黃昏時分,林宇就和柳紫清一起,跟隨著怒氣衝天的曹捕頭來到了府尹衙門。

剛進入府尹衙門,曹捕頭就對著林宇冷笑一聲,道:“再過一會,我就教你‘怕’這個字是怎麽寫的?”

林宇嘴角之上也隨之浮現出一抹冷冷的笑意,道:“好,我等著!”

曹捕頭怒哼一聲,道:“竟然還在笑,一會就有你哭的時候了。”

說話還未落下,他就又對著身後的十幾個捕快,高聲喝令道:“把他們都給我押進天字第一號大牢之中,一會我要親自去審問!”

“你們的府尹大人在哪裏,我要先見見他!”林宇那清澈的眸子裏,微微凝結成了一層寒霜,冷冷的說道。

曹捕頭聽到這句話,不禁冷哼一聲,不屑地說道;“府尹大人身份尊貴,豈是你這等卑賤的刁民,想見就能見到的嗎?真是笑話,拿這府尹衙門,當成你自己家了吧!”

林宇眸子裏,微微浮現出一抹怒意,冷哼一聲,喝道:“我還真不屑於拿這裏當成自己的家。趕緊去把孫子文給我叫來,就說京城有故人前來。”

換做以往,有人敢這麽蠻橫,依照曹捕頭那火爆脾氣,早就拔出佩刀,卸掉對方身上的一件家夥。可是這次,他剛想要拔出佩刀,就迎麵看到了林宇那冷若冰霜的眼神,當即就不禁打了一個寒顫,隨即又想起,怡紅院那幾十個打手的狼狽模樣。心中就已清楚,這林宇應該是個武功一流的江湖高手,怕自己不是他的對對手。若是當場就被他撂倒,那自己以後可就真的沒法在這府尹衙門立足了。

隨即他又想起林宇說話的口音是京城口音,而且還說是府尹大人的故人。這府尹大人也確實是在京城結交了不少達官貴族。看這小子說話的底氣十足,萬一真和府尹大人有故交,自己豈不是自尋死路?

想到這些,曹捕頭的怒火也幾稍微消停了一些,冷聲喝道:“好,我現在就去找府尹大人稟報,若是你小子有半點假話,我會讓你好好體驗一下,什麽叫做生不如死!”

說完,他就不等林宇回答,轉身對著後麵那十幾個衙役高聲喝令道:“你們幾個,把他們兩個給我看好了,我去稟報府尹大人。”

此時孫子文正趁著自己家中的那隻母老虎不在,和府中的侍女偷歡。突然聽到外麵有急促的敲門聲,還以為是那個母老虎從京城回來了呢,嚇得下體三寸不良之物,當即就軟成了一團爛泥。

“孫大人,卑職在怡紅院抓到了兩個鬧事的人。”就在孫子文驚慌失措的時候,捕頭曹金豹的聲音就從門外傳了過來。

孫子文嚇得渾身都驚出來了冷汗,正在心裏暗暗地盤算著,要是被母老虎給發現,自己該用什麽樣的說辭,才能保住小命。這又聽到不是母老虎回來了,而是曹金豹那個家夥。剛剛提到嗓子眼裏的心,當即就又回到了肚子裏。

經過這一番折騰,身體本來就有些虛的孫子文,就像是生了一場大病一樣,坐在床榻之上,連連喘著粗氣,怒聲罵道:“不就是抓到了兩個鬧事者嗎,直接就扔進大牢,還按照以前的規矩辦事。你個廢物,這等小事,還至於過來煩本大人嗎?”

曹金豹不知道孫子文正在房間裏和侍女偷歡,不然的話,就算是借給他十個雄心豹子膽,再打二十斤過期雞血,他也不敢來打擾孫子文。

他知道孫子文雖然是一個文弱書生,可要是發起狠,耍起手段來。那可真的能夠讓人好好體驗一下,什麽叫做生不如死的滋味,濟南府人送外號活閻王!

聽到孫子文的語氣已經明顯動了怒,曹金豹急忙恭聲應道:“大人,這兩個人不是本地人,說是從京城來的,和大人你還是故交,說是想要見你。”

原本怒火中燒的孫子文聽到這句話,眉頭立即就皺了起來,暗暗的在心裏盤算著,這位京城裏的故友到底是誰?

沉吟了片刻,孫子文冷聲喝問道:“他多大年紀,可曾說過自己的姓名?”

