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到這陣驚慌的喊叫聲,林宇心中猛然一驚,尋聲而至,在一個牆角的破布之下,找到了聲音的主人。這是一個蜷縮著身體,瑟瑟發抖的老伯。看其穿著打扮,應該在這府尹衙門,擔任師爺之類的職務。

林宇微微定了定心神,讓自己的聲音盡量平靜,免得再次驚嚇住這位可憐的老者:“老伯,老伯,這裏到底發生了什麽事情。府尹大門和那些衙役以及怡紅院的人,怎麽都在這裏離奇死去?”

老伯抬起幾乎都快要完全凹陷下去的眸子,在他看到林宇的那個瞬間,凹陷下去且滿是血絲的瞳孔,猛然間就放大了,用極為顫抖的聲音驚叫道:“魔鬼,魔鬼,你是魔鬼,你是魔鬼,不要殺我,不要殺我……”

話音還未落下,他整個人就連滾帶爬的跑開了。嘴裏依舊還在用那顫抖的聲音,不停的喊著:“鬼啊,鬼啊……不要殺我,不要殺我……”

望著老伯如同發了瘋一般跑開了,林宇並沒有去追,隻是在眉宇之間凝結出來了一團濃濃的愁雲。很顯然這個老伯,就是凶手故意留下來的活口,作用也很有可能就是為了栽贓嫁禍時,指證於他。

凶手竟然能用清風九劍殺人,那麽他來行凶的穿著打扮,肯定也是和自己極為相似。別說這時老伯已經神誌不清,就算他神誌清楚,恐怕也難辨真假……

想到凶手竟然如此可怕,恐怖如斯。林宇渾身就又驚出來了一身冷汗,在內心深處不停的喊著“清兒”這個名字。

“林兄,這府尹衙門裏的人,基本上全都死了,隻不過沒有發現孫子文妻子劉氏的蹤跡。”就在林宇驚恐不安之時,齊飛揚急色匆匆的跑了過來。

林宇聞此言,表情在瞬間就徹底暗了下來,有些不解的喃喃自語道:“沒有劉氏的蹤跡,那劉氏去了哪裏?”

齊飛揚這時突然又遞給了林宇一個紫蘭色衣角,道:“林兄,你再看看這個,是不是小師妹她身上的衣服?”

林宇見過那個衣角一看,表情當場就僵住了,急聲問道:“這就是清兒的衣角,齊兄,你是在哪裏找到這的?”

齊飛揚凝聲應道:“劉氏的房間門外。”

林宇沉吟了片刻,突然間想到了什麽,急聲問道:“齊兄,你可還記得,那天我們在飛劍門截獲的一封關於東廠的密信?”

齊飛揚聞言一怔,問道;“林兄,你可是說,關於七星連珠之時,劉喜練就吸星大法的密信?”

林宇急忙點了點頭,應道:“不錯,就是那封密信,上麵的內容,好像要找純陰和純陽的童貞男女,在七星連珠之日,供劉喜吸食精血……”

不等林宇話音落下,齊飛揚就一臉驚恐的表情,急聲叫道:“不好,小師妹就是純陰之體。看來還真有可能就是東廠抓走了小師妹。”

七星連珠是在明年的八月中旬,距離此時還有足足九個月的時間。如果真是東廠抓走了柳紫清,那就說明她暫時肯定是安全的。

現在讓林宇想不通的是,真是劉氏所為的話,她為什麽要殺害自己的夫君,以及這府尹衙門裏的所有人。難道僅僅隻是為了栽贓嫁禍,讓自己身敗名裂嗎?可是這樣的代價,是不是有點太大了。

還有就是那個神秘的黑衣人鬼公子,他怎麽也會摻雜其中。難道他不是西域魔宗之人,而是東廠劉喜的人,或者是這西域魔宗和東廠,在背地裏有什麽不為人知的交易?

“林兄,依我之見,這蛇蠍心腸的劉氏,現在肯定帶著小師妹秘密前往京城,我們趕緊去追吧,免得讓小師妹遭受到他們的毒手,就此香消玉殞。”齊飛揚見林宇陷入了沉默之中,擔心他看出什麽端倪來,急聲說了幾句。

林宇表情凝若寒霜,稍作片刻停頓,道:“現在還有諸多疑點未清,我們若是貿然前去,很有可能中了凶手的調虎離山之計。”

齊飛揚聞言,表情當即就浮現出幾抹急躁之色,不等林宇話音落下,就急聲說道:“林兄,現在事情都已經再也清楚不過了,這些屍體尚有餘溫,說明東廠的人還沒有走遠。我們現在去追,說不定還能追上呢!再多耽誤一刻,小師妹她就多一分危險!”

林宇此時見齊飛揚稍顯幾分反常,不過他並沒有表現出來,而是微微沉默了片刻,道:“現在距離七星連珠之日,還有數月時間。如果真是東廠所為,清兒此時的處境,無疑是安全的。依我之見,問題絕沒有表麵上的那麽簡單,我懷疑清兒此時還在濟南府中。”

齊飛揚見林宇依舊不為之所動,自己若是再進行勸說,依照林宇那聰明過人的頭腦,看出端倪是早晚的事情。

想到這些,齊飛揚也就沒有再堅持自己的意見,而是裝作一番沉思的樣子,道:“林兄所言甚是,剛才是我太過於著急,有些欠考慮啦。不過這濟南府雖然說大不大,可是說小也絕不小,想要在這裏麵找幾個人,無疑就是大海撈針。而且現在濟南府尹衙門出了這麽大的命案,明天一早定然會在整個濟南府掀起軒然大波,甚至還會震動整個天下,驚動京城,不知林兄可想好了應對之計?”

