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90章 番外 四爺的黃粱一夢（3）
乾清宮，氣氛很是凝重，梁九功站在一旁，焦急的看著四阿哥。他一直知道四阿哥很倔，但是卻沒想到，他竟然會倔到這種程度，連大婚的事情也要忤逆萬歲爺。
康熙的聲音冰冷的道：“老四，你剛才說什麽？你再說一遍。”
胤禛沉默了一會兒，還是堅定的道：“汗阿瑪，兒臣不想這麽早大婚。”
“把你真正的原因說出來！”
康熙絕不相信，老四是因為這個原因不想大婚。大清的男子，十四五六成親是很正常的事情。而且，他給老四選的福晉，出身也不差。步軍統領和宗室格格之女，這個身份也配得上老四了。
胤禛又沉默了一會兒，開口道：“兒臣在長白山祭祀始祖之時，看到了仙宮，兒臣想要花上幾年的時間，去全國各地尋訪。”
天池遇仙一事，他雖然已經下令禁了口，可是長白山周邊，見到仙宮的人卻不少，他不可能全部禁止，所以，他決定隱瞞下仙子一事，隻把仙宮坦白出來。真真假假，虛虛實實，相信汗阿瑪不會太過追究的。
果然，康熙對此嗤之以鼻：“你也是從小讀聖賢書的，豈能不知那所謂的天上宮殿，隻是海市蜃樓罷了？”
“兒臣自然也知道，許多時候天空中出現一些虛影、幻影，是這種海市蜃樓的自然現象。可是，兒臣覺得長白山上那次海市蜃樓中的景象是超乎現實的，除了仙宮這種說法，兒臣不知道如何才能解釋。”
胤禛一本正經的說，他明白，有時候，說真話反而不容易讓人相信。
果然，康熙擺擺手道：“你不用再說了，那海市蜃樓中的景象，已經有人跟朕匯報過了，雖然的確很奇特，但世界之大無奇不有，各國的建築風格不同也是很平常的事。你所看到的，或許就是一個咱們不曾接觸過的民族的建築風格。”
胤禛固執的道：“盡管如此，兒臣還是希望能去尋訪一番，兒臣始終認為，那就算不是仙宮，也是隱藏在世間的洞天福地。汗阿瑪，您就讓兒臣了卻這樁心願吧！請您給兒臣三……不，六年的時間，六年後的大選，兒臣絕不會再推遲！”
康熙氣樂了：“六年？到時候你都二十了！皇家哪有二十才成親的皇子？”
胤禛跪在那裏，一言不吭，倔強的抿著唇。
康熙擺擺手：“給朕滾回去好好反省反省！無論如何，你今年也得給朕大婚！”
胤禛梗著脖子，說：“如果汗阿瑪硬要給兒臣指婚，請您告訴女方，兒臣是絕不會和她圓房的！”
“小兔崽子！翅膀長硬了是吧？”康熙氣得抓起一封奏折就啪到他臉上。
“萬歲爺消消氣，消消氣，四爺，您也少說兩句。”梁九功在一旁急忙勸阻。
胤禛又軟了下來，祈求道：“汗阿瑪，您就給兒臣幾年的時間吧，兒臣不去尋一尋，兒臣真的放不下。六年，隻要給兒臣六年的時間，若是兒臣還沒有收獲，兒臣就乖乖回來大婚。若是兒臣有所收獲，豈不是對大清，對汗阿瑪也有好處？”
康熙搖搖頭：“你當你才是氣運之子不成？自古以來，有多少能人異士想要尋仙，但是，成功的有幾個？一個也沒有！你就別想那些不現實的東西了，等今年大婚了，好好上朝聽政，學著處理政務，將來好好輔佐太子，這才是正道。”
“不！汗阿瑪如果不同意，兒臣就長跪不起！”
胤禛倔強的說。
康熙也來氣了，怒道：“那你就跪著吧，去，跪到門外去，別在這裏朕看著來氣。”
胤禛一句話不說，起身就出去跪著了。
初春的北京城，氣溫還比較低，跪不一會兒，胤禛就感覺膝蓋下有一個涼氣嗖嗖的往身體裏鑽，沒一會兒，兩條腿就像冰棍一樣，失去了知覺。
梁九功揣度著康熙的心理，小心翼翼的說：“萬歲爺，現在這天兒，四爺在外麵要是跪久了，怕是要落下病根兒了。”
