”其實我是怕再這樣發展下去,我會做出什麽有悖禮製的事情來,隻好睡覺了事。

“嗯?”澈眼中笑意更深,開始用手指繞我的頭發,就是不肯睡覺。

“知道了,答應你就是。”我抿了抿嘴,無奈地看著澈。

“哦?這樣就答應了?”罪魁禍首一臉玩味的笑,我苦著一張臉,就差開口說:可不是,我總不能現在就失身吧?

“是,答應了。”

澈看著我挑了挑眉,說:“睡吧,明天開始準備婚事。”說罷便翻身躺在我身邊,也不管一邊瞠目結舌的我,自顧自地閉上眼睛,任我怎麽喊他都不理我。

最後我隻好得放棄,悻悻地躺在那裏開始苦苦思索我的人生。今天一天還真是倒黴,不但莫名其妙地摔成半殘廢,還自作主張把自個兒給嫁了出去。要不都說人生是莫測的呢?真的很莫測,或者說倒黴的事情就是一件接著一件。我這麽說並不代表我不喜歡澈,隻是我還沒做好心理準備就這樣嫁過去。可是我轉念又一想,恐怕澈不能這樣說娶我就娶我吧?他是皇子,又是北戰皇帝看上的女婿,哪會那麽輕易地就讓他恣意妄為?想到這,心裏忍不住一沉,難道我真的不能嫁給他?

在能不能嫁的問題上,我徘徊了許久,越想越睡不著。我在**來回翻騰,又生怕壓住自己的腳和手,痛苦得不行。我正翻著,澈突然一隻手搭上我的腰,懶懶地開口:“快點睡,別折騰了,乖。”

看他被我吵醒了,我索性就開口問他:“你怎麽娶我?”

“嗯?”

“你父皇和北戰皇帝如何能答應你娶我?”

黑暗中,聽到澈淺淺的笑聲,他把我在懷裏擁緊,暖暖的氣息吹在耳邊,“你隻要乖乖做我的新娘便是。”

感受到澈的堅定,我便不再說話,踏實地依在他的懷中,慢慢睡去。

第二天醒來時,澈已經離開,我身上棉被蓋得暖暖的。我窩在被子裏,懶懶得不想動,手腳還在傳來隱隱的痛意。

躺了一會兒,就聽見外麵有人輕輕叩門。

“請進。”我把被子裹了裹,扯著嗓子道,就怕外麵的人聽不到。

子琴推門進來,對我說:“小姐,張先生來了。”

“張先生?他怎麽來了?”

“殿下今天離開時說會請郎中來府上,沒想就是張先生。”

“請張先生稍等一下,我這就起身。”說著我就拉開被子,要做起來。子琴見狀,忙過來扶住我。我笑笑,不禁覺得自己就是一個大麻煩。從我穿過時,就是子琴在照顧我,現在還是子琴在照顧我。

“子琴,謝謝你。”我笑得明媚,一手搭著子琴站了起來。

“嗯?”子琴一晃神,似是沒聽見我說什麽。

我套上子琴拿過來的衣裳,擺擺手說:“沒事,請張先生上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