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了族堂,葉青回首看了看這堂皇雕梁大殿,眯起了眼。

這裁決,實際上就斷絕了葉青這一次的科舉道路,對於這種結果,隻能說是不出意外,但還是使人有點心涼。

“哼!”葉勝自他擦肩而過,微不可察說著:“你的那些小伎倆,蒙得過我爹,可蒙不過我……”

“昨天,是叫芊芊給你作弊的吧?你我水平誰還不知道誰啊,哼哼!”

葉青有些莫名其妙,正想著,就見葉勝轉向門口貼身丫鬟:“我們走!不和他一般見識。”

“是,少爺!”這丫鬟掩口而笑,又打量了一眼葉青,衝他點點頭,才快步追上主人。

以己度人麽?

葉青轉眼醒悟過來,原來是此人認為自己作弊,說來也算正常,二次穿都是十五歲的身體,雖這身體有讀書記憶,但原不會這樣出色。

想到這裏,不由哭笑不得,對這堂兄的意思有了理解,雖穿越者不忌諱抄襲,但這次真正是意外的罪名!

葉青搖搖頭,跟著管家出了院子。

芊芊自一棵大樹下閃出,緊張跟上來,葉青就**裸要求:“張管家,容我和她單獨說些話,讓她認認路!”

張管家猶豫了下,再度揣摩了一遍葉子凡的態度,就一聲不吭當先領路,意思是他什麽都沒看到,並且吩咐著仆人提前辦事,頓時就有著仆人連忙奔了過去。

“我認識路!”芊芊退了幾步,小聲提醒著少爺,卻在葉青古怪目光裏,聲音越來越低。

“你太老實了。”葉青斜睨了她一眼,一把握住她柔軟小手,在她手心寫著:“還在否?”

“什麽?”芊芊眨眨眼睛,轉眼明白過來,腳步有些不自然,紅著臉悄聲說著:“還在!”

葉青沒有多想,隻是放下心來,既這樣,就不足為慮。

片刻,就到了軟禁的地點!

所謂禁足的學舍,是一處小院,離著原居住並不遠,中間最大正堂很是寬敞,都鋪著青磚,左右又有著廂房。

諷刺的是,這比葉青住的院落還好,正堂滿是書冊,領到去的三號廂房內,被褥齊全,幹淨素雅。

張管家對跟來的芊芊熟視無睹,隻是肅然拱手:“青少爺,你有必需之物,隻管吩咐,隻有一點切記——除非家主命令,你絕不能外出這院子一步,違者必重重處懲!”

葉青隻是點頭,目送他出去,使了芊芊閉了院門,才仰首笑著:“其實有食,有衣,有書,還有女色,這裏就真不錯了。”

“少爺,前途之事怎可……”芊芊顧不得自家少爺開的玩笑,連忙說著。

“知道,前途之事不可玩笑,芊芊你莫著急,我的杯子呢?”

“呃!”芊芊頓時紅了臉,卻轉身進了隔間。

過會芊芊出現,還麵帶紅暈,這時卻發覺房間裏不一樣,窗外沙沙風聲都清清楚楚入耳而來。

仔細看去,就見得葉青已平心靜氣的坐下閱著一卷書,十五歲的少年看上去稚澀,隻是神態冷靜清雅,頓時神色變得肅穆,不敢打攪。

葉青眯著眼,看著注譯,心裏卻思考著。

道論中,三位道君有《天真無量歸真經》、《上真玉真高上經》、《元真無上玄都經》。

五位帝君有《青德洞天典》、《赤德度世典》,《黃德升天典》、《白德度厄典》、《黑德拔罪典》,也是隱含大道之意的經典。

這些都是這個世界根道經,實是無上經典,隻是普及於世間,卻無人能解析完全。

普通人單是熟讀,至少需三年時間,要熟而頌之,以至於漸漸體會一些道門真意,才算是入得門徑。

但能感而靈通,悟得真意,卻難之又難,所以必須靠前人注譯,而這注譯自然是因人而異,百派千門,現在這書架上有著注譯,卻大出葉青預料。

正尋思著,突聽一聲呐喊:“青少爺,食盒來了!”

不由一驚,轉身看去,見著一個壯仆,跳著食盒而來了,還是遠遠,就聞著一股香氣。

族堂

葉子凡卻一直連著工作,族內各種各樣事情牛毛一樣,布置各房的田宅事宜,下令檢查族庫的庫存,又令各房各閣將各個帳運來,以備檢查。

當然最重要的還是族內子弟的族學,特別是今年要考童子試的人,更是重中之重了,真是不畏煩難,每日隻睡三個時辰。

“葉青被禁足,還每天勤讀書,這真是十分難得!”到了晚上,葉子凡又接到了關於葉青情況,是以條子遞上來,就著燈細細讀了,用手撫著紙說著。

這時,妻葉古氏給他端來一些紫色葡萄,小心洗了挑上去,笑的說著:“這是葉族的人,總是不差,不過你既禁了他的足,為什麽還給他去三號廂房,還特意吩咐加了餐,也不怕人家心裏不快,不記得你的好?”