康熙冷哼一聲：“他不是要去尋仙嗎，怕什麽病根兒，到時候自然有神仙幫他療傷呢。”
埋汰了一聲，康熙到底還是心疼兒子，說：“給他拿個墊子出去。”
梁九功笑著應了，他就知道，孝懿仁皇後的孝期才過不久，萬歲爺不會對四爺不管不顧的。
梁九功拿了一個厚實柔軟的墊子出去，又尋了一件厚重溫暖的披風，一起拿了出去。
“四爺，地上涼，您把這個墊子墊著。”
胤禛也不是那種迂腐之人，那讓自己好受點，當然不會拒絕。隻是，他的腿沒了知覺，在蘇培盛的攙扶下，才勉強站了起來，等梁九功把墊子擺好，就又跪了下去。
梁九功又把披風給他披上，一邊絮叨道：“四爺啊，您說您怎麽就想著要去尋仙了？那神仙是那麽好尋的？您聽奴才一句勸，別想那些虛頭巴腦的東西，萬歲爺準備給您指婚的對象，家世也挺不錯的，奴才給您透個底兒，是步軍統領費揚古之女，比您大一歲，生得也高大圓潤，定然是個好生養的。”
胤禛心裏冷哼一聲：誰說烏喇那拉氏好生養了？她一輩子就生過一……不對，爺怎麽知道烏喇那拉氏不好生養？
胤禛覺得自己腦子裏亂得很，很多時候會莫名其妙的冒出來一些奇怪的想法，他都不知道，怎麽會有這些莫名其妙的想法的。
想不明白，胤禛就不去想了，他就靜靜的跪在乾清宮門口，來來往往拜見康熙的朝臣們路過他身旁，都要下意識的看他一眼：四爺不是才從長白山祭祀回來麽？怎麽惹怒皇上了？
過得不久，宮裏就有知情人傳出消息，說四阿哥因為在長白山見識了一場海市蜃樓，堅信這世上有神仙，想要去尋仙，不想現在就大婚。
長白山的那場海市蜃樓，京城也是有所耳聞的，大多數有識之士都對海市蜃樓有所了解，自然也就對四阿哥的行為嗤之以鼻。唯有蘇培盛和一幹當日同去的侍衛知道事情的真相，當然，此刻的他們已經發誓永遠效忠四阿哥，自然不會將這個秘密傳揚出去。
乾清宮裏，康熙批閱奏折總是靜不下心來，又過了一會兒，他問道：“老四還在外麵跪著呢？”
“是呢，萬歲爺，四爺這回看來是鐵了心了，您看……”
梁九功正想替四阿哥求個情，門外就有一個太監慌慌張張的走了進來，說：“萬歲爺，四爺暈倒了！”
胤禛醒來的時候，隻覺得膝蓋處鑽心的疼，忍不住倒抽了一口冷氣，扭頭，看到熟悉的場景，他知道，自己這是回到阿哥所了。
“爺，您可算是醒了。”蘇培盛聽到四阿哥的動靜，立即打起帷幔走了進來：“爺，您覺得腿怎麽樣？”
胤禛嘶嘶的抽著氣，說：“疼得厲害。”
蘇培盛紅著眼眶，說：“爺，下次您可別再這樣了，太醫說，您這腿受了寒，要好生調養，不然的話，到了老來，就難過了。奴才給您換下藥。”
蘇培盛將四阿哥身上的被子掀開，將他腿上綁著的一個已經涼了的鹽包解下來，換上一個炒得熱熱的鹽包。
感受到膝蓋處一陣陣暖流往體內鑽，胤禛舒服得吐了口氣，說：“汗阿瑪那裏，可答應了？”
蘇培盛難掩激動的道：“答應了！萬歲爺答應今年大選不給爺指婚了。隻不過……萬歲爺隻給爺三年的時間，萬歲爺說，三年後的大選，不管爺有沒有找到仙緣，都必須得回京成親！”
“三年啊……”
胤禛皺了皺眉，覺得時間有些少。事實上，六年的時間他都覺得少了，隻不過知道再長汗阿瑪肯定不會答應，所以才提了一個六年。沒想到，六年的時間汗阿瑪也不答允，最終隻給了他三年的時間。
三年能幹嘛？恐怕還不夠他把大清走一遍的。
胤禛立即道：“蘇培盛，你速速下去準備外出的行禮，明兒……三天後，三天後咱們就啟程，先去奉天府！”
“三天？爺，您的腿……”
“爺的腿沒事，三天足夠爺緩過來了，至於其他的，路上邊走邊養就是了。時間有限，不能再浪費了！”
