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到小萱的哭聲之後,林宇表情微微有些動容,慢慢的止住了腳步。

此時的張辰依舊在使勁的磕頭,額頭上已經盡是汩汩直流的鮮血。

微微頓了片刻,林宇輕輕的轉過身去,緩緩地走了過去,將小萱一把抱了起來。

小萱突然停止了哭泣,竟然咧著嘴對著林宇嘿嘿笑了起來,她笑的時候,會有兩個很可愛的小酒窩浮現出來,很是好看,就和清兒笑的時候一樣好看。

想到這些,林宇也在下意識裏微然笑了笑,隨即便轉身對著張辰不緊不慢的說道;“你想要我怎麽幫你,直接殺了盧家莊莊主嗎?”

張辰搖了搖頭,一臉凝重而又堅毅的表情,使勁咬了咬牙,道:“這個仇,我要親自去報!”

林宇聞言一怔,表情有些不解的問道:“那你要我如何幫你?”

張辰微微頓了片刻,使勁往肚子裏咽了咽吐沫,道:“收我為徒,傳我劍法!”

林宇嘴角之上露出一抹淡淡的笑意,道:“現在這個年紀,我還不想收徒弟。”

張辰依舊不肯罷休,追問道:“那你什麽時候肯收徒弟?”

林宇淡淡的應道:“不知道,也許一二十年後,也許永遠都不會。”

張辰額頭上的鮮血姑姑的流淌了下來,模糊了他的眼睛,在那一瞬間,原本像星辰一樣的眸子,也就猛然黯淡了下來,久久都沒有言語。

林宇逗了一會小萱,便將其慢慢的放了下來,轉身朝門外走出。

大約走了十幾步之後,張辰的耳邊就又響起了林宇的聲音:“不會收你為徒,不過指點你一下劍法倒是可以。今天還有要事在身,就先行告辭了,過幾天我還會來這裏看小萱的。”

聽到林宇的這句話,張辰黯淡的眸子,在瞬間就又變得明亮起來,還微微的跳動著興奮的火焰。

此時的知府衙門,已經亂成了一團麻。有圍觀的百姓開始交頭接耳,議論紛紛。也有那些死難者的父母妻兒,在屍體旁痛苦的哭喊,還有手忙腳亂的衙役在各種忙活著……

杭州知府邢堂飛此時忙的已經是焦頭爛額了,剛剛見到人群之中的林宇,頓時間就如同溺水者抓到救命稻草一般,急忙迎了上去,恭聲道:“林公子,你可來了,你看我這裏,都快……”

說到這裏時,邢堂飛沒有再繼續往下說下去,而是指了指院落裏亂哄哄的場景,一臉無奈的表情,長長的歎了一口氣。

林宇微微的點了點頭,道;“此次英勇犧牲的捕快,他們的父母妻兒,全都做好善待工作,專門派人上前慰問,並且全都發雙倍以上撫恤金。那些受傷的捕快,所有醫藥費全都從衙門庫房裏支出,而且在他們養傷期間,俸祿照常發放。”

邢堂飛連連點頭,唯唯諾諾的應道:“是是是,林公子所言極是,下官一定照辦。”

林宇稍微頓了片刻,繼續說道:“上報朝廷這裏的情況,全城加強巡邏戒備,防止萬鬼林那群惡賊作亂。”

話音還未落下,林宇突然間又想到了什麽,急忙補充道:“對了,記得在全城搜捕盧行這個人。”

對於林宇這第三句話,邢堂飛就有些不解了,急忙問道:“林公子,盧行是什麽人,為何要全城搜捕他?”

