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林宇率領五千鐵騎,護著父親林浩殺出重圍之時,軒轅關這邊已是戰火連天……

漫漫黑夜中,明忠站在城牆之上,久久的凝望著,下麵猶如天上繁星一般的火光。然而繁星一塵不染,可是下麵的每一個火光上麵,都帶著濃濃的血腥!

“啟稟明忠將軍,叛軍從正麵發動總攻了!”

“將軍,不好了,叛軍從左翼大營攻上來了……”

“將軍,將軍,不好了,大事不好了,叛軍從右翼大營衝上來了……”

聽著手下士兵的稟報,明忠的表情之上隻是掛著幾抹凝重之意,對於這些他早就料到了,隻不過沒想到會來的這麽快。

明忠微微的仰起頭,仰望了一眼天山的那輪殘月,此時他怎麽看,殘月的另外一半,都是濃濃的鮮血。

“來人,去把我的棺材,給我抬過來!”明忠長長舒了一口氣,已不容置疑的語氣喝令道。

旁邊的士兵聞此言,表情皆是一片愕然,好像完全沒有聽懂一樣。

“你們都還愣著幹嘛,去把我之前放在大廳裏的棺材,給我抬過來!”明忠見所有士兵,都呆在了那裏,又加大了幾分語氣,高聲喝令道。

幾個士兵急忙應了一聲,便去抬那口寫著大大的“奠”字的黑皮棺材。

旁邊的連勇,羅傑以及林勝聽到此言,表情皆是一驚,不過他們也都沒有上前阻止。也不知道,這兩萬多兄弟,還有多少人可以看到明天的太陽?

“衝啊,殺啊……”喊殺聲就像是漲潮一般,此起彼伏,響徹整個雲霄。

“紅衣大炮,準備!”

“點火,放!”

轟轟的爆炸聲,才剛剛響起,山下的喝令聲就已經傳了過來。

“礌石車,準備!”

“放!”

礌石,炮彈以及火箭,都像流星一般,在交戰雙方的半空中來回穿梭著,映的整個黑夜都已成了白晝。

砰,砰,砰!

這是圓木組成的撞門車,在瘋狂的撞擊著大門!

大門的另外一邊,數百名士兵,也正在用自己的血肉之軀來抵擋。

無數的滾石檑木從城樓上扔下來,無數的雲梯也都已經豎在城牆上。

鮮血就像是呼嘯的風一樣,在瘋狂的跳動著,每跳動一寸土地,就是一寸鮮血,同樣也是一個人的生命……

不知不覺間,漫長的夜就已經過去了。太陽也開始爬出了山頭,不過此時它卻是血紅色的,被無數將士的鮮血,給浸染成的血紅色。

“將軍,不好了,我們的紅衣大炮沒有炮彈了……”

“將軍,不好了,不好了,滾石,弓箭,檑木也都已經快要用完了……”

“將軍,不好了,叛軍從雲梯處,快要爬上來了……”

士兵驚恐不安的喊聲,就像是地獄閻王那催魂的奪命曲,一波一波的湧上了明忠的心頭。隻見他表情之上,依舊掛著那抹凝重之色。

明忠微微頓了片刻之後,使勁咬了咬牙,猛然間拔起佩刀。由於用力過猛,導致肩膀上剛剛止住鮮血的傷口,再次崩裂開來,頓時間鮮血就像是潺潺的小溪水一樣汩汩的流了出來。

其他士兵見此情景,急忙上前叫道:“將軍……將軍……”

明忠瞥了一眼,自己肩膀上的傷口,輕輕的揮了揮手,喝令道:“都跟我來!”

話音還未落下,就已隻見明忠單手提刀衝了上去,此時他也顧不上後麵到底會有多少兄弟跟來。

手起刀落,一個剛剛從雲梯上探出腦袋的叛軍,直接就被明忠給砍掉了腦袋。頓時間脖子處湧出來的鮮血,就像是噴泉一樣,染紅了整個長空。

明忠眼睛眨都不眨,表情堅毅如同猛虎,揮起刀就直接衝了上去。

其他士兵見自己的主將都如此勇猛,他們一個兵卒又何必惜命?頓時間個個都如同打了雞血一樣,揮起兵器,像是發了瘋的餓狼一般,猛然間就衝了上去。

費了九牛二虎之力爬上來的叛軍,還沒有站穩腳跟。就隻見一個渾身是血的將軍,猛然間衝了過來,還未來得及做出像樣的反抗,就已全被砍翻在地。

將最後一名士兵砍殺之後,明忠突然間就感覺自己眼前猛然一黑,一個重心不穩,直接就摔在了地上。

連勇和林勝見此情景,急忙上前,一左一右將其扶起,急聲叫道:“明忠將軍,明忠將軍,你沒事吧?”