葉子凡拈了一粒葡萄吃著,笑著聽,聽了斂了笑容,歎著:“葉青是我的侄子,原以為也不過是薄有才氣,壓就壓了,免得浪費了族內氣運,不想昨天讀了他的章,真正是崢嶸初現,大有不凡氣相。”

“我壓了這次,是有私心是為了三兒,但也有磨礪的用意,他太年輕了,才十五歲,就算有才氣,又能有多少?”

“要知道每屆考試都是拚氣運,現在去考,又有幾分把握?白白浪費他的才氣和族內氣運。”

“他要能安心讀書,下屆童子試時,就積蓄更深,才能厚積薄發,不但中童子,還要中秀才和舉人!”

“我壓一壓,不但是私事,更是公事,是獲得族裏默許,到了明年,青兒還能認真讀書,就要把他的家田還他,不但這樣,族裏還要多給供養。”

“公心私心,要有個平衡,三兒我看的清,能考個童生,不算黎民,我就滿意了,清兒以後前途遠在三兒之上,是族裏未來,你可別在這方麵犯糊塗!”

葉子凡的話雖很平淡,卻說得鄭重,葉古氏頓時臉一紅,忙說著:“我是女人見識,你就不要計較了,不會給你拉後腿!”

葉子凡聽了,一笑說著:“你明白就好!”

頓了頓,又出了片刻神,又說著:“我也不怕青兒生分,一時氣憤很正常,但讀書多了,經曆多了,自然就理解,當然,族裏用心支持才是根基,就和他日後用心回報族裏一樣。”

說到這裏,站起身,身子伸展一下,遙看遠處,見著夜空,隻見天穹一層淡墨的青色,暗亮不一的星星連綿,遠望見著北方隱隱的山崗,這是一大片黑寂,歎著:“童生秀才止於修煉道法,舉人才有機會死而神靈,唯進士才有機會入大道之門,我們葉家,幾時能出一個長生久視的真人呢?”

對道門來說,在沒有控製世界前,自是道法顯聖,在控製世界後,卻嚴酷束縛神通法力在世上的顯跡。

這很容易理解,造反時,是千方百計武裝,成功了,是千方百計沒收武器。

成功控製世界,還無節製流傳道法,這種隻能說是大腦殘,三位道君五位帝君自不是這種大腦殘。

但陰神和真人區別還是很大,家有祖靈隻是默佑陰德,而家有真人卻可庇護陽德,陰德暗行,潛移默化,陽德卻可直接增益氣運。

葉家有多位族神,在縣裏是大戶,但隻要一日沒有出長生久視的真人,就算不得郡望!

族裏出一位真人,這是葉族,甚至大部分家族的渴望!

這時葉青卻沒有理會葉子凡的想法,半夜,正是人類睡的最沉時,葉青估摸芊芊已睡下,才坐了起來,再一次認真打量著這房間。

隻見身處一間靜室,按地球說法,不過五十平方米左右,卻極雅致,房間裏是一架書櫥,滿滿的道書,當然必有三經五典在內,上又懸著一管玉簫,西麵窗下是一張書桌。

這顯是上品待遇了,一時間不知道是什麽滋味,良久,歎了口氣:“父子情深誰能免之?”

葉子凡想通過這種方式斷絕今年的童子試,隻是為了兒子,除此,對侄子待遇還是不錯,這就叫立場了。

當下歎息後,將油燈點燃,從懷中將銅杯取了出來,細細摩擦著。

銅杯平淡,但這是肉眼凡胎所見,葉青卻知道,這銅杯是鎮壓氣運之寶,神人贈予時,還附帶一小杯的氣運!

但葉青卻不知道這氣運具體怎麽樣,隻是此時,卻不是考慮這件事的時,而是有一件關係功名的事。

銅杯被拿了出來,放置在桌麵上,不知怎的,總有一種暗香殘留感覺,搖頭擺脫綺思,凝視著銅杯心中默默許願:“願以此氣運,求今年參與童子試,不被阻擾!”

心念到此,恍惚之間,卻覺這杯起了變化,這就是有效了,隻不清楚會怎麽樣應驗,這目前是不受自己掌控的力量。

不過這種氣運之法,最貴之處卻是心念明確而穩定,必須明確在某事,要是模糊了一點,所耗氣運立刻成倍增加。

此時葉青明確的對銅杯許願,要成就進士之類,隻怕不但無效,說不定還有些反噬在內。

許完,也許是錯覺,銅杯有些暗淡。

葉青有些心疼,怔了許久,才又躺下睡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