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邊的白雲悠悠的飄過,燕齡兩眼微微的迷離著,長長的歎了一口氣,道:“說起來我們燕家和他們謝家也算是百年結好的世家了,兩家曾多次互通姻緣,我那弟弟燕峽的夫人就是謝家的三小姐謝嬋。

可是他們兩個並不相愛,燕峽喜歡逍遙自在的生活,所以也就經常漂泊在外,很少顧家,常常讓謝嬋一個人獨守空房。在他們成親的第二年,燕峽就從外麵找了一個煙花女子清月,想要納她為妾,剛開始謝嬋就死活不同意,不過後來不知為何突然間她就同意了。

然而,就在燕峽和清月成親的那一天晚上,清月竟然死在了婚房裏,而且死相很慘,整張臉都被鋒利的刀子給劃花了。燕峽惱羞成怒,以為這事是謝嬋幹的,抓住她不問青紅皂白就暴打了一頓,後來謝嬋竟然懸梁自殺了。

謝家人知道這件事後,自然不肯罷休,經常前來燕家鬧事,非要燕峽償命不可,有一次趁燕峽不備,竟然直接把他剛剛出生的女兒給抓走了,說是要以她的血來祭奠謝嬋。”

聞此言,林宇心中愕然一驚,道:“不管怎麽說,那個嬰兒都是無辜的,而且她身上還流著謝家的血,謝家的人怎麽會這麽殘忍?”

燕齡搖了搖頭,道:“那個孩子不是謝嬋的,而是燕峽和清月所生。”

林宇似有所悟的點了點頭,道:“那後來呢?”

燕齡的眼睛微微有些模糊,好像很不願意卻回憶那起痛苦的往事,長長的籲了一口,道;“後來,燕峽就如同發瘋了一般,連夜闖進了謝家,一夜之間竟然滅了謝家滿門,最後還一把火將整個謝家燒成灰燼,除了在外的謝家二小姐謝玲,其他的三百六十七人全都慘死。實在是作孽,作孽啊!”說到這裏,燕齡的表情開始微微的有些扭曲變形,兩滴濁淚順著滿是皺紋的臉流了下來。

林宇表情一怔,原來三十七年前震驚整個江湖的謝家滅門慘案,事情的最後真相竟然是這樣的。

想到這些,林宇突然又想到了什麽,急忙問道:“那燕峽前輩和那個女嬰呢?”

燕齡搖了搖頭,道:“對此,我也不太清楚,從那以後,他們就下落不明,可能也死在了那場大火之中了吧!”

林宇表情一怔,黑色的眸子裏閃過一絲疑惑,問道;“既然謝家已被滅門,那到底是誰要找你們燕家複仇?”

燕齡此時的眼神中閃過一絲恐慌之色,好像很畏懼那個人,過了許久,才言道:“謝玲!”

林宇愕然,道:“噢,她一個弱女子怎麽能有這麽大的能耐,讓整個燕家都為之一顫?”

燕齡歎息的搖了搖頭,道:“自謝家被那一場大火之後,謝玲也好像在人間蒸發了一樣,從此再也不知所蹤,我們都以為這件事情,就這樣會一點一滴的隨著時間的流逝而被後人遺忘,直到完全被黃土掩埋。可是我們還是想得太天真了,忘記了因果報應這個自古以來都不變的真理。

第二年的中秋,我記得很清楚,那是一個沒有月亮的夜晚,總是能聽到謝家廢墟中有女子的哭泣聲,擾得整個燕府都是心神不寧,我大哥帶著十幾個家丁前去查看,可是第二天卻全都慘死在謝家廢墟裏。

第二天晚上謝家廢墟裏依舊有女子的哭聲,而前去一探究竟的人,隻要是燕家的人就全都慘死,而不是燕家的人,卻無一人而死,不過也全都在一夜之間徹底瘋掉了。

當時我們都以為是謝家冤魂前來索命,所以嚇得個個都是六神無主,也正是從那個時候,我們開始舉家搬遷到華西城定居。自那之後,燕家就再無血案發生,我們原以為一切噩夢都過去了。

可是七年前,天兒無意之間知道這件事情後,打算去一探究竟,然而卻再也一去不返,到現在依舊還是下落不明,恐怕已經是凶多吉少。而且我燕家在江湖中闖**的人,全都不是離奇失蹤,就是死於非命。”

燕虹好像聽明白了一些,急忙快步上前,道:“爺爺,父親,你們真的相信這是謝家的冤魂在向我燕家索命嗎?”

燕齡搖了搖頭,道;“剛開始半信半疑,不過後來就不信了。”

林宇愕然,急忙問道:“為何?”

燕齡從懷中掏出一朵已經枯萎的幽蘭花,道:“林少俠久經江湖,可認得此物?”

林宇心中一驚,愕然應道:“聽香小榭,幽蘭居!”

燕齡微微的點了點頭,道:“正是聽香小榭,幽蘭居!”

