賭霸天的賭館位於城西的中心街上,這不是京城最繁華的街道,可卻是最熱鬧的一條,三教九流之輩多集聚於此。

今天雖然是大年初二,可是這賭館裏卻依舊聚滿了人。各色人物,各種聲音全都混雜其中。這種喧鬧完全就可以和菜市口斬首犯人的時候相媲美。

“林公子,你拿什麽和我賭?”賭霸天王必贏走到一張賭桌前,頗有幾分得勝將軍的神態,高聲喝問道。

林宇慢悠悠的從懷裏掏出十兩碎銀子,扔在了桌子上,道:“就憑這些。”

此時圍觀眾人,見此情景,表情皆是大驚,紛紛在下麵小聲的議論著,說林宇找死,竟敢戲耍賭霸天之類的話。也都抱著看好戲的心態,來看他們是如何收場。

賭霸天也感覺到自己被人戲弄了,當即就怒聲吼道:“你在耍我?”

林宇微微的搖了搖頭,冷笑道:“既然是賭,不是看你想要什麽,而是看我有什麽。目前我身上就這十兩銀子,就看你有沒有這個能耐贏回去?”

賭霸天本來就是一個有點火星就著的人,被林宇這麽一激,當場就如同打了過期雞血一樣,高聲喝道:“好,今天我就讓你輸到光著屁股走出這個賭館的大門。”

林宇冷冷的瞥了他一眼,並沒有動怒,隻是輕輕的攤了攤手,道:“廢話少說,開始吧,我一會還要和兄弟喝酒呢!”

賭霸天使勁一推桌子,喝道:“好,怎麽個賭法?”

林宇看了一眼桌上的骰子,冷聲應道:“就來最簡單的,猜大小吧!”

賭霸天怒哼一聲,高聲喝道:“那好,就按照你說的來!”

不等話音落下,賭霸天就拉過來了一個看著很是機靈的年輕夥計,高聲喊道:“你快來搖骰子!”

那個夥計和賭霸天相互對視了一眼之後,就上去抓住骰子,當空搖了起來,片刻之後,就隻聽其不慌不忙的喊道:“好了,兩位可以下注啦,押大還是押小?”

就在他搖骰子的時候,林宇就已經聽出三個骰子的點數分別是四,五,六點。冷冷的瞥了一眼這個年輕夥計和賭霸天一眼之後,就隨手將十兩銀子扔在了寫著“大”字的桌麵上,凝聲喊道:“四五六點,大!”

賭霸天和又和夥計對視了一眼,便高聲喊道:“我押一二三,小!”

這時周勃就又屏住呼吸,伸長了脖子,瞪大眼睛,手也是不停的來回抖動,就好像是他在賭命一樣。

夥計猛然擲起了木筒,不過表情之上,卻盡是驚愕之色。賭霸天的表情也是一樣,他還使勁揉了揉眼睛,好像不太敢相信眼前的一幕似得。

“四五六,大,林大哥贏啦!”周勃歡呼雀躍的喊了起來。

賭霸天怒狠狠瞪了夥計一眼,高聲喊道:“讓你們先贏一把,嚐嚐甜頭,一會就有你們哭的時候,繼續,再來!”

林宇將所有的銀子都扔了下來,依舊是喊著剛才的話:“四五六點,大!”

每次木筒開啟的時候,周勃都跟抽風一般,歡呼起來:“又是四五六點,大,又贏了!”就這樣,連續賭了二十一把,每次都是這個結果。

賭的眾人目瞪口呆,賭的周勃歡呼雀躍,賭的賭霸天就跟大白天見到鬼了一樣,冷汗直流。不過林宇表情卻沒有什麽多大的變化,隻是冷冷的看著賭霸天,笑道:“王老板,加上這一把,你已經輸給我……”

說到這裏時,林宇突然停了下來,問道:“周勃,我們已經贏王老板多少兩銀子啦?”

周勃就跟打了過期雞血抽羊癲瘋一樣,摳著手指連聲應道:“林大哥,我們已經贏了一百三十七萬八千六百四十兩……”

林宇表情依舊平靜止水,微微的點了點頭,應道:“王老板,除去周勃欠你的三萬兩銀子,然後再掉個零頭,你隻要再給我一百三十四萬兩就行啦!”