明忠臉色蒼白幾乎已無血色,微微頓了片刻,就隻見他輕輕的揮了揮手,甚是虛弱的說道:“我沒事,我們還有多少人?”

連勇的聲音微微有些抽噎,應道:“隻剩下不到一萬人了。”

聽到連勇的話,明忠表情猛然一變,喃喃自語道:“一夜之間,就有近兩萬名兄弟,血灑這軒轅關,嗚呼哀哉,嗚呼哀哉……”

“報,將軍,不好了,不好了,叛軍從左翼大營攻上來……”

“報……報……不好了,將軍,大事不好了,叛軍從右翼大營攻上來了……”

聽到一個比一個都催命的消息,明忠不禁長長的歎了一口氣,道:“連勇,林勝,你們兩個帶著兄弟們從後山那條小路上,突圍吧!也算是給軒轅關的守軍,留下最後一點種子。”

聽到明忠此言,連勇急忙接過話來說道:“明忠將軍,要走我們一起走!”

話音還未落下,連勇就急忙蹲下身去,讓明忠趴在他的背上。

明忠艱難的搖了搖頭,道:“連勇,林勝,我已經受了重傷,就算是突圍出去,也是命不久矣!而且他們要是發現我不在,定然會將附近都給掀個底朝天。到時候,你們就很難衝出去了。”

連勇還想在說些什麽,卻被明忠給直接猛然推倒了,隻聽其聲音有些哽咽的說道:“連勇,林勝,你們趕快走吧,軒轅關十萬兄弟的血海深仇,還等著你們去報呢!”

林勝見此情景,眼睛微微有些模糊,使勁咬了咬牙,嗚咽的道:“明忠將軍,您多保重!”

話音落下時,他就拉著連勇,幾乎帶著哭聲喊道:“兄弟們,跟我走!”

待林勝和連勇走後,羅傑就渾身帶傷的跑了過來,直接就撲通一聲跪在了明忠的麵前,哽咽的說道:“將軍,將軍,末將無能,讓叛軍攻上來了。我來擋住他們,將軍您快點離開這裏!”

明忠見此情景,道:“羅傑,我老了,還受了重傷,走不動了。你還年輕,快點從後山突圍吧!”

羅傑使勁搖了搖頭,道:“不,將軍……要走一起走,我背你走!”

明忠苦笑了一聲,道:“軒轅關就是我的家,我還能走去哪裏?”

羅傑表情微微有些愕然,道:“將軍,我是一個孤兒,是被你從山賊的手中給救出來的,沒有你,我羅傑早就成了那山賊的刀下亡魂。這十幾年來,我一直待你如父親。軒轅關是你的家,又何嚐不是我羅傑的家?您不走,我也不走!”

“將軍,我們也不走,我們也不走……”其他數百名士兵也急忙齊聲喊道。

未等他們的話音落下,左右兩邊就都響起了一陣喊殺聲。

幾百名兄弟全都站起來,聚集在明忠的周圍。

明忠則在羅傑的攙扶下,去撫摸著那口寫著“奠”字的黑皮棺材,就像是撫摸著一位老夥計一樣,喃喃自語道:“原本以為用不上你了,沒想到最後還是與你相伴,也許這就是所謂的天意吧!”

“衝啊,殺啊……”

“衝啊,殺啊……”

徐鳴和童病各率領一支軍隊,從左右兩邊殺了過去。不過當他們看到那口黒木棺材,表情之上都是一驚。

童病揮起兵器,高聲喝道:“明忠,我勸你還是早早歸降的好。不然的話,今日就是你的死期,此地就是你的葬身之地。”

明忠不屑地瞥了他一眼,突然放聲大笑道:“童病,你我在一起共事也有十餘年了吧,難道你還不了解我嗎?”

