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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個人從KTV出來的時候已經十一點多了。因為KTV離芫疏家沒多遠,所以他們準備走過去。

城市和縣城最大的區別就是在城市裏,人們似乎總是不知疲憊,即使再晚街上也會有很多行色匆匆的行人和車輛。

這是逐影第一次真切的感受一座城市的夜景,她望著眼前那連織成一片的街燈霓虹,覺得它們讓這座城市彰顯著無盡欲望,就連同過往的行人和車輛,她感覺他們都在這種膨脹的欲望中掙紮著求存,頹敗和死亡。然後逐影就想到了追夢,想到了上海那座更為繁華的城市,她在想追夢會不會被那座城市的欲望侵染腐蝕掉,那樣的追夢還會是快樂的嗎?

晴川英航芫疏走在前麵,逐影挽著夏寂的胳膊走在後麵。

夏寂說:“芫疏要走了你知道了麽?”

逐影點點頭,然後看向夏寂問道:“他走了你會難過嗎?”

夏寂說:“應該不會,因為他還會回來。”於是逐影低下頭,她想她是會難過的,隻是不知道會難過多久。

兩個人沉默了一會兒,夏寂忽然說道:“你看他們,他們好像很久都沒有那樣開心過了。”

逐影抬起頭,看到晴川英航芫疏三個人在她們前邊嘻嘻哈哈打鬧著,特張揚的樣子。

逐影說:“好久都沒看到他們都笑得那麽開心了。”

夏寂說:“因為好久我們都沒在一起好好聚過了。”

聽到這話,逐影又想到了追夢,她想,如果追夢現在在的話,那麽那三個人的頭上又都得挨拳頭了,如果追夢現在在的話,那麽即使明天所有人都各奔東西,但至少今晚,至少這一刻,是完美的。

到了芫疏家樓下的時候,夏寂停住腳步往芫疏家的窗戶看了眼,見燈還亮著,於是說:“這麽晚了我們再上去會不會太唐突了,要不我和逐影去我家吧。”

晴川也說:“我們玩這麽晚進去,我和英航是客人沒關係,到是你,你爸不又得給你上次螺絲了。”

芫疏說:“你們倆什麽時候在我家把自己當成客人了?再說後天就要走了,他還不讓我自己再瘋一次啊?”

之前已經忘了離別的事,這會兒又被芫疏提了起來,幾個人心裏多多少少有些黯然。

大家正在僵持的時候,芫疏的手機響了。芫疏剛接通電話,他媽媽的聲音便從聽手機裏傳了出來。

芫疏的媽媽說:“這麽晚了幹嘛還和你同學站樓下不上來。”

聽了這話,芫疏抬起頭,然後就看見他的媽媽在窗口拿著手機看著他們,於是他摁下掛斷鍵說:“被我媽看到,她讓我們上去。”

夏寂和逐影同時抬頭向芫疏家窗戶望去,就見芫疏的媽媽笑著衝她們揮了下手。

五個人上了樓,芫疏的媽媽已經把門打開了。

見到芫疏的媽媽,晴川說:“姐,我們又來打擾了。”

英航說:“姐,你是不是去整容了,幾天不見又漂亮了這麽多。”

芫疏媽媽笑著說:“就你嘴甜。”說完看向逐影和夏寂笑著問道:“你們倆是逐影和追夢吧?”

聽了這話,逐影和夏寂都愣了下,然後夏寂笑著解釋說:“阿姨,我叫夏寂,這個是逐影。”夏寂說著看了下逐影,逐影見芫疏的媽媽把注意力也轉移到她身上,於是趕忙說了句:“阿姨好。”

芫疏媽媽說:“我見過你,芫疏那年就是因為看見你才把胳膊摔斷的。”芫疏的媽媽說這話完全開玩笑的語氣,但是逐影還是忍不住驚訝的從胸腔裏發出“啊”的一聲,她不明白為什麽芫疏把什麽話都跟她媽媽說,不過見了芫疏的媽媽,她也終於明白芫疏怎麽會是那樣的性格了。

芫疏向裏麵的一間房間探了眼輕聲問道:“我老子呢?”

芫疏媽媽說:“在外麵應酬還沒回來。”

芫疏“哦”了聲,把還想和逐影夏寂聊天的媽媽推進房間說是讓她趕緊補充美容覺去,然後跟晴川英航逐影夏寂進了自己的房間。

逐影看向晴川和英航說:“你們倆怎麽把芫疏的媽媽叫姐呢?”

英航說:“因為芫疏是我們小侄子嘛!”

英航的話正好被進來的芫疏聽到了,芫疏瞪了眼晴川和英航說:“逐影,別理他們,那倆人長那麽大兩隻眼睛簡直是用來出氣的,第一次來我家的時候竟然沒認出那是我媽。”

晴川說:“那還不是因為你跟你媽的關係不像母子,而且當時你不也叫她姐嗎?”這下芫疏隻有幹瞪眼的份了。

夏寂說:“芫疏,你媽媽真漂亮。”

芫疏說:“你這話別在她麵前說啊,要不她尾巴要翹天上去了。”聽了這話逐影就想,這不跟有人說你帥一樣的反應嗎?

