枯瘦幹癟如同核桃皮的周武孫,和一身孝衣滿臉怒容的風劍平,兩人仗劍相對而立,表情之上盡是濃濃的肅殺之意!

這時一陣寒風吹了過來,在他們二人之間旋起幾片枯黃的落葉,飄零而落。遠處數百道白色旌旗呼呼作響,那嗚嗚的聲音,就宛若萬千冤鬼在哭泣一般。

風劍平那雙幽黑的眸子裏,閃現出一抹比陰鷙還要凶狠三分的殺意,死死地凝視著周武孫,把牙齒都咬的是咯咯作響,從牙縫裏怒聲喝道:“周掌門,我師父屍骨未寒,你就在這裏大說風涼話,今日若不殺你,我枉為人徒!”

周武孫那如同核桃皮般幹癟枯瘦的臉頰,猛然抽搐了兩下,發出幾聲不屑一顧的冷笑,喝道:“風劍平,你也不怕風大閃了舌頭,就算是你師父他從墳墓裏爬出來,敢對老夫我說這樣的大話嗎?”

此時圍觀的江湖眾人,無論是像武當神道衝虛道長,少林寺的了空神僧,這等德高望重的一代宗師,還是一些初入江湖,沒有見過任何世麵的年輕弟子,基本上全都認定風劍平是在口出狂言。

無論怎麽說,風劍平他都是一個還不到而立之年的江湖小輩,能在周武孫這樣江湖老牌高手手上不吃什麽大虧,就算是不錯啦。如今他竟然口出狂言,想要斬殺於周武孫,這無疑就是天方夜譚。

基本上全都認定,那就是還有幾個例外,並不是這樣看。那麽林宇無疑就是這幾個例外之一,他從風劍平那陰鷙般幽深凶狠的眸子裏,不僅看到了如同黑雲一般滾滾壓城的殺氣,還看到了另外一種東西,自信!

風劍平有這個自信,就地斬殺周武孫。雖然林宇也不知道,風劍平的自信,到底源自何處?

西門飄雪似乎也察覺到了,事情微微有些異常,側過頭低聲問道:“林兄,你覺得這風劍平和周武孫,兩人誰活下來的幾率更大一些?”

西門飄雪上來並不是問誰的勝算更大,而是直接問誰活下來的幾率更大。這就是說明,他也看出來了,這並不是普通的比試,而是一場真正不死不休的生死較量。

林宇聽懂了西門飄雪的問話,不過他就沒有給出一個準確的答案,隻是含糊其辭的應道:“衡山劍法和華山劍法,這二者側重點不同,不過卻也算是互相伯仲,就算是李九蓮還活著,想要憑借著華山劍法,擊敗周武孫,最多也就隻能贏半招。如今風劍平也想要擊敗周武孫,隻憑華山劍法,根本就不可能,他定然會另辟蹊徑。目前還不知道,他所辟蹊徑到底是何物,所以現在我也不敢妄下斷言。”

聽到林宇的分析,西門飄雪若有所思的點了點頭,沒有再繼續追問下去。

西門飄雨本來就春心萌動,對於林宇更有深深地崇拜之情,如今又見林宇又分析的是頭頭是道,雖然她有些聽不懂,不過見自己這天才的哥哥都點了頭,肯定遠非常人能及。當即就嘿嘿的笑了笑,像是花癡一般盯著林宇看。

林宇眼角餘光瞥見了西門飄雨,正在以一種異樣的目光盯著他看。表情微微一怔,急聲問道:“飄雨姑娘,你在看什麽呢?”

西門飄雨眨了兩下水汪汪的大眼睛,不假思索的應道:“看你啊!”

林宇聞言一愣,問道:“看我?看我幹什麽?”

西門飄雨連想都沒有想,直接就脫口而出,應道:“好看唄!”

林宇被西門飄雨的直接給嚇到了,一時半會不知道該說些什麽好。

西門飄雪偷偷的樂了一會,見氣氛微微有些尷尬,急忙出來調解道:“飄雨,別鬧了!”

