剛剛爬到樹梢上的晨陽,灑下了清晨的第一縷餘輝,如同流水一般透過薄薄的雲層,靜靜地傾淌在連綿不斷的山脈之間。

在這沒邊沒沿而又單調至極的崇山峻嶺之間,有一山嶺則以自己獨特的方式存在著。

出華山入京城,必經一嶺,名曰白馬嶺,嶺上有一白馬石像,兩隻馬蹄前仰,指向長安方向,給人一種健壯的美感。據說這是唐玄宗時,楊貴妃喜食荔枝,而荔枝又在萬裏之遙的嶺南地帶。

從嶺南運到長安的快馬,就是來自白馬嶺的白馬,這種白馬不但可以日行一千,夜行八百,而且毛發雪白發亮,可謂是萬裏挑一的好馬,而白馬嶺也正是因此而得名。

雖說白馬嶺地形險要,是一個十分重要的軍事要塞,可是自成祖朱棣靖難之役之後,二十餘年來都未生戰事,也就因此而逐漸失去了它原來的作用,淪落為一個普通的驛站。

然而這個普通的驛站周圍,卻時常發生著一些不平常的事情,時不時都會聽說,這附近那家商賈大戶被洗劫一空,哪家未出閣的女兒突然在閨房內失蹤……

驛站外,一杆上書白馬驛三個大字的大旗迎風飄展,那飄揚的姿態,好像是在群山炫耀自己的高傲。

驛站內,一個有些破舊的檀木八仙桌旁,一人坐在首座之上,另外兩人分別坐在他的左右,三人身後又都分別站著兩名帶刀侍衛。

桌子雖然破舊,甚至還有點寒酸的味道,不過桌上擺的酒菜卻一點都不寒酸,不但不寒酸,反而還很豐盛,山珍海味,鮑魚熊掌可謂是應有盡有,讓人聞一下味道就有吃破肚皮的食欲。

然而屋子裏的幾個人卻是誰也都沒有動筷,不但沒有動筷,反而連盯著看一眼的都沒有,所有人的注意力基本上都放在一個破舊不堪的木門上。

坐在右側,一個體型稍胖,滿臉橫肉的中年男子,語氣有些不耐煩的問道:“大哥,你說他們幾個會來嘛?”

坐在首座上的男子,陰鷙一般的眼眸中閃過幾絲寒光,沉吟了片刻,才輕輕地點了點頭,道:“應該都會來的。”

無論是誰,聽見他說話的語氣,都能感覺出有幾分不自信。坐在左側的精瘦男子,語氣激揚的喝道:“他們敢不來,我們可是替東廠劉督主辦事,他們若不來,就是和東廠作對,和東廠作對是什麽後果,那幾個家夥心裏應該能掂量得很清楚吧!”

滿臉橫肉的男子怒哼一聲,道:“黑麵這個家夥,官坐的雖然是越來越大,可這膽子卻越來越小,一個小小的林宇,就把他嚇成這樣,我看用不著別人幫忙,就我們兄弟三個,再加上驛站裏的十幾個兄弟,就足夠了,隻要他林宇敢來,我們就讓他永遠的留在這裏,不給他一點顏色看看,還真當我們野山四狼的是吃素的呢!”

首座上的男子微微的搖了搖頭,道:“二弟,三弟,你們兩個先莫要急躁,萬年雪參王的重要性你們又不是不知道,四弟他這麽做,也是為了保險起見而已,隻要將萬年雪參王送到京城,呈獻給劉督主,今後我們野山四狼可就真的飛黃騰達了。”

狼老大的話音剛剛落下,便突然隻聽外麵高聲喊道:“黑風寨,黑風寨主到!”

話音還未落下,便隻見一個身披黑色披風,滿臉虯髯胡須的中年男子大步流星的走了進來。

狼老大拱手迎道:“黑風寨主大駕光臨,有失遠迎,還望恕罪!”

黑風寨主本是粗狂之人,大大咧咧的笑道:“狼老大你真是太客氣了,誰不知道你們野狼四兄弟現在是東廠劉督主麵前的大紅人,小弟何德何能豈敢怪罪,倒是我來遲了一步,才望恕罪呢!”

黑風寨主話音還未落下,眼角的餘光瞥了一眼桌上的酒菜,繼續問道:“看樣子狼老大不止請了我黑風寨,還請了其他人呢?”

狼老大微微的點了點頭,道:“除了你們黑風寨之後,野雞嶺的花公雞,盤蛇山的腹黑蛇,周家莊莊主周吳鄭,還有長矛李四葉,大刀王二武,快劍張馬山,以及華西城大成武館的老館主風不動!”

黑風寨主表情一愣,愕然問道:“狼老大,到底發生了什麽事,要把他們都請來,這些可都是方圓千裏數一數二的人物,而且連那個大成武館的風老館主都驚動了?”

狼老二接過話來,甚是得意的笑道;“不是數一數二的人物,還真沒有資格來當我們野山四狼的客人。”

狼老二話音才剛剛落下,便隻聽門外高聲喊道:“野雞嶺花公雞,盤蛇山腹黑蛇,周家莊周吳鄭,長矛李四葉,大刀王二武,快劍張馬山,到!”

