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世奇的瞳孔開始布滿了驚恐的血絲,此時他剛才狂妄的自信,在片刻間已經飛到了九霄雲外。他心裏很清楚,一個敢殺自己手下的人,自然也敢殺自己,而且絕不會心慈手軟,自己是華西城縣令的公子的身份沒用了,就連那個炙手可熱可以隻手遮天的劉督主此時也保不了自己的小命了。

李世奇驚恐不安的看著眼前的突然出現的這個黑衣男子,又把視線轉移到了林宇身上,最後落到了燕虹的身上,他知道自己的生死全都掌握在這個人的手上,這個剛才對他苦苦哀求的女人身上。

世間的事情就是這麽奇妙,上一個瞬間別人趴在你的腳下,哀求你放過她,可是這個瞬間,貓和老鼠的角色卻完全顛倒了過來。欠下的債總是要還的,而且有時很快,僅僅隻是一個瞬間而已,勝利者和失敗者裏的就是如此之近,近到你還沒反應過來是怎麽一回事的時候,它就已經悄然的降臨了。

李世奇驚慌失措的爬了過去,爬到了燕虹的腳邊,渾身都在哆嗦的哀求道:“燕虹,燕女俠,你看著我們兩家世代較好的份上,看在我爹和你爹從小都是朋友的份上,你就放過我吧,饒了我一條小命吧!”

燕虹用鄙夷的目光瞥了一眼麵前這個連狗都不如的男人,有些艱難的爬了起來,自己的那把劍還在陽光下閃露著寒光,刺得人睜不開眼睛,也令人為之一顫。

這時,燕虹突然感覺自己渾身又有了力氣,長劍在手,如水的眸子都快凝結成冰了。

此時,李世奇才明白這個才是真正想要殺他的人,求饒已經沒有用了,想要活下去,就隻能靠自己。

李世奇眼神不定的閃爍了幾下,剛剛還像是一個綿羊一樣在地上苦苦哀求,片刻間,就已變成了一頭惡狼,一頭眼睛裏放著幽幽藍光的惡狼。

就在燕虹快要到他麵前時,他一個餓狼撲食猛然撲了過去,迅速躲過燕虹手中的長劍,架在了它主人白玉一般的脖子上。

李世奇麵帶猙獰的看了一眼林宇和阿風,像野獸一樣吼叫道:“都別過來,趕緊退後,不然我就殺了她!”

阿風表情微怒,握刀的手輕輕一動,不過卻被林宇給製止了,看了一眼林宇的堅毅的眼神,阿風會意,自覺地往後退了一步。不過林宇卻沒有往後退,不但沒有退,反而往前走了一步。

李世奇嚇得雙腿有些癱軟了,像野獸發瘋一般的吼叫道:“你別過來,別過來,不然的話我就殺了她,真的殺了她!”

林宇清冷的表情上閃現出一抹冷冷的笑意,道:“你真的殺她,還是假的殺她,與我有什麽關係嗎?”

李世奇愕然,林宇的確說的沒錯,在醉香閣門前,燕虹還試圖找他的麻煩,如今自己卻以燕虹的生死來要挾這個與她素不相識,甚至還可以說是有些過節的人,當真是可笑之極。

就在李世奇神情恍惚的瞬間,他的眼睛瞬間凝結成了霜,瞳孔也在瞬間放大,充滿了驚慌的血絲。因為他看到了一把劍,一把快如閃電的劍,還沒等他反應過來,自己的咽喉處就已經被冰冷的劍鋒給劃開了一個口子,不過卻並沒有流血,如不細看,連道劍痕都不易察覺。

燕虹也是驚恐地看著麵前這個看似弱不禁風的儒雅男子,如水的眼眸中閃現出一絲恐懼。

砰!伴隨著一聲響起,李世奇倒了下來,到死他的瞳孔都沒有收回去,他不敢相信自己就這樣死了,還是死在那麽快的劍下。

燕虹還沒反應過來是怎麽一回事的時候,李世奇的屍體已經倒在了自己的麵前,此時脖子上的劍痕才漸漸地顯現出來,鮮血順著脖子啪啪的往下流,身子還在不斷的抽搐著,看的她是心驚膽顫,直到一雙手碰到自己胸口的時候,她才稍微回過神來。

見此情景,燕虹急忙退了一步,像個受傷的小獸一樣掙紮。不過自己中了毒,根本就使不上半點力氣來,淚水驟然而下,想不到自己剛出狼窩,又入了虎穴。

就在她準備閉上眼睛不再做無謂的掙紮時,卻隻見林宇幫她把胸前的衣襟給重新係好,還沒明白是怎麽一回事的時候,耳邊便想起了林宇清然的話語:“此處風大,別著涼了。”

燕虹看了一眼,林宇剛剛係好的地方,兩片誘人的紅暈不禁浮現在粉嫩的臉頰上,嬌羞的低下來頭。

“這是解藥,服下它,半個時辰內,毒性自解,而且六個時辰內最好不要使用內力!”伴隨著林宇的話音,一個白瓷小瓶已經飛到了自己的手中。

燕虹剛剛把一粒藥丸倒在掌心之間服下,卻見林宇和阿風的背影已經漸漸遠去。

“喂,你們別走啊!”燕虹有些著急的喊了一聲。

林宇輕輕地停住了腳步,頭也不回的應道:“燕女俠,還有什麽事嘛?”

