華山主峰朝陽峰,此時燈火通明,宛若白晝!

時不時的都能聽見從裏麵,傳來一陣喧囂不安的聲音,甚至還伴隨著嗚嗚的哭泣聲。

此時李九蓮正躺在床榻之上,四五個斑白胡子的大夫正在診治,不過他們都是眉頭緊鎖,臉色凝重,看樣子不容樂觀。

李九蓮的妻子,公孫夫人和他的愛女李紫嫣以及風劍平等幾個華山弟子,則是站在距離床榻最近的地方。除了公孫夫人在詢問大夫之外,其他人都是哭喪著臉。李紫嫣的眸子裏,還噙滿了淚水。

風劍平那雙陰鷙般幽深的眸子,此時也已經縈繞起了淚水來。這淚水也確實是真的淚水,隻不過和李紫嫣那純粹的眼淚相比,多了幾分難以捉摸的雜質。

下麵則陸續站滿了中原武林各大門派的掌門,長老以及得意弟子之類的人物,他們臉上表情雖然大同小異,不過心中卻是大相庭徑。有的是李九蓮的朋友,在為他傷心。有的多多少少都和李九蓮有些過節恩怨,忙著在心裏偷偷的樂,說一些老天有眼之類的話。

當然了,更多的人,心中都在疑惑。這新一任掌門人,剛剛選舉出來,連三天都沒有過,就突然暴斃身亡,這難道僅僅隻是一個巧合嗎?

在這樣**不安的氣氛中,半個時辰就直接過去啦。那四五個大夫的診斷,也都已經完全出來了。他得出來的結果,也都一樣:李掌門是因為真氣消耗較大,再加上這兩天情緒波動比較厲害,導致怒氣攻心,誘發突然性猝死。

急匆匆趕來的林宇,瞥了一眼床榻之上的李九蓮,見其麵色和正常人無異,不像是中毒身亡。難道真的是如同大夫所言一樣嗎?

想到這裏時,林宇就又想起了那已經連續出現了兩次的血靈,很快就又把這個念頭給否決了。這肯定是西域魔宗的人,在暗中搞鬼,可是他們到底耍了什麽樣的手段,能神不知鬼不覺的讓武功蓋世的李九蓮,突然暴斃身亡?

就在林宇苦思冥想之際,李九蓮的妻子公孫夫人,就突然站了起來,表情凝重的朝四周掃視了一眼,道:“各位江湖英雄,現在天色也不早了,你們先各自回去歇息去吧,一切事情,都等明天一早再行處理吧!”

聽到公孫夫人的這句話,各大門派中人,都在下意識裏朝周圍瞥望了一眼,其中一部分和李九蓮有過節的江湖的人,像是貓哭耗子一樣,假惺惺的說了兩句“人死不能複生,節哀順變”之類的話,就先行離去了。他們這實在是忍不住啦,想要找個沒人的地方,偷著樂去。

和李九蓮有些交情的朋友,想留在這裏為他守靈。不過卻被公孫夫人給婉言拒絕了。在這個特殊的時刻,他們也不能再多說什麽,就簡單的說兩句安慰的話,也隨之相繼離去啦。

見此情景,林宇也就和西門飄雪相互對視了一眼,沒有說一句,也隨著湧出去的人流,離開了這裏。

大約半個時辰之後,除了零星的幾個人還沒有走之外,其他的就都是華山劍派本門的弟子了。

這時風劍平站出來,對著公孫夫人恭恭敬敬的行了一禮,道:“師父他老人家已經仙去了,還請師娘您一定要保重身體。”

聽到風劍平的這句話,其他的華山弟子,也都齊唰唰的跪下來,恭聲說道:“還請師娘不要過度傷心,一定要保重身體。”

公孫夫人瞥了一眼床榻之上的李九蓮,深邃的眸子裏噙滿了淚水,揮了揮手,道:“你們都先下去吧,讓我和你們的師父在單獨呆上一夜。”

聽到此言,風劍平嘴唇微微抽搐,好像想要說些什麽。不過抽搐了兩下之後,他就直接停止啦。轉身走向了李紫嫣那裏,輕聲道:“小師妹,你也別太傷心了,自己的身體要緊。”

李紫嫣此時已經哭成了淚人,根本就說不出一句話來……

公孫夫人揮了揮手,道:“劍平,你帶著眾師兄弟先下去吧!”

聽到此言,風劍平又恭恭敬敬的行了一禮,隨即就和同門其他弟子,相繼朝門外走去。那幾個和李九蓮關係頗深的江湖中人,見此情景,也就沒有再多做停留,基本上都是長長的歎了一口氣,跟隨著華山弟子走出了大門……

這一夜,有太多的人未眠。基本上所有人都在心裏,暗暗的盤算著各種已經發生,或者還未發生的事情……

那些原本滿載著喜慶氣氛的旗幟,似乎也被這種氣氛給感染了,在風中發出嗚嗚的呼聲,就宛若萬千鬼魂在哭泣一般。

時間就這樣一分一秒的從指間,靜靜的流淌而去。不知不覺間,東方就已經泛起了魚肚白,清晨的陽光,還如同往日一樣,灑照在華山之上。

當太陽爬至樹梢的時候,喜慶氣氛的旗幟,就已被肅穆的白旗所取代,華山主峰朝陽峰,盡是白旗飄展。一口寫著大大“奠”字的黑色檀木棺材,也很快就擺在了靈堂的正中央,左右各站著五名身著孝服的華山弟子,負責接待各種前來祭奠的江湖友人。