林宇稍作片刻沉思,清澈的眸子裏,一汪清泉微微流動著,道:“如果我猜的沒錯的話,去歐陽世家說不定會有什麽意想不到的收獲。”

齊飛揚聞言一怔,道:“林兄,你的意思是說,小師妹她還在歐陽世家之中?”

林宇微微頓了片刻,搖了搖頭,應道:“這個我還不太清楚,不過對於這樁離奇案件,歐陽家族的人,說不定會知道一些不為人知的隱情。”

所望,林宇就不等齊飛揚再繼續問下去,就急聲說道:“齊兄,你先去將清兒的姐姐安頓好,以免再遭受東廠算計。我現在就去歐陽府走一趟,看能不能找到一些蛛絲馬跡?”

齊飛揚聞林於此言,嘴角微微抽搐了兩下,一種欲言又止的表情,隨即就又輕輕地點了點頭,道:“好,那林兄你自己多加小心!”

不等齊飛揚的話音落地,林宇腳尖猛然點地,整個身影就已躍至半空之中,化作一道流影朝歐陽世家踏空飛去。

望著林宇即將消失在夜幕中的身影,齊飛揚那雙黑色的眸子裏,閃現出一抹陰狠狠的精光,暗暗地在心裏喃喃自語起來:“看來這林宇還真不是一個好對付的主。”

待林宇再次回到歐陽世家之時,拂曉的光輝,就已經透過薄薄的雲層,像是一泓清泉一樣灑向了人間大地。

昨天淅淅瀝瀝的下了一整天的牛毛秋雨,此時的地麵依舊是濕漉漉的。在初升陽光的映照下,閃現出微微的波光,就好像是給整個人間大地,披上了一層薄紗一樣。

突然間,林宇感覺氣氛有點不太對勁,便在下意識裏蹙了蹙眉頭。大門兩旁,那兩個寫著“壽”字的大紅燈籠,依舊閃爍著微弱的光芒,在冷風中搖曳。映照在地上的紅影,就像是一灘汩汩流淌的鮮血。

歐陽家族的大門,不知為何已經關上了。見此情景,林宇心中立即就湧現了一種不好的預感。這次他在大門口微微站了片刻,便決定不再走大門,而是藏匿於暗處,去打探消息。

打定主意之後,林宇身影若翩鴻,縱身一躍,隨之一個鷂子翻身,就躍過了歐陽府兩丈多高的院牆。

這時,林宇聽到前方傳來了一陣噪雜的聲音,心下一驚,腳尖猛然點地,躍至了一棵大樹之上。

映入眼簾的一幕,讓林宇心頭再次猛然一驚。

隻見歐陽長健,其妻子陳氏,還有歐陽逸冰以及幾十個丫鬟和護院,就連歐陽雨燕也都過來了。他們這麽多人圍成了一個圈,全部靜靜地站著,而且表情之上也都盡是悲痛和憤怒。

而這個圈子的最中心,則躺著五具屍體。最為顯眼的那具屍體的主人,正是歐陽家族的長女歐陽雪燕。剩下四具屍體,看裝束打扮,應該是她帶回來的兩個丫鬟和兩個太監。

而且他們的死法,和府尹衙門那群人,完全是一模一樣,全都是被一劍封喉。看這陣勢十有八九,想必應該就是同一個人所為。

可是這個人到底是誰,他為什麽在殺了府尹孫子文和眾衙役之後,還要來殺了歐陽雪燕。難道是這歐陽雪燕知道了什麽,才會被凶手殺人滅口,還是……

就在林宇百思不得其解之時,突然聽到一陣尖細而又顫抖的聲音傳了過來:“子夜時分,奴才出來的時候,看到了殺害娘娘的凶手。當時的夜很黑,距離也比較遠,因此這個凶手到底是誰,具體長什麽樣,我沒有看太清楚。隻是看他的衣著打扮,還有身高體型,基本上都和那個林宇一模一樣……”

聽到小太監的這番話,歐陽長健的臉在瞬間就徹底暗了下來,緊緊地攥住了拳頭,猛擊身旁的一塊石頭,怒聲喝道:“林宇,你實在是欺人太甚,欺人太甚!”

歐陽雨燕見此情景,臉色也很是難看,聲音微微有些發顫的說道:“父親,勿要動怒,免得氣壞了身子。子夜時分,林宇才剛剛醒來,而且直接就去追柳姑娘。想必應該不會……”

“三妹,住嘴,都到什麽時候了,你的胳膊肘怎麽還朝外拐。大姐的武功,你又不是不知道,可是凶手卻能夠將她給一劍封喉。你說,當今江湖之上,除了那個賊子林宇之外,還有誰能夠一劍殺了大姐?”

歐陽長健心裏也是有諸多疑點不清,他活了大半輩子,看人應該不會這麽走眼,依照林宇的性格,的確不太可能做出這樣的事情。可是這淩厲的劍法,確是清風九劍無疑。而且除了林宇之外,他也實在是想不出來,誰還能有如此淩厲狠毒的劍法?

見到歐陽長健等人此時的表情,林宇心裏也算明白了幾分,這凶手就是想要完全斷去他的後路,讓他陷入四麵楚歌的絕地之中。

原來他還打算讓歐陽家族出麵為他作證,證明府尹衙門滅門一案不是他所為。然後暫時穩住局勢,慢慢的深入調查凶手的蹤跡。免得福王和東廠借此事,再大做文章,做出一些對父親不利的事情。

可是沒想到道高一尺,魔高一丈。凶手早就想到了這一點,如今歐陽雪燕被殺,歐陽家族也勢必會與自己徹底反目成仇。

看來現在唯一的突破點,就是孫子文的母老虎夫人劉氏了。不知道在這一係列的連環案件之中,這個蛇蠍心腸的女人,到底扮演了一個什麽樣的角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