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雲一邊抹著眼淚,一邊向阿風和林宇一五一十的講述了,激戰的場景以及陳勇等八百多名兄弟,血灑沙場的情景。

聽得林宇和阿風表情凝若寒霜,清澈的眸子裏都閃現出憤怒的火焰。

阿風甚至還攥緊拳頭,猛然間捶打在一棵大樹之上,直接就將其樹幹打的是一陣亂顫,樹葉和樹枝嘩啦啦的直往下掉。

“林大哥,都是我不好,讓陳勇他們白白的喪了命!”燕雲帶著幾絲哭聲,自責的說道。

林宇輕輕的拍了拍燕雲的肩膀,語氣有些沉重的說道:“燕雲,你無需自責,你已經做得很好了。一切都是梁成那個賊子的錯,與你無關。”

噠噠……噠噠……

就在燕雲還想再說些什麽時候,外麵突然傳來了一陣噠噠的馬蹄聲。

林宇急忙朝燕雲和阿風使了一個眼色,側耳聽了片刻,低聲道:“人數不多,隻有百人,而且好像是從鄭州方向傳來的。”

阿風突然想到了什麽,急忙說道:“會不會是林伯父他們派人接應我們來了?”

林宇表情微微一變,低聲應道:“有這個可能!”

“林大哥快看,那不是我們清風特戰隊的聯絡暗號嗎?”林宇的話音還未落下,就隻見燕雲突然指著前方,高聲喊道。

林宇順著燕雲所指的方向望了一眼,微微的點了點頭,道:“不錯,是我們的聯絡暗號,應該是林用他們,走,我們出去看看!”

官道之上,林用和另外十幾名兄弟,正在仔細查看地上的馬蹄印。滿臉疑雲,喃喃自語道:“奇怪,這應該就是少將軍他們留下來的蹤跡,怎麽可能會沒有呢?”

在他旁邊的一名兄弟接過話來,道:“隊長,那兩匹馬上有幹過的血跡,少將軍他們會不會是為了躲避叛軍,進入這山林中藏匿起來了!”

林用聽到此言,使勁點了點頭,道:“有道理,我看也很有這個可能。兄弟們,進山林中尋找少將軍他們。”

“不用找了,我們在這裏呢!”未等林用話音落下,林宇和阿風以及燕雲他們三個就已經從叢林中轉了出來。

林用等人見到林宇,表情先是大喜,可隨即表情就又微微的暗了下來,道:“少將軍,怎麽就你們三個人,其他兄弟呢?”

林用話音還未落下,燕雲就又開始凝噎了,過了半天都沒有說出來一句話。

林宇表情凝重的應了一句:“兄弟們都為國捐軀了!”

隨即燕雲就帶著幾分哭聲,把事情的來龍去脈簡單的講了一遍。聽的眾人個個都是義憤填膺。當他們聽到,燕雲為了擊殺梁成所做的一切,心中直接就有一種莫名的暖流湧了上來,恨不得自己當時也在場,和燕雲一起擊殺梁成賊子,為兄弟們報仇雪恨。

“對了,林用,我父親他們現在怎麽樣?”林宇惦記著父親林浩的安全,急聲問了幾句。

林用急忙稟道:“啟稟少將軍,大人他們現在一切安好,已經順利進入了鄭州城,擔心你們路上遇到什麽麻煩,這才派我帶些兄弟前來接應!”

林宇微微的仰起頭,看了一眼快要斜入西山的夕陽,已經將整片天空,都染成了紅色,就像是灑出來的鮮血一樣鮮紅。

林宇和阿風以及林用他們連夜趕回了鄭州城,盡管身心疲憊,他還是先去父親那裏一趟。因為他知道隻要他不回來,無論夜有多深,父親都不會去睡,也無法入睡。

果然如林宇所料,父親並沒有入睡。而是在大廳中來回踱步,表情甚是焦急的樣子。

“父親,我回來了!”見此情景,林宇心中微微一酸,輕聲叫了一句。

林浩聽到林宇的聲音,就如同被電擊了一樣,立即就怔在了那裏,隨即便急忙轉過身來,聲音微微有些興奮的跳動,道:“小宇,你終於回來了!”

林宇微微的點了點頭,表情有些凝重,道:“父親,對不起,兄弟們都……”

還未等林宇把話說完,林浩就輕輕地揮了揮手,道:“小宇,事情我都知道了,你無需自責,這不是你的錯。”

剛剛聽到派出去的斥候回報,說是留下來的斷後的一千騎兵,全軍覆沒的時候。林浩也是一陣心痛。不過當他聽到林宇安然無恙,這種心痛也就緩解了很多。

人都是有私心的,大義凜然的三軍統帥自然也會有。更何況,林宇這次並沒有犯什麽錯誤。換做是誰,以一千騎兵去對抗五萬騎兵,都難逃全軍覆沒的危險。

而且他們還成功拖延了叛軍近一天的時間,擊殺數千人,斬殺數名大將,讓叛軍主將梁成身負重傷,這份戰績,放眼天下,恐怕也沒有幾個人可以做到。

如要非要去追究責任,他林浩定然是首當其衝。梁成當年受東廠和福王排擠,被貶為庶民。是他愛其將才,不忍明珠暗藏,在太子和皇帝麵前,力薦梁成為函穀關總兵,這才釀下此禍。

想到這些,林浩表情凝若寒霜,怒聲罵了一句:“梁成豎子,枉讀這麽多年的聖賢書,當初竟然還揚言,要學嶽鵬舉為國為民,現在所為就連奸賊秦檜都不如。”

說到憤恨處,林浩一口氣沒有上來,猛然間劇烈的咳了幾下。

林宇見此情景,急忙上前,道:“父親,父親,莫要為這種小人氣壞了身子,保重身體要緊。”

過了片刻,林浩長長的舒了一口氣,道;“林宇,今天什麽日子了?”