曹金豹恭聲應道:“回稟大人,他們沒說自己的姓名。看長相都很年輕,年齡較長的那個,也不過二十出頭而已。而且其中還有長得極為秀氣,就和女孩子一樣。”

孫子文把自己的上麵的腦汁和下麵的精汁全都絞盡,也沒想出京城這兩個故友的背景來曆。難道是那母老虎暗中派來監督我的不成?

思來想去,孫子文還是感覺這個可能性比較大。當即渾身就打了一個激靈,急忙定了定心神,道:“你讓他們去大廳等候,就說我隨後就到。”

曹金豹恭恭敬敬的應了一聲,就退下了。

那個侍女見孫子文嚇成了這幅熊樣,渾身也是驚出來了一身冷汗,用顫抖的聲音,問道:“老爺,是不是夫人她提前回來了?”

孫子文表情凝重的揮了揮手,道:“沒事,隻是京城來的一個朋友路過此地,順便來看看我而已。”

聽到孫子文的這句話,那名侍女也就長長的舒了一口氣,輕輕地拍著香汗淋漓的胸口,看樣子也是嚇得不輕。

“我去會一會他們,你趕緊穿好衣服,把這裏好好地收拾一下後,就趕緊離開。絕不能讓任何人看到,聽見了嗎?”孫子文急忙將衣服穿好,對著侍女凝聲喝道。

此時,曹金豹已經把林宇和柳紫清給引到了會客大廳,而且這次的態度和剛才相比,簡直就是有天壤之別。剛才的他是條怒氣衝天見人就咬的瘋狗,現在充其量也就是一個搖尾乞憐的流浪狗。

林宇表情之上依舊沒有多大的變化,隻是冷眼看著堂堂的府尹衙門的捕頭,那一臉的諂媚取寵樣。

柳紫清那柔如無骨的小手,從怡紅院裏出來,就緊緊地攥住林宇的衣角,現在仍然還是緊緊地攥著。這一路走來,她都沒有說一句話,隻是在嘿嘿的笑。

“**賊,你認識這個府尹大人嗎?”柳紫清眨了兩下水汪汪的大眼睛,頗有興趣的看著正在喝茶的林宇,輕聲的問道。

林宇輕輕的抿了一口茶,道:“這濟南府尹就是那東廠督主劉喜的幹孫子,後來又娶了他自己的姑姑。”

聽到這句話,柳紫清那雙水汪汪的大眼睛就又瞪大了幾分,裏麵縈繞幾許不解之意,愕然道:“娶了自己的姑姑?”

林宇微微的點了點頭,應道:“也是劉喜的幹女兒,沒什麽血緣關係。”

柳紫清又眨了一下水汪汪的大眼睛,恍然大悟的點了點頭,喃喃自語道:“原來是這樣,那這個府尹大人到底是東廠劉喜的孫子還是女婿啊?”

林宇稍作片刻沉吟,道:“我也不知道,待會等他來的時候,你去問問他,不就知道了嘛!”

不等林宇的話音落下,門外就傳來了一陣喊聲:“府尹大人到!”

伴隨著喊聲落下,一個麵若冠玉,貌似潘安的美男子,就慢悠悠的走了進來。

孫子文剛剛邁入大廳之中,柳紫清就眨著水汪汪的大眼睛,上下打量了一下他,上去就問了一句,直接讓林宇把茶水給噴出來的話:“你是孫子還是女婿?”

孫子文聞此言,表情猛然一楞,不知道這句問話到底是何意?如果這句話是林宇或者其他人所問,那肯定就是來找麻煩的。

可是還不等孫子文動怒,他就迎上了柳紫清那清澈見底,不摻雜一絲雜質的眸子。剛剛揚起的怒火,當即就直接被滅了。隻是幹笑了兩句,自我介紹道:“在下濟南府尹孫子文,敢問兩位是京城哪裏的朋友,怎麽看著有點麵生?”

林宇將茶杯輕輕的放下,微微起身,道:“孫大人果然是貴人多忘事,這麽快就不記得在下了。”

孫子文把視線轉移到了林宇身上,表情猛然一驚,沉思了半刻,愕然道:“你是首輔林公的公子,林宇?”

林宇微然笑了笑,說有說話,算是直接默認了。

不可不說孫子文還真有裝孫子的天賦,不服不行。見林宇默認了,當即就真跟個孫子一樣,那副諂媚樣,比見了親爹還親。

旁邊的曹金豹嚇得雙腿已經直打顫了,暗暗地在心裏盤算著,自己竟然得罪了首輔的公子,那一會豈不是死的很慘?

