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二回賈墨懷

“續命的藥已經沒了嗎?”沈青顏不免為巫白鳶擔心,這是她第一次看巫白鳶毒性發作,雖然隻有短短的一時,但模樣的確是駭人。

“隻剩這半粒,不知道還能撐多久。”

“如果毒性再次發作,會怎樣呢?”

巫白鳶眼神閃爍地看了沈青顏一眼:“沒辦法了,隻能到時候再想辦法了。”

沈青顏知道巫白鳶還是不太願意說自己的事情,從剛才開始她的言辭閃爍表情尷尬已經充分證明了這點。每個人都有一個不願意提起的過往,巫白鳶她沒有追問沈青顏的過去,沈青顏覺得自己也該對別人多一份包容。

“再走半個時辰就要到了。”獵戶仿佛不知疲倦,腳程又快,連沈青顏都快要走不動的時候獵戶終於給了她們一絲希望。

“還有半個時辰?啊?這簡直是要老娘的命啊……”巫白鳶一句完整的話都說不利落了,氣喘籲籲地扒在沈青顏的身上,“不行了我不行了……”

沈青顏也心疼她,對獵戶說:“前輩,稍微休息片刻再趕路好嗎?稍微照顧一下不會武功的姑娘家吧。”

獵戶冷笑:“行,你們盡管休息,但是再過半個時辰肯定就天黑了,下山也來不及,等到那時候你們就要小命不保了。”

“小命不保?”

“你們是外地來的吧?在本地沒有人不知道黑樹集的傳聞。這座山林每當夜幕降臨的時候,潛伏在深山裏的餓鬼們就會出來找食物吃。餓鬼不管見到什麽都會吃,就算是人它們也照吃不誤的。縣城裏已經有好幾個人被餓鬼們吃掉了,每個人都怕得要死,這座山已經很久沒人來了。”

“餓鬼?別,別嚇我……”巫白鳶聽見“鬼”這個字臉色比毒性發作時還要難看。

“所以我說小丫頭們,快點走,別婆婆媽媽了,我可不想跟著你們一起死。”獵戶話音剛落,突然從樹林深處傳來一陣極其淒厲的悲泣之聲。哭聲隻哭得肝腸寸斷痛不欲生,震得整個天空都在顫抖。

“來了?!”獵戶大驚,四處張望,“怎麽會?今天怎麽出現得這麽快?!”

巫白鳶都快哭了,躲到沈青顏的身後:“什麽東西呀!別嚇我啊!青顏姐姐我怕!”

沈青顏拉住巫白鳶的手站在她身前:“不用怕有我在。”雖然她嘴上這麽說但是心裏也是很害怕的,在如此恐怖的環境下那種不像人的哭聲的確會嚇到人腿軟。

“快跑快跑!”獵戶那張本來就夠寒顫的臉被這麽一嚇不會比鬼怪要正常多少,“前方不遠有座破廟,我們先去那裏躲一躲!”

“走!”沈青顏拉著巫白鳶就走,巫白鳶遲疑了一下,還是跟著跑了起來。

大風起,把地上的殘葉全數卷到了空中,視線一瞬間就被吞沒了。枯枝也被刮斷,紛紛砸到他們的身上。鬼哭聲越來越大,聲音也越來越近。沈青顏回頭望一眼就被巫白鳶罵了:“你別看你別看!你一看鐵定會看到什麽亂七八糟的東西!你壞不壞啊討不討厭啊!你是不是看到了什麽?你一定看到了什麽!你看到了什麽也別告訴我別告訴我啊!”

沈青顏頓了頓,說:“那我還是不告訴你了。”

“啊——!你真的看到什麽了是不是!天啊我還不想死!”巫白鳶猛一躥飛到了沈青顏的身前,拽著她狂奔。

“突然跑好快……”沈青顏發現這人的潛力果然是無限的。

破廟名副其實果然是破廟,獵戶隻一推那木門就飛開了。

“糟糕!”風像是有生命一樣跟著他們的步伐灌進廟裏來,獵戶把門板重新撿起來擋到廟口,嚐試了幾次都連人帶板一起給吹飛了。

“你們快點來幫忙!把後麵的門板全都拿過來堵著!”獵戶急了大吼,沈青顏和巫白鳶合力把厚重都是蜘蛛網的大木板推過來。木板又髒又臭,這種東西以前沈青顏連碰都不會去碰的,此時木板上粘糊糊的髒東西把她頭發都弄髒了可是她完全已經顧不上了,隻想著能把妖風擋在外麵就好。

“快要擋不住了!”巫白鳶隻感覺臉上的肉都被往後吹去,腰部用力再用力才能穩住下盤不被吹跑。

“堅持住!”獵戶大吼,剛好一根樹枝插進了他的嘴裏,他劇烈咳嗽,力一散,三個人被颶風吹倒在地。

風突然就停了。

“怎麽回事?”沈青顏和巫白鳶爬起來,獵戶把嘴裏的樹枝丟到一邊,不停地咳嗽,咳出好幾口鮮血。

“難道餓鬼退散了?”