“那……爺一路上得坐馬車，不能騎馬，爺若是要騎馬，奴才寧願被爺打死也敢讓爺糟蹋自己的身子！”
胤禛見蘇培盛一臉堅持的模樣，知道他是為自己好，皺眉道：“行，聽你的，爺坐馬車。”
再次來到長白山，胤禛見了留在此處的侍衛，詢問道：“爺走之後，長白山附近可有什麽異常？”
那侍衛道：“奴才每旬登山一次，未見到有什麽異常的。”
胤禛有些失落，又問道：“爺讓你調查的，長白山附近的人家，你調查得如何？”
那侍衛道：“奴才暗中把這附近的幾個村落都調查了一遍，六歲以上，十歲以下的女孩，一共有二十六名。奴才見到了其中的十九名，都不是當日我們所見到的那位仙子。剩下七名，有四名走親戚了，還有三位，奴才身份低微，無法求見。”
“哦，是哪家的女眷？”
“有兩位是姐妹倆，乃是黑龍江一位參將的女兒，留在這裏，是為了向她們的祖母盡孝。還有一位，是富善大人的嫡孫女。”
“富善？一等公，舒穆祿富善？”
“正是。富善大人的老母親去世，他和家人回鄉守孝。”
胤禛道：“既然知道富善大人也在此地，爺理應前往拜訪。蘇培盛，你去遞帖子，就說爺明兒一早前往拜訪。”
這頭，富善收到胤禛的拜帖，有些不解：“四阿哥前頭不是回京了嗎？怎麽又來了？”
海金道：“聽說四阿哥受兩個月前，長白山上海市蜃樓的影響，尋仙，為此，還和皇上頂撞了一回，聽說皇上拗不過他，答應給他三年的時間，讓他四處去尋找仙緣。三年後，不管有無結果，都要回京收心。”
富善搖搖頭：“四阿哥挺聰明一孩子啊，怎麽會沉迷尋仙問道之事？他難道不知道，那些都是虛無縹緲，沒影兒的事麽？可惜了……”
芙蘇妮心說，人四爺才不是瞎胡鬧呢，他是真真正正的見識了自己的神奇，這才想要去尋仙的。
想著，芙蘇妮心裏就有些打鼓，她可不能和四爺的人打了照麵，不然，她的身份就要暴露了。
第二天，四阿哥依約前往舒穆祿家拜訪。
“奴才富善，見過四阿哥。”
“富善大人折煞爺了。”四阿哥托著富善的手，沒讓他拜下去。兩人入座之後，四阿哥道：“上次到長白山，不知道大人也在此地，因此沒有登門拜訪，還望大人不要介意啊。”
富善嗬嗬笑道：“上次四阿哥有差事在身，不可耽誤。”他頓了一下，說：“四阿哥此次再到長白山來，不知所為何事啊？”
四阿哥有些不好意思的道：“不滿大人，爺是想來尋訪仙人。”
“是因為兩個月前，長白山上空出現的海市蜃樓麽？那應該不會是什麽仙境的。”
四阿哥不想和他爭辯這個問題，再說了，他也不願讓別人知道長白山上有真仙，不然，要是人人都去尋仙，要是讓別人搶了先，那他豈不是要鬱悶死？
四阿哥道：“富善大人對長白山可熟悉？此間可有什麽奇特的傳說故事嗎？”
見四阿哥轉移話題，富善也就不再勸了，四阿哥要不要一心尋仙，說實話，和他關係不大。他隨意說了幾個此處的傳說故事，留四阿哥吃了午飯，這才將他送走。
等四阿哥走後，富善搖頭歎息：“可惜了的，四阿哥還是挺有想法的一個年輕人，可惜卻是走上了歧路。”
他拆開四阿哥送上的禮物，見其中有一對小巧的耳環。耳環是用紫玉打造的，墜子是一個長著翅膀的小人兒。富善看著新鮮，叫了一個丫頭過來，說：“這對耳墜還挺有別致的，給芙兒帶著玩吧。”
丫頭去內院，跟芙蘇妮說：“老太爺讓奴才給格格送一對耳墜來，仿佛是四爺送的，老太爺說挺別致的，讓格格帶著玩。”
芙蘇妮接過後先沒看，問道：“四爺可走了？”
“剛走。”
芙蘇妮鬆了口氣，打開小盒子一看，頓時就抽了一口冷氣，心念急轉：四爺送我幻蝶耳墜做甚？難道他已經知道了我的身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