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到聽香樓主的一聲冷喝,燕雲表情怔在了那裏。對於燕謝兩家的恩怨情仇,他雖然知道一點,不過也僅僅隻是知道一點而已。對於裏麵的內幕隱情全都一無所知,隻得望向燕峽,希望能從他那裏得到答案,得到這關於燕謝兩家人命的答案。

隻見燕峽長長上的歎了一口氣,朝金陵城方向望了一眼,神情凝重甚至都已經微微有些扭曲了,那雙黑色的眸子,也浮現出幾抹痛苦之色,好像在努力回憶著一件不堪回首的往事。

過了許久,燕峽神情有些黯然,隻聽其對著聽香樓主說道:“小玲,是我對不起你們謝家,現在我燕家就隻剩下燕雲一條獨脈,放過他好嘛?”

“嗬嗬……嗬嗬……當年的那場大火,是你一句對不起就能滅掉的嘛,你燕家現在還有一條獨脈,那我謝家呢,誰來放過我謝家?”聽香樓主神情也顯得頗為激動,說話都已經有些語無倫次了。

“小玲,冤冤相報何時了,當年你謝家的那場大火,難道就沒有你的責任嗎?而且這三十多年來,我燕家死在你手上的人也不少了,該收手了!”燕峽幾乎帶著乞求的語氣說道。

“哼,我的責任?你明明知道我喜歡你,為何還要娶謝嬋,為何還要找清月那個狐狸精?”聽香樓主表情有些猙獰,冷聲喝問道。

“師父!”

“幽主!”

聽香樓主的話音還未落下,翠竹林深處就傳來了幾個女子的叫聲。

“清月?”見到蘭若的身影,燕峽的瞳孔在瞬間就猛然收縮起來,驚愕的叫了一句。

“哼,你果然還忘不了那個狐狸精!”聽香樓主那幽黑的眸子裏閃現出一抹冷冷的殺意,怒聲喝道。

蘭若也是大驚,不過她並沒有說話,隻是多瞥望了燕峽兩眼,就恭恭敬敬的站在了聽香樓主的身後。

這時燕峽也已回過神來,不過表情之上還是有些陰暗不定,好像是在努力回想著以前的事情。突然間他的那雙黯淡的眸子,放出一道炙熱的精光,叫道:“她不是清月,是燕嵐,是我和清月的女兒燕嵐,對,一定是燕嵐,一定是,不然的話,她絕不可能和清月長得如此相像……”

“哼,你自己問她是不是你的女兒燕嵐?”聽香樓主幽幽的眸子,閃現出冷冷的殺意,冷聲喝道。

燕峽激動的渾身都在發顫,也不顧聽香樓主那眸子裏閃現出來的殺意,急忙上前一步,對著蘭若問道:“你叫什麽名字,今年多大了?”

一向冷冰冰的蘭若此時也有點手足無措,隻好把求助的目光投向了聽香樓主!

聽香樓主當即就冷哼了一聲,指了指她手中的劍,又指了指燕峽,道:“他就是殺害你父母的仇人,現在你報仇的機會到了,還不快去,殺了他!”

聽到此言,蘭若剛才那有些茫然的眸子,立即就變得堅毅冰冷起來,怒狠狠的瞪著燕峽,提起那殺氣騰騰的長劍,一步一個腳印的朝燕峽走了過去。

旁邊的燕雲也感覺到了這種騰騰逼人的殺氣,急忙喊了一聲:“三爺爺,小心,這個女人蛇蠍心腸,是個殺人不眨眼的主……”

可是燕峽卻絲毫都沒有理會燕雲的話,也沒有做出任何的防備,甚至還對蘭若朝他走來,顯得很是激動。

在走到燕峽三尺之處的時候,蘭若停了下來,那雙幽幽的眸子,此時已經凝結成了一層寒霜,冒著騰騰的殺氣,冷聲問道:“當年謝家的那場大火是你放的嗎?”

聽到這句話,燕峽那炙熱的眸子,頓時間也就黯淡了幾分,沉默了片刻,這才輕輕的點了點頭,語氣頗為自責的說道:“不錯,是我……”

話音還未落下,燕峽就又用近乎乞求的眼光看著蘭若,聲音顫抖的說道:“嵐兒,我是你爹,我是你爹……”

一向冷血無情的蘭若,現在握劍的手,竟然微微有些顫抖,她不知道這到底是為什麽,隻是燕峽那雙眸子,讓她實在是下不去手。

“蘭若,你不是一直都想替你父母報仇雪恨嗎,現在這個大仇人,就在你的麵前,你怎麽還不動手?”聽香樓主見此情景,當即就冷喝了一聲。

蘭若提劍的手還是微微有些顫抖,可是當她轉過身去,看了一眼聽香樓主那殺氣騰騰的眸子時,使勁咬了咬牙齒,閉上眼睛提劍刺了過去。

颼!