林宇稍作片刻停頓,應道:“我懷疑此人和公子揚是一夥的,說不定還會和萬鬼林之間有勾結。”

對於“和萬鬼林這間有勾結”這句話,全是林宇隨口說的,並沒有任何的真憑實據。其實也不能完全說是誣陷,因為林宇在前麵加上了“懷疑”二字。如果最後盧行真的和萬鬼林沒有任何關係,誰也不能就此事借題發揮,畢竟誰的懷疑,都不一定是千真萬確。

而且林宇心裏也很清楚,隻有把盧行和萬鬼林扯在一起,邢堂飛才會從心裏重視此事。既然公子揚和盧行想借官府的手,要讓他身敗名裂,那麽他就以其之道還之其身,讓他也享受一下這種過街老鼠的滋味。

林宇的話直接就起到了立竿見影的作用。萬鬼林在杭州地界滋事,而且還傷了邢飛燕,不管是於公還是於死,這個杭州知府,對其都是深惡痛絕。

“還請林公子放心,隻要這個罪大惡極的盧行還在杭州城裏,下官就算是掘地三尺,也要把他給挖出來!”邢堂飛使勁咬著牙,怒氣衝衝的應道。

“林公子,外麵有人找你!”邢堂飛的話音還未落下,一個壓抑就急色匆匆的跑了過來稟道。

然而好未等他話音落下,就隻聽見一個女子的喊叫聲:“林大哥,林大哥……”

隻聽聲音,林宇就已知來人是誰,勉強擠出一抹淡淡的笑意,道;“齊香,你怎麽來了?”

齊香見到林宇,表情不禁大喜,急忙快步跑上前去,道:“林大哥,我聽說你出事了,所以特地前來看看,你沒有沒有受傷?”

林宇微然的聳了聳肩,故作十分輕鬆的應道:“一群毛賊而已,他們怎麽可能能傷得了我!”

見到林宇表情和以前一樣,並沒有什麽異樣,齊香這才微微的點了點頭,臉頰突然微微一紅,輕輕地垂下頭,道:“林大哥沒事就好,人家可擔心死了。”

林宇見此情景,表情不禁一怔,正打算說些什麽時,人群中就又傳來了一個聲音。

“齊香姑娘,齊香姑娘,你等等我,別亂跑……”

聲音還未落下,一襲勝雪白衣就已經出現在了林宇的視線之中。

見此情景,林宇上前微微行了一禮,道:“西門兄,你也來了。”

西門飄雪微然笑了笑,道:“聽說林兄剛剛在萬鬼林經過一場惡戰,戰果如何?”

林宇並不想再繼續談這個話題,便故作輕鬆的說道:“沒事,就是中途遇到了一群小毛賊而已。”

西門飄雪的眼睛比盤旋在高空中的雄鷹還要犀利,自然能夠看出林宇已經受了內傷,而且和昨天在天上樓遇見時相比,又明顯加重了不少。

能讓林宇受傷的人,絕不是一群普通的毛賊那麽簡單,定然是遇到了十分棘手的人物。不過既然林宇不想說這個話題,他自然也就不好意思追問下去,微微的笑了笑,道:“現在的蟊賊也真是猖狂,竟然敢打林兄的主意!”

“哪裏的山賊,我去殺他們個片甲不留,竟然敢找林大哥的麻煩,他們簡直就是活得不耐煩了。”齊香一改剛才含羞的表情,杏目圓睜的怒聲喝道。

林宇不想再繼續談這個問題,急忙岔開話題,對著邢堂飛說道:“邢大人,我來給你介紹一下。”

說到這裏時,林宇指著西門飄雪,道:“這位是西門世家的公子,西門飄雪。在其旁邊的那位姑娘,則是藏劍山莊的大小姐,齊香。”

西門世家,藏劍山莊都是整個武林中的數一數二的世家大族,邢堂飛見此二人,也不敢再擺什麽官架子,急忙拱手行了一禮,道:“原來是西門公子和齊香小姐,真是失禮了。”

西門飄雪急忙回了一禮,微然笑道:“邢大人言重了!”

齊香一向就是一個古靈精怪的丫頭,很厭煩這些世俗的繁縟禮節,因此並沒有像西門飄雪那樣鞠躬拱手,隻是對著邢堂飛嘿嘿一笑,算作禮貌性的回禮。

“林公子,西門公子,齊香小姐,這裏比較亂,快,裏麵請!”邢堂飛雖然不是江湖中人,不過卻也經常和江湖中人打交道,而且他心中也很清楚,隻要能討好這三個人,徹底剿滅官府的心腹大患萬鬼林,就可以說是十拿九穩的事情。

簡單的謙讓了幾句之後,邢堂飛,林宇,西門飄雪,齊香四個人,就已相繼走進了內堂之中。

剛剛砌好的龍井還冒著騰騰熱氣的時候,邢堂飛就突然擺出一臉滾滾愁雲的表情,連連歎了好幾聲氣。

心性單純如張白紙的齊香,見此情景,不解的問道:“邢大人,你這是怎麽了,難道是遇到了什麽棘手的麻煩嗎?”