賭霸天的表情已經成了死灰色,現在是寒冬天氣,他竟然是大汗淋漓,臉上的肌肉也開始瘋狂的抽搐著,不敢相信眼前的這一切,怎麽可能會連出二十一次四五六點呢,這太不可思議啦?可是他想半天,都沒有想明白,這到底是怎麽一回事?

周勃頗有幾分小人得意的樣子,說話的底氣也隨之足了起來,道:“王老板,還愣著幹什麽,趕緊給錢吧!我林大哥都已經說過啦,零頭就不要了,再給一百三十四萬兩銀子就行啦!”

賭霸天聽到周勃的話,臉上的肌肉就又開始瘋狂的抽搐著,猛地掀起了桌子,怒聲吼道:“你們出老千,怎麽可能會連出二十一次,四五六點,肯定是出老千啦。來人,給我上,把這兩個老千的手,都給我剁下來!”

伴隨著賭霸天的一聲喝令,一下子就衝出來二十多名打手,手裏還都拿著長棍,大刀之類的家夥。

圍觀眾人見此情景,嚇得紛紛抱頭鼠竄。周勃也是渾身直哆嗦,不過他知道林宇的武功很厲害。因此心裏雖然很害怕,也並沒有跑,而是躲在了林宇的身後。

林宇那雙清澈的眸子裏凝結成一道薄薄的寒霜,冷聲喝道:“王老板,願賭服輸,難道你還想抵賴嗎?”

賭霸天怒嬌哼一聲,喝道:“和你這種耍奸取巧的老千有什麽好說的。兄弟們,給我上,廢了他的一雙手,看他以後還怎麽出老千,破壞規矩?”

二十幾個打手,聽到自家主子的一聲喝令,立即就跟打了過期雞血的瘋狗一樣,紛紛揚起兵器,衝了上去。

林宇表情凝若寒霜,冷冷的瞥了他們一眼,拂袖一揮,還未等眾人反應過來是怎麽一回事的時候,慘叫聲就已經連成了一片。

賭霸天當場就愣在了那裏,不敢相信的看著這一切。愕然了許久,都沒有回過神來。

林宇表情之上已是肅殺一片,慢騰騰的走了過去,凝聲喝道:“王老板,你看這一百三十四萬兩銀子,該怎麽辦?”

賭霸天嚇得雙腿直打哆嗦,連連後退,根本就不敢去看林宇那滿是騰騰殺意的表情,用顫抖的聲音,吱吱唔唔的應道:“林……林……公子……我這……沒那麽……多的銀子……你看……能不能……”

林宇冷哼一聲,笑道:“既然沒那麽多的銀子,你又為何要和我賭呢,這不是在耍我嗎?”

賭霸天嘴角抽搐的極為厲害,連連搖頭,道:“不……不敢……”

就在賭霸天話音還未完全落地時,門外突然傳來了一個怒喝之聲:“奶奶的熊,春節都不消停,是誰在這賭坊鬧事,都給我站出來?”

聽到這個聲音,賭霸天就好像一個溺水的孩童,抓到了最後一根救命稻草一樣,急忙衝了過去,帶著幾分激動的語氣,喊道:“王龍賢侄,你來的正好,有人在我的賭坊出老千還鬧事,你可一定要把他給抓起來!”

來人不是別人,正是劉喜的走狗王龍。不過自從劉喜被人神秘殺害之後,他就轉投了太子,提供了不少有用的情報。也正是這次投機,讓他在太子得勢後,清洗福王黨羽時,僥幸活了下來。

不過王龍雖然勉強撿了一條小命,不過卻也是完全失勢,行事極為低調,不敢再像以前那樣張揚。生怕稍有疏忽,就會惹來殺身之禍。見了林家的人,更是直接繞道走,而且偶爾還會有媚寵之嫌。