林宇稍微想了一會,道:“還差五天就中秋節了。”

聽到林宇的話,林浩表情又是一抹凝重,道:“小宇,明天你回家一趟吧!”

聽到回家二字,林宇心中猛然一怔,急忙說道:“父親,這個時候,我怎麽能夠回家呢?”

林浩望了一眼掛在天邊的明月,道:“快中秋節,也該回去看看你娘親了。”

想起中秋節,林宇猛然間想到了一件事情,眉宇之間立即就浮現出一抹凝重的愁雲,道:“父親,你是在為三月之期而煩心嗎?”

林浩惆悵的點了點頭,應道:“距離三月之期隻剩下最後十天的時間了,眼前叛軍如此勢大,十天時間連將洛陽城給奪回來,都絕非易事。要想徹底剿滅叛軍,又談何容易?”

林宇微微頓了片刻,道:“父親,我們是不是可以懇求聖上再寬限一些時日?”

林浩輕輕地搖了搖頭,道:“不太可能,福王和東廠對我們林家一直都是虎視眈眈,就算聖上肯寬限時日,他們也不會同意,一定會借此大做文章。而且因為梁成的叛變,恐怕就連太子都不好為我們林家說話。”

話音還未落下,林浩就又長長的歎了一口氣,道:“這是我們林家的劫難,隻能聽天由命!”

林宇聽聞此言,攥緊了拳頭,想說些什麽,可是話到嘴邊,又不知道該說什麽為好,隻是叫了一聲:“父親……”

林浩輕輕的揮了揮手,道:“小宇,你就不要再說了,明天你就啟程回京城,讓你娘親將家中值錢的東西變賣成銀子,分發給家仆丫鬟,讓他們自謀生路去吧!這是我們林家之禍,他們都是無辜的,不該跟著受到牽連。”

林宇眼睛微微有些濕潤,道:“父親,這……”

未等林宇把話說完,林浩就又惆悵的歎了一口氣,道:“小宇,探望你娘親之後,就立即離開京城,也不要來我這裏,直接去找你師父清風老人。林家有禍,東廠定然會殺你斬草除根,這世上,恐怕也就隻有你師父清風老人可以保你性命,保住我林家最後的希望!”

說到這裏時,林浩已經微微有些凝噎了。

林宇的眼睛也都已經濕潤了,哽咽的說不出一句話來……

雖然林宇心裏很不情願在這個緊要關頭,離開鄭州城,離開他父親。可是這趟京城他又不得不回,這不光是他父親的交代,還是他能夠想出來,可以挽救林家的唯一方法。

通往京城的官道之上,噠噠的馬蹄聲急速奔馳著,揚起陣陣塵煙,隨風旋落,很快便又落在了兩旁的花草上。

“公子,今天晚上我們應該就能到達京城了吧!”林用語氣微微有些興奮的對著滿是心事的林宇喊了一聲。

林宇眉宇之間閃現著一抹凝重之色,這條古道是多麽的熟悉。半年前,就是他和林煒一起,從這條古道上出發,去了江南傲林山莊。從此他那平靜如水的生活,就開始變得波濤洶湧起來。

想起傲林山莊,林宇自然也就想起了柳紫夢姐妹,想起了當時傲林山莊的神秘失蹤案件,還有他那個兄弟林煒,他不知道他們現在都怎麽樣了?

“公子,你在想什麽呢,是不是在擔心夫人?”林用見到林宇心事重重的樣子,急忙問了一句。

林宇微微頓了片刻,表情甚是嚴肅的問道:“林用,你還記得林煒嗎?”

林用聞言一怔,道:“是不是那個在五個多月前,和公子一起去江南傲林山莊,然後神秘失蹤的林煒?”

林宇輕輕的點了點頭,道:“不錯,正是他!”

林用應道:“記得,怎麽會忘記,林煒的劍法在我們幾個兄弟中是最好的一個,我還見他經常看公子你練劍呢!應該是想和公子你切磋一二,隻不過礙於他的身份,沒有說出來罷了。”

林宇辭別師父清風老人,回家閑居的三年,基本上就是喝酒練劍。他自己心裏也知道,他在練劍的時候,有很多侍衛仆役偷看,不過當時他並沒有在意這一點,隻是當他們一時好奇罷了。

如今聽林用提及到這些,他突然就想到了那個神秘的血公子,他竟然也會清風九劍。據他所知,師父清風老人僅僅隻是收了他這麽一個徒弟。而且在他下山的那一天,師父還當場就把劍譜給燒了。說什麽劍法並非一成不變,如果隻是盲目的遵從劍法,就難以有什麽大成就。

既然那個血公子不是從師父那裏學會的清風九劍,那就很有可能是在自己這裏學會的。難道血公子就是……

想到這裏,林宇被自己腦海裏,突然冒出來的這個奇怪的想法給嚇了一跳。急忙搖了搖頭,立即就將這個奇怪的念頭給否決了。

突然一陣冷風吹了過來,林宇的表情在瞬間就變得極為凝重,眉頭緊緊的蹙了一下,兩隻眼睛如同利劍一般,朝四周灑望了一眼,低聲道:“不好,有殺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