林宇冷眼瞥了一眼渾身直哆嗦的曹金豹,嘴角之上也隨之浮現出一抹冷然笑意,道:“孫大人,你的這位捕頭要帶我回來,教我怎麽寫‘怕’字。不知道孫大人會不會寫,我林某人正好請教一二?”

聽到這句話,孫子文渾身就又驚出來了冷汗,聽這句話以及說話的語氣,很顯然就是專程來興師問罪的。

想到這些,孫子文直接就怒狠狠瞪了一眼曹金豹,冷哼一聲,喝問道:“曹捕頭,你好大的膽子,竟然敢對林公子出言不遜。來人,將他給我拖出去,重打五十大板。”

就在兩個捕快上來,要將曹金豹給帶下去的時候,林宇卻揮了揮手,道:“曹捕頭也是一心為公,還請孫大人手下留情!”

孫子文和曹金豹聞此言,表情皆是大驚,都不知這林宇葫蘆裏到底在賣些什麽藥,竟然在此時為得罪他的曹金豹,說起好話來了……

見那兩名捕快正麵麵廝覷的看著自己,孫子文急忙擦拭了一下額頭上滲出來的冷汗,急忙對著曹金豹吼道:“曹捕頭,還不快謝謝林公子?”

聽到孫子文怒喝之聲,曹金豹這才算回過神來,撲通一聲就跪在了地上,用顫抖的聲音,吱吱唔唔的應道:“多……多謝……林……林公子……”

林宇嘴角之上再次浮現出一抹詭異的笑容,走到曹金豹的麵前,將其扶起,道:“曹捕頭,你去調查怡紅院逼良為娼的事情,不知現在進展如何了?”

曹金豹聞言一怔,對於林宇這句話,不知該如何應對,隻得把求助的目光投向了孫子文。

孫子文可是探花出身,自然明白林宇話中的意思,佯裝怒喝道:“曹捕頭,怡紅院逼良為娼,禍害良家婦女,既然現在已經證據確鑿,你怎麽還不去抓人?”

曹金豹此時才會意,點頭如同搗蒜一般,急聲應道:“是,大人,屬下這就去辦!”

林宇又輕輕的拍了拍他的肩膀,冷然笑道:“那好,曹捕頭一心為民,實在是濟南府百姓之福。”

說完,林宇就不再理會於曹金豹,而是轉身對著孫子文拱手行了一禮,道:“既然孫大人和曹捕頭還有要案去辦,我們就先行告辭了,改日再親自前來登門拜訪。”

孫子文簡單的挽留了兩下,就親自送林宇出了府尹衙門。

回來時,見曹金豹此時還未從剛才的驚恐中回過神來,當即就怒火衝天,高聲喝道:“你還愣著幹嘛,趕緊去給我抓人,把怡紅院先給我封了。”

曹金豹聞言一怔,用顫抖的聲音應道:“大人,怡紅院裏麵可有我們一半的分紅,而且每年還會從裏麵挑選漂亮的姑娘送到京城。要是直接封了,恐怕……”

不等曹金豹話音落下,孫子文就狠狠瞪了他一眼,猛然拍了一下桌子,怒聲喝道:“恐怕什麽,這林宇能是我們這樣的人物,可以得罪起的主嗎?”

曹金豹稍微頓了片刻,道:“大人,你可是東廠劉督主的幹孫子,夫人也是劉督主的幹女兒。有劉督主在,這林宇也翻不起什麽大浪吧?”

一聽這話,孫子文這時突然回過味來,他此時才算明白,為什麽柳紫清上來就問他:到底是孫子還是女婿?

在心裏暗暗地罵了幾聲之後,孫子文便又微微的沉吟了片刻,問了一個八竿子都打不著的問題:“再過幾天,就是歐陽莊主的五十大壽了吧?”

曹金豹雖然不知道孫子文為什麽會有此一問,不過還是老老實實的回答了:“回大人的話,歐陽老爺子下月初九過五十大壽,壽禮也都已經準備妥當啦。”

孫子文稍作片刻停頓,不知是在和曹金豹說話,還是在喃喃自語:“歐陽莊主過五十大壽,那麽他的大女兒歐陽雪燕肯定會回府省親。而且過幾天夫人她也就該回來了,到時候就是我們報仇雪恨之時。”

曹金豹聞言一怔,道:“大人,那怡紅院還封不封?”

孫子文揮了揮手,應道:“暫時先封了吧,不管怎麽樣,在歐陽老爺子五十大壽之前,我們必須得做做樣子,先穩住林宇再說。”

曹金豹當即就拱手行了一禮,道:“是,大人,屬下這就去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