西門飄雨這次似乎很聽話,當即就乖巧的點了點頭,“噢”的應了一聲。不過她那雙放著精光,如同花癡一般的眸子,還是盯著林宇的臉不放。

林宇被她這般盯著看,感覺有些怪怪的。不過他也不好意思再說些什麽,因此也就不再去看西門飄雨,而是把視線又重新轉移到了馬上就要進行一場生死搏殺的風劍平和周武孫兩人身上。

周武孫帶有幾分頗為不屑地笑意,冷聲笑道:“風劍平,老夫念你是晚輩,讓你三招,免得江湖同道說我以大欺小,勝之不武!”

麵對周武孫的挑釁,風劍平當即就猛然冷哼一聲,怒喝道:“老東西,三招過後,若是你還活著,再說這句話吧!”

不等話音落地,風劍平手中那把被白布包裹的利劍,就已破空出鞘,宛若出洞毒蛇一般,猛然間就朝周武孫的咽喉處襲了過去。

見剛才風劍平那動若脫兔,宛若鬼魅一般的身影,周武孫心中還是猛然一震,如今當他看清了風劍平使用的並不是多麽絕妙的武功,而就是華山劍派最為常見的基本身法,白雲出岫。當即就冷哼一聲,笑道:“小子,就憑你這華山劍法,還想斬殺老夫,簡直就是在白日做夢!”

說話的同時,周武孫手腕旋轉側翻,整個人就如同一片隨風飄落的枯葉一般,時而隨風上揚,時而飄零旋落,令人看的是眼花繚亂。

見風劍平使用的是華山劍派的最基本的招式,為了麵子,周武孫也放棄了直接就動用殺招的想法,也使用了他們衡山劍派的基本劍法,回風落雁劍,以此與之抗衡!

五嶽劍派之後,東嶽泰山劍派注重防禦和步步為營的穩紮穩打。中嶽嵩山劍派因為距離少林寺比較近,兩派高手經常在一起切磋武道,因此多多少少也就受點少林寺的影響,比較注重內功心法。北嶽恒山劍派則更注重招法的奇異,講究一個出其不意,掩其不備。

這南嶽衡山劍法和西嶽華山劍派,則都更注重速度。不過雖然他們兩派都很注重速度,不過其方式也是大相庭徑。

衡山劍派的劍法出手速度快,奇幻多變,詭異,一旦施展開來,令人眼花繚亂,具有混淆視聽,令對手不能準確做出判斷的作用,不過在殺傷力上,就明顯不如華山劍派的劍法了。

華山劍派的快,主要是在身法奇快,施展開來宛若神出鬼沒的幽靈,令人防不勝防,而且基本上劍劍都是殺招,不過相對於靈活變換方麵而言,就比較單一了,遠不如奇幻多變的衡山劍法。

兩派劍法互有千秋,風劍平和周武孫兩個人的身影剛剛交織在一起,就讓圍觀的江湖眾人看的是眼花繚亂,紛紛讚不絕口。

“你們看,他們兩個人哪裏像是在進行一場生死決戰,明明就更像是在翩翩起舞一樣。”

“那風劍平小小年紀,就能將華山劍法練得如此出神入化,將來的成就恐怕不會在他師父李九蓮之下。”

“這衡山劍派和華山劍派的武功都這麽厲害,也不知道他們兩個誰最後能夠更勝一籌?”

“依我看,肯定是衡山劍派,周掌門不但武功蓋世,內力和江湖經驗也遠非風劍平可以匹敵。”

“我看不然,周掌門縱然武功蓋世,江湖經驗遠勝風劍平。不過他也都已經成了七旬老人,你沒見他枯瘦的都和幹柴一樣了嗎,如此激戰下去,體力定然不支,到時候鹿死誰手,可就未曾可知啦!”