這近一個月來,活的膽顫心驚的王龍,一直都備受壓抑。如今這春節已至,就打算好好地放鬆一下。可是這才到初二,就聽到了消息,說有人在他堂叔開的賭坊裏出老千,還尋釁鬧事。這完全就是跑到他王龍的頭頂上拉屎撒尿,根本就沒有把他給放在眼裏。

被壓製了近一個月的王龍,又喝了幾杯小酒,直接就帶著一起喝酒的五六個兄弟,抄起家夥就朝這賭坊趕來。打算借此機會,好好的發泄一番心中的怒火。

“是誰在聚眾鬧事,趕緊給我站出來!”王龍又恢複了往日的囂張跋扈,扯起嗓子高聲喊了起來。

圍觀的眾人見這陣勢,嚇得雙腿都直哆嗦,誰也不敢去看王龍,更不敢多說一句話。而且基本上所有人都把注意力,放在了林宇和周勃的身上。

周勃的腿,一直在打顫,渾身也哆嗦個不停,隻敢站在林宇身後,連頭都不敢露。

林宇見來人,嘴角之上浮現出一抹冰冷的笑意,道:“王統領,好久不見!”

聽到這個聲音,剛剛還底氣十足的王龍,立即就跟那泄了氣的皮球一樣,渾身禁不住打了一個激靈,用顫抖不安的聲音,吱吱唔唔的說道:“林……林……林宇……”

林宇帶著一抹冷笑走了過來,道:“王統領,劉督主已經不在了,不知你近來可好?”

賭霸天此時完全沒有察覺到事情的異常,還直接就指著林宇,對著王龍喊道:“賢侄,就是這個人來我的賭坊出老千耍詐,還敲詐勒索,毆打我的兄弟。你趕緊讓人把他給抓起來,扔進大牢裏,關個十年八載,讓他好好嚐嚐苦頭。”

聽到賭霸天像瘋狗一樣的叫喚,林宇沒有說話,隻是對著王龍冷冷的笑。

王龍輕輕咬了咬牙齒,手指著賭霸天,高聲喝道:“此人尋釁滋事,把他給我抓起來!”

不等王龍話音落地,賭霸天當即就連聲附和起來:“對,對,抓起……”

不過他的話還未說完,就意識到事情有點不對,王龍的手指,竟然是在指著他。愕然了許久,都沒有反應過來這到底是怎麽一回事。

那五六個捕快也是一怔,沒有明白這是怎麽一回事。

王龍又高聲喊了一句:“賭霸天尋釁滋事,在京城搞破壞,乃叛黨餘孽。都還愣著幹嘛,趕緊給我抓起來!”

聽到“叛黨餘孽”四個大字,就連林宇表情都是猛然一怔。暗暗地在心裏想道:這王龍可真夠下血本的,上來就安了一個“福王的叛黨餘孽”的罪名,直接就大義滅親。

那五六個捕快,聽到“叛黨餘孽”四個大字後,心頭也是猛然一震。也就不再作絲毫的遲疑,手臂一般粗的冰冷鐵鏈,當即就把賭霸天給綁的是結結實實。

賭霸天到現在還沒有明白是怎麽一回事,伸長著脖子喊道:“王龍,你是不是抓錯人了,我可是你堂叔……”

王龍揮了揮手,示意那幾個衙役給他給押下去。隨即便又對林宇拱手行了一禮,道:“林公子,最近京城有點亂,讓你受驚了,實在是對不住!”

林宇冷冷的笑了笑,道:“王統領為了京城安危,直接就大義滅親,實在是令我林某人佩服!”

王龍和林宇簡單的客套了兩句,也就以有公事為由離去啦。

林宇和他本來就沒什麽好聊的,因此也就沒有多作挽留。

看著這非常戲劇性的一幕,周勃愣了半天,都沒有回過神來。滿是愕然的表情,用顫抖的聲音,吱吱唔唔的問道:“林……林……大哥……我們那……一百三十四萬兩銀子……就這麽……沒了……”

林宇指了指賭坊,道:“這賭坊還值點錢,拿去變賣了,再去找些人,把飛劍門給好好的裝修一番。”

周勃聞此言,激動的都說不出一句完整的話來。當即就如同小雞啄米一般連連點頭,應道:“是,是,是……林大哥,你就請好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