燕虹清澈的眸子裏爬上一絲不解的烏雲,問道:“聽香小榭,幽蘭居,這是什麽?”

燕齡稍微停了片刻,長籲了一口氣,道:“這是一個殺手組織,一個全部成員都為女子的殺手組織,他們有一個冥花冊,據江湖傳言,凡是三更被記錄在上麵的人,沒有一個可以活到五更。”

聞此言,林宇眉頭緊緊地皺了一下,雖然他事先就已經聽說過聽香小榭,幽蘭居,不過沒想到竟然也是一個如此棘手的組織,完全可以和天下第一殺手組織暗鶴流相提並論,看來在這江湖之上行走,還真是凶險之極,稍有不慎,就會成為這群殺手的獵物。

這時,一直都沒有說話的燕標突然開口說道:“前些時日,我接到消息,說是聽香小榭,幽蘭居的冥花冊上已經記上我燕家上下上百口的名字,我已經活了大半輩子了,死不足惜,隻是可憐了虹兒和雲兒,他們的人生才剛剛開始。”說這話時,平時一臉嚴肅表情的燕標此時竟然有些哽咽的說不出話來。

過了片刻,燕標又指著燕虹,說道:“燕虹自幼就跟著峨眉掌門天絕師太,有天絕師太在,我倒不怎麽擔心她的安危,可是雲兒就不一樣了,他從小就不曾練過任何武功,而且峨眉山上全是女子,天絕師太肯定不會收留雲兒,我怕我燕家突遭不測,無人照料他們姐弟,所以這才想起跟燕虹找一個好的婆家,這樣他們姐弟兩個以後也好有個定居之所。”

燕虹這時才明白為什麽一向通情達理的父親,這次為何會如此異常,原來自己是誤會他了,想起剛才自己頂撞父親的那幾句話,她的心就如針紮一樣難受,情到深處,兩行淚痕已經劃過臉頰滴落了下來。

林宇對著燕齡和燕標拱手說道:“燕老太爺,燕伯父,既然我和燕雲,燕虹他們都是朋友,朋友有難,做朋友的自然不會袖手旁觀,還請兩位放心,隻要有我林宇在的一天,就會保他們姐弟兩個平安無事。”

阿風這時也走了過來,表情堅毅的說道:“隻要有我阿風一條命在,就會有燕虹和燕雲的命在。”

燕齡聞言直接撲通一聲跪在了地上,兩行濁淚已然流了出來,恭聲說道:“林少俠,阿風少俠,你們的大恩大德,我燕家沒齒難忘。”

林宇急忙將燕齡給扶了起來,道:“燕老太爺,這可萬萬使不得,快快請起,這可是折煞晚輩了。”

將燕齡扶了起來之後,林宇又恭聲說道:“晚輩還有一個提議,不知當講不當講?”

燕齡急忙應道:“林少俠,但講無妨!”

林宇清了清嗓子,道:“華西城是江湖中人聚集之地,人多眼雜,我看你們不如直接搬遷到京城,到時候,就算是她幽蘭居勢力再大,也不敢在天子腳下貿然行凶。”

林宇的話音剛剛落下,未等燕齡開口,就隻聽燕標接過話來,對著燕齡說道:“二叔,林少俠所言不錯,我們不如就……”

燕標的話還沒有說完,便隻見燕齡揮了揮手,打斷道:“當年我燕家犯下的罪孽,逃是逃不掉的,該來的就讓他來吧,隻要燕虹和燕雲他們姐弟兩個沒事就好,也算是保存了我燕家的血脈。”

燕齡的話音還未完全落下,就隻見他用手捂住頭,表情甚是難受的樣子。

燕標見此情景,急忙上前扶住他,關切的問道:“二叔,你沒事吧?”

燕齡很是吃力的擺了擺手,道:“我沒事,老毛病了,你又不是不知道,休息一會就好了。”

林宇見此情景,對著燕齡拱手行了一禮,道:“那燕老太爺那你多多休息,晚輩就暫時先告辭了。”

燕齡此時有些說不出話來,隻是微微的點了點頭。

燕標見此情景,道:“林少俠,阿風少俠,清兒姑娘,你們在這華西城也沒個住處,不如在寒舍上先小住上幾日,也順便說一下雲兒的事情。”

林宇看了一眼阿風,見阿風黑色的眸子中傳來了肯定的答複,便微微的點了點頭,拱手道:“那就打擾燕伯父和燕老太爺了。”

燕標聞言心中不禁大喜,急忙擺著手說道:“林少俠,你這麽說可就太客氣了,不管怎麽說,你都是我燕家的大恩人,這些都是我燕家之人應該做的。”

說完,便不等林宇答話,直接對著門外喊道:“章伯,你去給林少俠,阿風少俠以及清兒姑娘安排三間上好的客房。”

燕標喊了一聲之後,見無人應答,心中微怒,急忙又喊了一句:“章伯!”

可是這次他的話音還沒有落下,便突然隻聽見門外傳來一陣淒慘的叫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