邢堂飛依舊滿臉愁雲,歎著氣應道:“齊香姑娘你有所不知,在杭州城西南方向有一片樹林,名為萬鬼林,那裏盤踞著上千名盜墓蟊賊,專門靠發死人財為生,整個江南的大型陵墓,基本上都飽受其害。

五年前,官府出動了近萬名官兵,在古宋陵墓處設伏,基本上將其全部殲滅,不過鬼王公孫醜和一些心腹,還是成了漏網之魚,給逃了出去,當時官府追查了很久,卻沒有找到其絲毫的蹤跡。這個鬼王公孫醜就像是從人間蒸發了一樣,從此杳無音訊。

可是沒想到今天衙役在查案的時候,竟然和數百名來自萬鬼林的蟊賊,在半路上遭遇。剛才你們也都看見了,前去查案的三十多名捕快,幾乎全軍覆沒。看樣子這沉寂了五年之久的萬鬼林,又開始有死灰複燃的跡象,而且看這形勢,此次勢力和五年前相比,可謂是有過之而無不及,你說我又如何不愁?”

西門飄雪聞言一驚,不等邢堂飛話音落下,就隻聽其問道:“邢大人,你是說鬼王公孫醜又重出江湖了?”

不等邢堂飛答話,林宇表情稍顯凝重,微微的點了點頭,道:“嗯,不錯。我今天才和他交過手,此人武功深不可測,是一個極為棘手的狠角色。”

林宇話音還未落下,西門飄雪那清澈的眸子,不禁浮現出一抹異樣,微微沉默了片刻,道:“五年前鬼王公孫醜就凶名在外,在江湖上有活閻王之稱,就算他挖了人家的祖墳,大多數人也都是忍氣吞聲,不敢直接找其麻煩。一些敢去尋仇的血性男兒,也全都死於非命,而且不久之後,他們所屬的整個家族,都會在一夜之間被全部滅門,手段極為殘忍,令人聞風膽寒。如今這鬼王公孫醜,又潛心閉關修煉整整五年,江湖上恐怕很難有人是其敵手。”

說到這裏時,西門飄雪故意把視線落在了林宇的表情上,希望能從他那裏得到自己想要的答案。

可是林宇表情卻依舊波瀾不驚,和之前幾乎沒有絲毫的變化。不過西門飄雪此時已經可以肯定,全盛時期的林宇,完全有能力和鬼王公孫醜一戰。

看來這幾個月來,林宇的武功又精進了不少,自己想要打敗他的難度,又隨之增大了幾分。想到這裏時,西門飄雪表情之上,不禁浮現出一抹微微的異樣。

“林大哥,西門飄雪,你說要是我們三個聯手,能夠打得過那個什麽鬼王公孫醜嗎?”齊香眨了眨水汪汪的大眼睛,有些好奇的問道。

林宇微微頓了片刻,應道:“西門兄劍法飄逸若仙,齊香你的鳳舞九天也是世間罕見,如果僅僅隻是一個鬼王公孫醜,我們三人聯手,至少有九成的把握,將其徹底擊敗。隻怕他還會有其他厲害的高手助陣,萬一真是那樣的話,縱使我們三人聯手,也討不了絲毫的便宜。”

西門飄雪也稍微想了一會,道:“林兄說的極是,鬼王公孫醜在江湖上成名已久,又大發死人財,關係網甚廣,手底下籠絡了不少亡命天涯的高手。”

“這也不行,那也不行,那我們該怎麽辦,才能消滅這個可惡的鬼王呢?”齊香又眨了眨水汪汪的大眼睛,問道。

邢堂飛見時機已經算是成熟了,先是環視了三人的表情,輕輕地咳了幾下之後,接過話來說道:“老夫心中倒有一個主意,就是不知當講不當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