童病氣的是滿臉漲紅,怒聲喝道:“明忠,念在舊情的份上,你隻要投降,我就絕不傷你性命!”

明忠又冷笑了幾聲,應道:“我明忠生為大明人,死為大明鬼,一生壯哉,何懼死也!”

童病氣的渾身都直冒火,猛然間將手中的大刀揚起來,怒聲喝道:“這是你自己找死!”話音還未落下,便欲直接揮刀衝上去。

“退下,此地哪有你說話的地方!”在一旁的徐鳴見此情景,表情凝若冰霜的冷聲喝道。

童病聞言,立即就悻悻不樂的退下了,腦袋聳拉著,就像是一條狗一樣。

明忠見此情景,冷笑著搖了搖頭,道:“人一旦成了狗,就不知道自己姓什麽,叫什麽,父母是誰了,真是可憐,可悲……”

徐鳴表情之上凝若寒霜,黑色的眸子裏閃現出一抹冷冷的異樣,先是拱手行了一禮,道:“明公忠義,徐鳴佩服。隻是如今朝綱敗壞,奸佞當道,整個朝廷都被攪得是烏煙瘴氣。徐鳴不才,願為天地續真氣,給百姓謀正義。還望明公助我一臂之力,一同進京清君側,還大明江山一片淨土。”

“哈哈,哈哈……好一個‘願為天地續真氣,給百姓謀正義’。徐鳴你滿手血腥,燃起這連天烽火,讓萬千百姓家破人亡,陷入水深火熱之中。竟然還在這裏有臉說,要還大明江山一片淨土。真是可笑,可笑……”明忠笑著就猛然間吐了一大口鮮血,可是就算如此,他依舊在笑。

羅傑見此情景,急忙上前扶住他,叫了一聲:“將軍,將軍……”

徐鳴的表情此時是一會明一會暗,使勁咬了咬牙,黑色的眸子裏已盡是翻滾的殺意,猛然間拔出佩劍,冷聲喝道:“既然你不識時務,那我就送你上路!給我,殺!”

羅傑見此情景,急忙揮起長劍,高聲喝道:“保護將軍,保護將軍……”

然而敵眾我寡,百餘名士兵在瞬間功夫,就已快被斬殺殆盡。羅傑望著一個個倒下的兄弟,眼神中盡是怒火,揮起長劍,就直接刺向了徐鳴。

徐鳴身影側轉,手起劍落,直接就將羅傑的胳膊給斬了下來。

羅傑撲通一聲,摔倒在了地上。可是還未等他再次爬起來的時候,大刀,利劍,長矛,巨斧就全都一起,朝羅傑的身體上招呼而去。

“羅傑……羅傑……”明忠羅傑被亂刃分屍,帶著哭聲了起來。

羅傑吐著鮮血,艱難的仰起唯一的那隻胳膊,想要說些什麽,可是話到咽喉裏卻怎麽也說不出來。隻見他嘴角之上突然浮現出一抹淡淡的笑意。笑意還未完,他那剛剛揚起的胳膊,就已經永遠的垂了下去。

“羅傑……羅傑……”

“老東西別在叫了,我現在就送你上路,讓你們二人團聚!”童病見徐鳴已經對明忠動了殺心,立即就揮起閃著寒光的大刀,高聲喊了起來。

明忠不屑地瞥了他一眼,道:“不用你動手,我自己來!”

話音落下時,就隻見明忠艱難的爬起來,整了整自己的衣冠,麵對北方,道:“忠愧對聖上重恩,愧對少將軍之托,今願一死,以謝天下!”

就在話音落下的那個瞬間,明忠就直接一躍而起。從軒轅關上的城樓上,跳了下去……

望著城樓下的明忠,徐鳴突然就像是一個發了瘋的惡狼一樣,幽幽的眸子裏,盡是那翻滾的殺意。

“軍師,有人從後山突圍了!”童病戰戰兢兢的上前稟道。

“給我去追,無論老幼,軒轅關上下,一個不留,全都斬殺!”徐鳴黑色的眸子被鮮血染成了紅色,怒聲吼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