燕虹急忙問道:“你叫什麽名字?”

林宇冷然應道:“名字隻是一個代號,燕女俠又何必執著知道呢?”

燕虹表情微微一變,道:“你救了我一命,我燕虹是個恩怨分明的人,這個恩情日後有機會,一定會報!”

林宇應道:“不用了,舉手之勞,何足掛齒!”

燕虹有些著急了,急忙喊道;“不行,快說你叫什麽名字,有恩不報,不是我峨眉派的行事風格。”

林宇並沒有理會於他,隻是笑著搖了搖頭,對著阿風輕聲說道:“阿風兄弟,時候不早了,我們走吧!”

未等林宇話音落下,燕虹滿臉委屈的說道:“你也知道現在時候不早了,把我一個人弱女子扔在這荒郊野嶺的鬼地方,萬一再出現什麽意外,那我可就……”話還未說完,便作垂淚狀,掩麵而泣。

林宇聞言愕然,剛剛還一口一個女俠呢,現在眨眼功夫就成弱女子了,這女人臉,六月天,說的果然沒錯。

朝四周撒望了一眼,此處感覺把她一個人扔在這裏,還的確有些不太合適,萬一真的再出什麽意外,那可就不妙了。

想到這些,林宇輕聲應道:“那好,我先送你回家!”

燕虹聞言,興奮的差點跳起來,滿是笑意的跑了過來,指著馬車說道:“那我們坐馬車回去吧!”

剛剛還是烏雲遍地想要下雨的樣子,這轉眼之間,天就放晴了,還是一個十足的豔陽天,女人真是一個陰晴不定的生物。

想起這裏,那個紫色的身影立即就浮現在了林宇的心頭之上,那如孩子陽光般調皮的笑容,似乎還在眼前愕,耳邊依稀縈繞著:“**賊,我餓了,你去給我弄點吃的唄!”

清風揚起,吹亂了林宇兩角的鬢發,剛剛還有點陰鬱的臉,不經意間露出了一絲笑意,笑得很自然,自然的就如同這風一般。

燕虹明亮的眸子裏閃出一絲不解,問道:“你想什麽?”

林宇這才從回憶中回過神來,急忙搖了搖頭,道:“沒什麽,想起了一些事情罷了!”

燕虹依舊不解,繼續問道:“什麽事情,能這麽好笑?”

林宇沒有理會於她,而是徑直的朝馬車邊上走去。

燕虹依舊不死心,對著阿風問道:“喂,你說,他想起什麽事情了,能笑得這麽開心?”

阿風笑了笑,道:“能讓他笑的這麽開心的不是事,而是一個人。”

能讓一個男人笑的非常開心的人,往往都是女人!作為女人,燕虹對於這個說法更是深信不疑。繼續追問道:“什麽人,是一個女人嘛,她在哪裏,我怎麽就、沒見到她?”

麵對燕虹的一連串的追問,阿風剛想說些什麽,耳邊便想起了林宇的聲音:“阿風兄弟,燕女俠,天色不早了,我們可以走了,把你送回家之後,我們還有要事去做呢!”

阿風應了一聲,便一個人跑了過去。

燕虹眼神之中冒出了一絲怒火,這是她第一次受到如此的冷落,原來被人冷落是這種滋味,真心不好受。

林宇見燕虹有些怏怏不樂的走了過來,用馬鞭指了指馬車,道:“燕女俠,上車吧!”

燕虹沒好氣的應道:“你都知道我的名字,我卻還不知道你的名字,這是不是有點太不公平了。”

聽完燕虹的話,林宇突然有一種想笑的衝動,冷聲道:“公平,什麽是公平?朱門酒肉臭,路有凍死骨。這就是公平嗎?富人良田千頃,豪宅萬座,而窮人卻無立錐之地,這叫公平嗎?這世間不公平的事情多了,這根本就算不上什麽公平不公平。”

聞林宇此言,燕虹愕然,她出身世家大族,自幼在師門師姐妹的百般嗬護,也基本上沒在江湖上行走過,林宇和她所說的這些,她的腦海裏根本就沒有半點概念,愕然的看著林宇半天都沒有說出話來。

林宇見她如此這般執著,脫口應道:“林宇!”

燕虹將林宇這個名字在心中默念了幾遍,可是卻依舊沒有動。

林宇見此情景,道:“現在公平了,你怎麽還不上車?”

燕虹不知那根筋錯亂了,盯著林宇手中的馬鞭,輕聲道:“我認識回家的路,還是我來趕車吧!”

林宇不再看她,隻是扔下了兩個字:“胡鬧!”

燕虹依舊堅持說道:“你們對我有救命之恩,我來替恩人做一點事情,怎麽會是胡鬧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