聞此言,狼老大和狼老二以及狼老三,還有黑風寨主,四人都相繼走到門外去迎接。

狼老大首先拱手笑著問道:“花大姐,蛇老弟,周兄,李兄,王兄,張兄,你們幾個怎麽一起來了?”

野雞嶺花公雞本是多嘴多舌之人,還未等狼老大話音落下,便搶先答道:“我等隻是在路上巧遇,這才一起趕到,不知狼老大邀請我們前來所為何事?”

花公雞說完,不等狼老大答話,便對著旁邊的黑風寨主拱了拱手,冷笑道:“原來黑風寨主也來了,真是好久不見了,不知道黑風寨主打算什麽時候歸還野雞嶺的那批貨物?”

黑風寨主冷哼一聲,道:“花公雞,你還有臉給我提這件事,那批貨物本來就已經被我黑風寨盯上很久了,你們野雞嶺橫插一手不說,還無緣無故的殺死了我十幾個兄弟,這筆賬我還沒和你們算呢!”

花公雞此時就真的如同打了雞血的大公雞,扯著嗓子吼道:“黑風老怪,誰先下手搶來的,就是誰的。那有誰盯上就是誰的道理,我要說這方圓萬裏的貨物都已經被我野雞嶺給盯上了,難不成就都是我野雞嶺的嗎?”

黑風寨主本身就是一個粗野山人,那裏講的過渾身是嘴的花公雞,氣的是臉紅脖子粗,憋了半天都說不出話來,哐當一聲,就把隨身帶的九環大刀給拔了出來。

見此情景,花公雞也毫不示弱,嗖的一聲,手中長劍已然出鞘,頓時間劍拔弩張,氣氛也隨之緊張了起來。

狼老大見二人剛上來就鬧這般,急忙上前勸道:“兩位,先聽我一句勸,冤家宜解不宜結,有什麽事情好好說,何必動刀動槍呢!”

黑風寨主知道狼老大的厲害,更何況他背後還有一個權傾朝野的劉督主,也就有罷手的意思,冷冷的喝道:“既然狼老大親自出麵,那我自然也得給上幾分薄麵,以後再和你們野雞嶺算這筆賬。”

花公雞還以為黑風寨主怕了她呢,隨即揮著劍,趾高氣揚的叫道:“黑風老怪,既然遲早要算這筆賬,又何必等以後呢,早算早心靜,有本事的話,現在就算!”

黑風寨主剛剛回鞘的九環大刀哐當一聲就又拔出來了,氣勢洶洶的大聲喝道:“算就算,我還怕你不成!”

見二人又要打起來了,狼老大這次不在好言相勸了,直接板著臉,大聲喝道:“誰敢在白馬驛動手,誰就是和我們野狼四兄弟過不去,也就是和東廠劉督主作對。”

一聽東廠劉督主之名,黑風寨主和花公雞都不禁打了一個寒顫,拿刀劍的手,也不像剛才那樣氣勢淩人了,甚至都有些微微抖動。

就在二人都在等對方先收回兵器的時候,突然聽見不遠處傳來一陣大笑之聲:“小老兒我這才剛來,就有好戲看了,真是痛快,痛快!”

此人話音還未落下,狼老大等人臉上盡是恭敬之意,趕緊分立兩旁,閃出一條小道了,恭恭敬敬的站著。

狼老大首先拱手一禮道:“風館主,您老來了!”

風不動捋著花白的胡須,不屑的瞥了眾人一眼,微微的點了點頭,笑道:“狼老大再三相邀,小老兒我怎麽也得給幾分薄麵,不知道今日狼老大請我們前來,所為何事?”

狼老大做了一個請的手勢,恭聲應道:“風老館主,你先裏麵請,稍等片刻,我在和你們慢慢細說!”

風不動也不客氣,直接大步流星的跨了進去,其他眾人也相繼跟著走了進去。剛才還冷冷清清的房間裏,頓時間就開始熱鬧起來了。

狼老大對著旁邊的侍衛大聲喝道:“來人,去把我珍藏的好酒,全都拿上來!”

他的話音剛剛落下,兩個侍衛便都各捧著一壇酒走到了桌前,相繼給眾人麵前的白玉瓷碗倒滿。

風不動聞了聞酒香,笑著讚道:“真是好酒,好酒,看來狼老大這次是真的把珍藏的寶貝給拿出來了。”

狼老大笑著應道:“還是風老館主是識貨,這些都是窖藏了三十多年的好酒,不僅口感醇香,而且後勁還十足呢!”

說完,狼老大便舉起酒碗,對著眾人大聲說道:“各位遠道而來,一路辛苦了,我先敬諸位一碗!”

待眾人一飲而盡之後,黑風寨主晃悠著粗黑腦袋,大大咧咧的叫道:“狼老大,你這好酒好菜的招待,不知叫我們幾個前來,到底所為何事,不會僅僅隻是為了敘舊吧?”

其他眾人心中也都有這樣的疑問,便都相繼附和著,異口同聲的問道“是啊,狼老大,你邀請我們幾個前來,到底是所為何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