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斷橋殘雪
斷橋殘雪
“斷橋是否下過雪，我望著湖麵，水中寒月如雪，指尖輕點融解……”又聽見夏敏女魔頭在哼著這首歌了。“女魔頭”乃本人對她的專稱，還指尖輕點，想到就想吐。忘了介紹，本人人見人愛，車見車開，每一次走在街上，不是帥哥跳樓，就是美女回頭。
每次見到那女魔頭，不是把我身上的霸氣全部釋放出來，就是掉頭走。因為每次見到她都要吵上一架，這次也不例外，就是掉頭走。
甘傑，我的好兄弟。一次課堂上，甘傑和夏敏在傳紙條，而我卻夾在中間做“電燈泡”，還要幫他們傳紙條。身為數學課代表兼班幹部的我實是難堪啊，我在紙條背後寫上：“請注意課堂紀律，否則……”女魔頭夏敏馬上就回應：否則就怎樣？？？當然，打小報告可不是大丈夫的行為。於是我寫上：否則，否則，就…就算咯。
就這樣，差不多每天都要幫他們傳紙條。我有次在紙條上寫道：天下美男多的是，比如在下何必飛甘傑不可呢。夏敏笑了，依舊露出那兩隻僵屍牙，女魔頭終究是女魔頭。
從課堂的一角望去另一角，那是我心儀的女孩，希玉。真不知甘傑喜歡夏敏什麽，他沒有希玉的溫柔，沒有希玉的美貌。
這個夏天，雨天是似乎比平時多，葉子都被洗濯得碧綠清新。
這天，數學試卷發下來了，我歎了口氣，隻覺得紙上慢慢的暗了下來。希玉揉揉眼睛，看了看手表，“吖吱”一聲，嚇了我一跳。
我站起來望望窗外，看看希玉：“這麽晚了，你回家安全嗎？”沒等希玉回答，我又說：“我送你吧”。這畢竟是可以一展身手的好機會。雨天本來就天黑得早，在教室還不覺得，關了燈走出去，一片淒風冷雨。淒黑之中，不知道什麽嗚嗚叫，令人毛骨悚然。
校園陡然魔神起來，像是另外一個世界。希玉耳中隻聽到雨滴打在傘上的聲音，雨勢還是不小，都看不清路了。忽然，她腳下一滑，身體失去了平衡往地上摔去。她右手腕被我的手抓著，她滑倒之勢被阻止了，隻是後退了幾步。我說：“小心點，雨天路太滑了，這樣，你幫書包給我，你就拉著我的衣袖走。”嘴上這麽說，心裏卻在感謝上天給我這麽好個機會。感謝觀音，感謝耶穌，感謝阿門。
希玉低聲說：“好的，謝謝。”她的傘已經收起來，和我共一把傘，但兩人之間都拘謹地隔著相當大的距離。希玉剛剛差點兒摔跤，身體已經被淋濕了大半。希玉記得路，可是路上坑坑窪窪的，要避開雨水，兩人就避免不了步調不一致撞在一起，希玉連忙說：“對不起”，剛好我也同時說對不起，兩人都忍不住笑了。
雖然又風又雨，還那麽黑，我卻覺得心裏滿是溫馨，恨不得這個校園無線無限大，和他就這麽走著，永遠也不要有盡頭。或許那就叫幸福吧，我想我一輩子也忘不了這童話般的夜晚了。
至於甘傑，依舊和我廝混。而我也盡心盡力的在每個課間當十分鍾電燈泡，時而寫上早戀的危害。
終於，有了那一架。我踏進課室的時候，就看見甘傑與趙旭正扭作一團，課桌都翻了好幾張。我衝過去，被人攔住了。我大喝：“幹什麽啊，你們。”攔住我的人說：“趙旭拿甘傑和夏敏來開玩笑，甘傑才出手的。”
“既然做了就不要怕人開玩笑。”我吼了一句，滿是怨毒，就不信拆不散你們。甘傑聽後拿起一個板凳砸了過來。
我，甘傑，趙旭一起站在教導室。我頂著個創口貼，而甘傑一副凜然不懼的樣子。我愛乃一聲，問世間情為何物，讓人這麽置校規於不顧。何不學我，手癢就摘抄：你見或不見，我就在那裏，不悲不喜，你念或不念，情就在那裏，不去不來。趁值日塞進希玉的書桌裏，為了不被識破，我是特意從紙上剪下來的。諸位，學著點。
甘傑轉學了。我追問班主任，為什麽不能留下來。班主任說這是他爸爸的主意。
星期天，我抱著球來帶了球場的一塊空地上。唉，人家是一個人的獨舞，我是一個人的踢球，好慘。是她，一切都是她。
有嚶嚶哭聲從樹林裏傳來。誰這麽大早在悲秋。我躡手躡腳的走過去，看到一個熟悉的背影，是她。為什麽哭？為什麽大清早哭？為什麽大清早獨自在這裏哭？我遲疑再三走過去，萬一能幫上忙呢，我古道子心腸好不好。
她抬起紅腫的眼睛，說沒事，然後就起身走掉。
後來我才聽說，她從小父母離異，被送到了姥姥家，舅媽不喜歡她。原來是這樣，那麽這份野蠻大概就是她身上的刺。怪不得她會唱《斷橋殘雪》，每個花木蘭都有對鏡貼花黃的時候，她唱歌的時候就是。
課堂上她破天荒的給我傳字條：可不可以幫我給甘傑一封信。
我回：放下他吧，好好學習。
她：我沒和他早戀，他隻是見我被舅媽欺負才來安慰我的。
我：我知道，可是太遲了。
她：不遲，我隻想告訴他，好好學習上重點大學，再聚首。
我：嗬嗬，還淩雲壯誌，可是甘傑的爸爸切了網線，收了他手機，，連上放學都要親自接送。
她：請你幫我。
再傳下去，恐怕會被老師發現了，我決定冒這個險。我想辦法托人傳話給甘傑，某個中午放學後見麵。
我一放學就趕去甘傑的學校門口，把信塞給他然後迅速離開。回頭那一霎那，見甘傑呆呆望著我，我鼻子一酸。甘傑，再聚首。
我把《斷橋殘雪》的歌詞剪切完放去希玉的桌子裏。這次我收到了紙條：“俊，我知道是你。”那是希玉的筆跡。
原來大家都是演員。
希玉過來掏出兩個紙包給我，“夏敏的，你和甘傑一人一份”。“夏敏呢？”“她母親帶她回杭州了”。
哦，那裏有個斷橋的地方，那是許仙和白娘子相遇的地方。
紙包的東西相同，都是許嵩的Q版頭像。
給我的付這一段話：俊，但願你以後找到一個伶牙俐齒的姑娘，好滅了你的威風。
給甘傑的清朗寫著：謝謝你陪我走過的日子，再見，也許三年後再見。
我抬頭望著窗外，正是夏風襲來。我也哼起了歌：獨留我賞煙花飛滿天，搖曳後就隨風飄野，斷橋是否下過雪，我望著湖麵……
夏敏，以後再也不叫你女魔頭了。
再見希玉，我的懵懂少年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