“都別爭了,還是靜觀其變吧,現在雙方激戰正酣,打的是難解難分。現在就下結論,實在是有點為時過早吧!”

……

在圍觀江湖中人的爭論之中,風劍平又相繼變換了多種招式,蒼鬆迎客,金雁橫空,無邊落木,就連太嶽三青峰,狂風疾劍,這等華山劍宗上等劍法,也都被他給熟練地使用出來。

見風劍平竟然可以如此熟練使用,華山劍派這麽多的上等劍法,周武孫此時也不敢再有絲毫的小覷之心。在去年他就已經敗在了林宇這樣的小輩手裏,如果今年再敗在風劍平的手裏,那麽他就真的可以買口棺材,直接入黃土了。

因此周武孫此時基本上也不做任何的保留,回風落雁劍,百變千幻衡山雲霧十三式等多種衡山劍派的絕技,此時也全都一一展現出來。到最後就連衡山五峰的絕技,泉鳴芙蓉,石稟書生,鶴翔紫蓋,天柱雲氣,雁回祝融,也是輪番上陣,誓死都要與華山劍法一較高下。

不過就算如此,周武孫在劍招之上,也沒有討到絲毫的便宜,隻能憑借著雄厚的內力,和老道的江湖經驗,勉強占了點上風,不過想要擊敗風劍平,短時間內,也絕非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風劍平雖然暫時稍遜一籌,不過無論是身法還是劍招,都攻防有備,令剛開始那些並不看好於他的江湖眾人,都驚歎不已。畢竟他還年輕,還有很大的成長空間,照這種成長速度下去,最多也就三五年的時間,就能夠徹底超越周武孫。

周武孫去年被林宇給打出了內傷,再加上他這半年來,一直處於憤怒驚恐的狀態,因此內傷到現在,都還未完全痊愈。如今又激戰了這麽多回合,真氣消耗甚巨,再加上自己年齡也大了,在體力和精力上,都遠不如年輕力盛的風劍平。

現在激戰到這個份上,此時的周武孫,已經明顯有些力不從心了。若是短時間內還無法擊敗風劍平,再這樣耗下去,最後落敗的那個人,十有八九就是他自己。

顯然此時的他,已經是黔驢技窮。就連衡山劍派最為厲害的五峰絕技,都已經全都用上了,尚且還不能奈何的了風劍平,而且他也實在是想不出更厲害的劍招可以取勝。

想到這裏時,周武孫心裏打起了退堂鼓,打算急流勇退,在自己還稍微占那麽一點上風時,停止這場激戰。免得到最後,在這麽多的江湖同道麵前,顏麵掃地。

暗暗在心裏打定主意之後,周武孫就虛晃一劍,暫時避開了風劍平那如同出洞毒蛇一般的攻擊。整個人像是枯瘦的鬆柏一樣,往後退了一丈有餘,厲聲喝道:“風劍平,你師父李九蓮新亡,現在就取盟主指環,實在是有些欠妥。老夫就等他過了頭七之後,再和諸位江湖同道一起商議,這盟主指環,到底花落何家?”

聽到此言,武當神道衝虛道長,峨眉天絕師太,少林神僧了空大師以及其他在江湖上有頭有臉的人物,也都覺得周武孫此言在理,都紛紛表示附和同意。

不過風劍平卻是滿臉冰冷殺氣,直接就給否決啦,隻見其表情凝若寒霜,幽深的眸子裏,閃現出騰騰的殺意,掃視了眾人一眼,怒聲喝道:“哼,周老頭,現在你敗勢已定,竟然還恬不知恥,在此口出狂言。今日我定讓你為冒犯我師父的魯莽行為,付出血的代價。”

周武孫本來還想找個台階下,沒想到風劍平竟然如此咄咄逼人,怒火當即也就又竄了上來,怒聲吼道:“風劍平,這是你自己找死,那可就休怪老夫我手下無情啦!”

風劍平冷哼一聲,怒聲喝道:“老匹夫,休要猖狂想,現在我就送你上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