冰冷的長劍從燕峽的身體了穿過,汩汩的鮮血順著劍鋒啪啪的滴落在地上。

燕峽的嘴角之上滲出一抹刺眼的鮮紅,依舊用著乞求的眼神看著蘭若,嘴唇微微抽搐著,想要說些什麽,可是話還未說出口,整個人就撲通一聲摔倒在了地上。

“滾開!”聽香樓主一掌就推飛了神情恍惚的蘭若,緊緊地抱住了燕峽的身體,剛才那還冒著冰冷殺意的眸子,此刻也變得有些炙熱其中,甚至還微微有些霧氣騰繞。

“你怎麽還是這麽傻,為什麽不躲?”聽香樓主說話的語氣聽起來雖然還是顯得十分冰冷,不過卻已經沒了殺氣。

“這……這是……我……欠……清月……母女……的……也是……欠……你……和……你們……謝家……的債……都……這……這麽……都年了……該……該還了……”燕峽用虛弱的語氣,斷斷續續的說道。

聽完之後,聽香樓主久久都沒有言語,隻是把目光從燕峽身上,轉移到了遠方,輕聲道:“燕峽,你知道嗎,等這一天,我等了三十七年,足足三十七年。三十七年的那場大火,把我所有的一切,全都毀掉了,我恨你,恨清月那個狐狸精,恨你們燕家的每一個人!”

說到這裏時,聽香樓主已經恨得咬牙切齒了。不過僅僅隻是片刻,她的表情就又變了,繼續說道:“不過當大火燃起的時候,我看到清月卻用嬌弱的身軀,將還在繈褓中哇哇大哭的女嬰給緊緊地護在了身上,還向我投來了求救的目光……”

“所以你就把那個女嬰給救走了?”燕峽用虛弱的語氣接過話來。

“對,我是把那個女嬰給抱走了,不過我的本意不是為了救她,而是想要利用她,報複你們燕家人,想利用她親手殺了你,讓你們父女相殘……”聽香樓主語氣顯得十分堅決,冷冷的說道。

“嗬嗬……嗬嗬……現在你的計劃成功了……”燕峽嘴角之上浮現出一抹蒼白的苦笑,又深情的看了一眼那個神情恍惚的蘭若,那雙眸子裏,盡是慈父的愛意。他艱難的對著蘭若伸了伸手,可是手才剛剛伸起,就猛然落地了。

噗嗤!

燕峽的聲音還在空穀中回**,聽香樓主就噗嗤一聲,仰天吐了一大口鮮血。

“幽主,幽主……”聽香小榭那些女子此時全都衝了上來,急聲喊了一句。

“燕謝兩家的恩怨就此終結,蘭若繼任聽香小榭,幽蘭居的幽主之位!”聽香樓主說話的語氣還是那麽的威嚴,不容他人又絲毫的反抗,可是此時卻更像是一個垂垂老矣的普通人,在一一交代著身後事。

當一陣風旋來的時候,讓江湖上聞風喪膽的聽香樓主就已奔赴黃泉路。隨之同時,燕謝兩家近乎半個世紀的恩怨情仇也就此終結。

冤冤相報何時了,問君情有幾步遙?

從剛才聽香樓主的那番話中,蘭若已經知曉了自己真正的身世。她神情恍惚,眼神迷離的看著自己的那雙手,看著自己那把還在滴血的劍,嘴裏還神經兮兮的喃喃自語起來:“我殺了我父親,我殺了我父親……”

聽香小榭的幾名女子見此情景,也都急忙上前安慰,這才讓她那的心情稍微平複一點點……

此時燕雲正跪在那裏,神情也是頗為恍惚,望著那蔚藍色的天空,嘴裏不停地喊著死去親人的名字:“二爺爺,父親,娘親,章伯,小強……”

兔兔被聽香樓主那麽一瞪,明顯還沒有緩過神來。連人情世故都還不知道的小天,更聽不懂這跨度近半個世紀的恩怨情仇,隻是被這情緒感染,也坐在那裏放聲大哭起來:“爺爺,爺爺,你在哪呢,小天想你了,現在齊香姐姐也不見了,小天也好想姐姐的抱抱……”

“燕雲,小天!”就在這時,阿風和林用尋了過來,見到二人還安然無恙,不禁長長的舒了一口氣,急聲喊了一句。

可是當他們看到聽香小榭幽蘭居的人,表情在瞬間也就暗了下來。又看到聽香樓主竟然和一名仙風道骨的老者抱在一起,雙雙殞命,表情更是大驚,快步跑到燕雲的旁邊,急聲問道:“燕雲,你們沒事吧,這到底是怎麽一回事?”

聽香小榭的人也看到了阿風和林用,當即就拔出佩劍來,小心翼翼的戒備著,雙方頗有一種劍拔弩張之勢。

燕雲艱難的從地上爬了起來,道:“姐夫,林用大哥,燕謝兩家的恩怨情仇已經就此終結了,我們和聽香小榭也已無恩怨,走吧!”

對於燕雲的話,林用聽的是丈二和尚摸不著頭腦。不過了解燕謝兩家恩怨的阿風,見此情景,也就猜出了七八分。現在見燕雲都這麽說了,他自然也就沒有再動手的必要。

聽到燕雲的話,阿風使勁點了點頭,隨即就把話題扯到了林宇的身上,急聲說道:“嗯,我們先去找林大哥,慕容軒這個老狐狸,絕不會輕易將傾城之淚拱手送人,這其中肯定有不可告人的陰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