五個人在房間裏聊了會兒天,感覺時間不早了,芫疏就讓逐影和夏寂睡他房間,而他帶晴川和英航去客房了。

芫疏家客房的床是張芫疏小時候用過的單人床,兩個人睡上去還有行,三個人睡就有些擠了。

芫疏說:“你們倆睡床,我去客廳睡沙發。”

晴川說:“隨便你!”說完就爬**去了。

英航也爬到了**說:“趕緊出去睡你的沙發吧!”於是芫疏悻悻的抱了個枕頭出去了。

芫疏剛躺下沒多久,聽到有人開門,他知道是他爸爸回來了,於是就沒動。

芫疏的爸爸進了房間沒有開燈,他從沙發邊走過的時候,不知道是因為父子感應,還是看到了芫疏睡在那裏。他幫芫疏蓋好被子,然後在旁邊坐下,坐了好一會兒才走。芫疏感覺到他爸爸走了,然後才睜開眼睛呼了口氣,往父母房間看了眼,心裏有種說不清的滋味。就在這時,他又聽到一些響動,以為是他爸爸又出來,於是趕緊又閉上眼睛。

芫疏的爸爸沒有出來,出來的是晴川。

晴川在芫疏旁邊的沙發上躺下輕聲說道:“別說你睡著了啊?”

聽見是晴川的聲音,芫疏睜開眼睛側過身看著晴川說:“你怎麽出來了。”

晴川說:“睡不著,找你聊會兒天。”於是芫疏又躺平了。

晴川也平躺在沙發上,他說:“你真的舍得走?”

芫疏眨了眨眼睛,望著朦朧的屋頂說:“有什麽舍不得的?!”

晴川說:“那你剛才在唱歌的時候哭個屁呀!”

芫疏說:“我那是情到深處。”說完兩個人都不再說話了。

過了好久,芫疏說:“晴川,我走了幫我看著點逐影,那孩子心底太實了,她那樣總要吃虧的。”

晴川說:“放你的心,逐影是我朋友,我不罩著她我罩誰去,不過聽你這口氣,感覺你像是她爸一樣。”

芫疏呼了口氣說:“逐影一心隻想考上大學你知道吧?”

晴川沉默了會兒說:“你懷疑她的能力?”

芫疏說:“她的成績是讓人沒話說,但是,人生的變數太多,要真因什麽事沒考好,我怕她腦袋一時轉不過彎來。”聽到這裏晴川就不再說話了。

由於第二天領成績單,逐影和夏寂一大早就回學校了,晴川英航芫疏三個人陪芫疏瘋玩了一整天。

芫疏走的那天,晴川和英航送芫疏去機場。芫疏的爸爸把芫疏他們送到機場外就開車先回去了。芫疏望著他爸爸車子遠去的方向調侃道:“你看我這老子也太絕情了,我這一去不知道什麽時候才回來,他就這樣把我扔下了。”

晴川說:“你這麽大個人了,難道還要你爸媽哭著把你抱上飛機?”

芫疏說:“這到也不是。”芫疏說這幾個字的時候聲音突然就變的有些沙啞了。

晴川說:“其實你爸他心裏一定也挺難受的,隻是他不表現出來。”

芫疏說:“那我也沒表現出來啊!為什麽做男人就這麽難呢?”

英航在芫疏肩膀上捶了一下說:“我們倆可不是來聽你訴苦的,何況我們也是男人。”

芫疏說:“我先進候機廳了。”

英航問:“你不等逐影來了?”

晴川也說:“逐影到底知不知道你是幾點的飛機,她怎麽還不來?”

芫疏往機場入口處看了會兒說:“她不會來了。”

晴川也向機場入口處看了眼說:“你怎麽知道?”

芫疏說:“是我不讓她來的,她那人喜歡哭,我怕看見她的眼淚我就舍不得走了。”說完就衝晴川和英航揮了揮手。

晴川和英航看著芫疏去換了登機牌,然後進了安檢,頭也不回的走了。

英航說:“那小子好像突然間長大了。”

晴川望著芫疏的背影,然後就想起芫疏跟他第一次去他家見了什麽都覺得新鮮,當想到芫疏蹲在豬圈前研究他家那頭豬時的情景,突然就覺得眼睛酸酸的,他深吸了口氣說:“誰都會長大的。”說完轉身就向機場外麵走,剛走出兩步,就看到夏寂。

夏寂目送芫疏的背影消失在安全通道裏,收回視線的時候才看到了晴川和英航。她衝他們笑了下。

晴川說:“你早就來了對吧?”

夏寂點點頭。

英航說:“那你怎麽不來跟他告別啊?”

夏寂說:“其實這樣看著他走也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