三天後,武林一代風雲人物,連續擔任兩屆武林盟主,華山掌門李九蓮。就在妻女以及門下弟子和親朋好友的痛苦聲中,入了黃土。

然而就是李九蓮入土的當天,衡山劍派的掌門人周武孫,就叫嚷著要重新選舉武林盟主,來主持江湖大局。其他各懷鬼胎的江湖中人,也都開始紛紛附和起來,妄圖能夠從中分取一杯羹。

公孫夫人雖然是一個頗有手段的人物,不過卻終歸隻是一個女人,李九蓮的突然亡故,弄得她已是心交力瘁,根本就不可能控製住,這如同黃河決堤一般的局勢。

就在華山劍派幾乎都快要陷入絕境之時,風劍平就披著孝衣站了出來,指著人群之中的周武孫,怒聲喊道:“周掌門,我師父這才剛剛入土,屍骨未寒,你們現在就想爭搶這武林盟主的位子嗎?”

李九蓮在的時候,周武孫都絲毫不懼,現在他入了土,對於風劍平這樣的晚輩,他又豈有懼怕之理。當即就怒聲反擊道:“國有國法,家有家規,我們江湖也有江湖的規矩。現在李掌門已經仙去,難不成還要讓武林盟主這個頭銜也隨他一起,長埋地下嗎?”

風劍平怒哼一聲,高聲喝道:“周掌門,就算我師父已經仙去,這武林盟主之位,也輪不到你們這個,已經完全沒落的衡山劍派頭上。別弄到了最後,你這把老骨頭,都光顧忙著替別人家作嫁衣裳。”

自從衡山劍派根基大傷之後,這半年來,周武孫最忌諱人家,說他們衡山劍派已經沒落。如今竟然讓風劍平這樣一個晚輩指著鼻子,而且還當著這麽多江湖中人的麵說出來,當即就把他給氣的,怒火直竄三丈之高。

再加上周武孫對於自己的武功也是頗有自信,現在李九蓮突然暴斃身亡,他自然就認為自己的機會也就來了。隻要自己能夠當選為武林盟主,哪怕僅僅隻有五年的時間,也能讓他們衡山劍派,徹底恢複元氣,躍居整個江湖第一大門派之位。

想到這些,周武孫當即就怒哼一聲,扯起嗓子高聲喝道:“哼,老夫這一切都是為了整個江湖正道著想,如今李掌門已經仙去,華山劍派已經無人可以擔當起,武林盟主這個重任啦。為了不讓邪魔外道趁機蠢蠢欲動,亂我武林,還請風師侄把盟主指環交出來吧!”

風劍平那雙黑色的眸子裏,閃現出一抹陰鷙般冰冷的殺意,仗劍而立,使勁咬著牙齒,一字一句的凝聲喝道:“周掌門,我知道你老人家早就覬覦這武林盟主之位。不過想要從我們華山劍派的手中,把盟主指環搶走,還要看你老人家有沒有這個能力!”

聽到風劍平此言,所有人表情皆是大驚。周武孫更是覺得臉麵掛不住,當空怒喝一聲:“風劍平,老夫我念在李掌門剛剛仙去,給他幾分薄麵,故才對你如此客氣。你可別當著這麽多江湖同道人的麵,讓李掌門在九泉之下蒙羞!”

風劍平冷哼一聲,喝道:“這個就不勞周掌門費心啦,我勸周掌門還是好好的想一想,自己去了九泉之下,如何和衡山劍派的曆代祖師爺交代,衡山劍派已經徹底沒落的事實吧!”

聽到風劍平突刺挑釁的話,周武孫當即就勃然大怒,吼道:“風劍平,今天我就得代表你死去的師父,好好地教教你,如何尊敬前輩!”

不等周武孫的話音落下,風劍平就冷哼一聲,嘴角之上還浮現出幾抹不屑一顧的冷笑,喝道:“周老頭,你都是快要入黃土的人了,竟然還在這裏大言不慚,就不怕被江湖同道給笑掉大牙嗎?”

周武孫是徹底怒了,枯癟如同核桃皮的臉,開始瘋狂的抽搐起來,臉上盡是騰騰的殺氣,整個人就像是剛從棺材瓤子裏,爬出來的幹屍一般猙獰可怕,令人見了就心生三分膽怯之意。

武當衝虛道長,少林了空神僧,峨眉天絕師太等江湖上一些登高望重之輩,見風劍平和周武孫,已經成劍拔弩張之勢,皆紛紛上前勸說。

不過此時他們二人都是怒火中燒,恐怕也就算是李九蓮從棺材裏爬出來,都不一定能夠勸說的住,更何況是他們幾人。

而且此時周圍還有很多想要借機起哄,看熱鬧的人。因此幾位掌門苦勸無果,個個都是麵麵廝覷。一陣大眼瞪小眼過後,就都不再言語,任憑這場不死不休的決戰爆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