就在他們心裏放鬆的當下,鬼哭聲從他們頭頂上驟然響起狂風猛然下壓,他們三人紛紛抬頭望去,隻間一隻爛衫厲鬼從天而降。鬼張著大嘴,綠色的**和從空洞眼眶裏的眼淚如傾盆大雨一般拍打下來。沈青顏和巫白鳶驚叫著火速抱頭跑開。獵戶咬牙舉起弩對準餓鬼射去。誰知弩弓直接從餓鬼的眼眶裏射穿出去。

“這是什麽鬼東西啊!”獵戶大驚,根本忘記了他眼前的本身就是鬼東西。

餓鬼鋒利的爪牙掐住獵戶的脖子把他壓倒在地,如盆大嘴對準獵戶的腦門就要咬下去。獵戶眼前一黑以為自己就要喪命於此,隻聽“鏘”地一聲沈青顏的劍橫著卡在餓鬼的嘴間。餓鬼的牙像布滿青苔的石頭,沈青顏想要把它的牙削去卻根本無法動彈。

“這到底是什麽東西……”沈青顏手臂發抖,雙手握劍卻依舊絲毫不能撼動餓鬼的牙。餓鬼的口水和眼淚全數落到獵戶的臉上,驚得他大叫。

“……我餓,我好餓啊……吃肉……給我吃……”從餓鬼的喉嚨深處發出帶著哭腔的痛苦呻-吟,發瘋似的搖動腦袋。沈青顏虎口一疼,劍被震掉。

“危險!”巫白鳶見那餓鬼的爪牙到處亂掃,一把把她今日收集到的一大包食物丟向餓鬼的嘴裏。餓鬼一口就把食物統統吃光,巫白鳶趁著機會飛身過去把沈青顏撲倒滾到了一邊。倒在地上的沈青顏望見那餓鬼發黑的指甲尖利無比,被它指甲切到的柱子和石塊上都留下深深的劃痕。

“這是什麽怪物啊……”沈青顏發現自己的手臂隱隱作痛,低頭一看竟不知什麽時候手臂上已經被切開一道血口。分明已經躲過了它的攻擊,為什麽還會受傷?那餓鬼的動作快到無法看清了。

獵戶趁機往餓鬼的胸口射了幾箭,餓鬼大怒,雙手狠掐住獵戶的脖子不肯放開。獵戶臉色由紅轉青,用力抓住餓鬼的雙手,對著沈青顏說道:“快……快刺它的天靈蓋……”

沈青顏飛身躍起對準餓鬼的天靈蓋就要刺下,誰知那餓鬼反應極快像是腦後長了眼睛一樣,一腳往後踢去正中沈青顏小腹。沈青顏被踢飛出去,撞到一堆破爛木板裏麵。

“青顏姐姐!”巫白鳶趕緊過去把沈青顏拉起來,獵戶快要被氣死,心想我這都要快七孔流血了你還去關心那沒用的丫頭!獵戶的本意是想當誘餌來誘餓鬼過來並把它固定住,讓那兩個姑娘出殺招,結果他棋差一招,沒想到那青衫女子雙目有力看上去挺厲害的結果隻是草包一個。獵戶抓起身邊的石頭拚了名往餓鬼的頭骨上敲去,他的本意隻是想做一個掙紮的動作,沒想到用力過猛,石頭直接把餓鬼的腦袋敲碎了。

“這……”獵戶望著眼前這無頭魔鬼嚇得一哆嗦,沈青顏和巫白鳶不可思議地往這邊看過來。

“解決了?”巫白鳶嘴角抽一抽,笑問道。

餓鬼卻是詐死,轉眼之間隻見它長臂一橫,獵戶連哼都沒來得及哼腦袋就和身子分家了。

鮮血噴濺到牆上,獵戶的腦袋滾落到一邊,雙眼還是圓睜。

“死,死了?”巫白鳶心徹底涼了。

“沒,沒死呢。”沈青顏雙手也開始顫抖。

“我,我是說那沒鼻子的大叔死了。”

“好,好吧,那的確是死了。”

沒有腦袋的餓鬼站了起來,沈青顏和巫白鳶都屏住了呼吸,冷汗不停往外冒。餓鬼背對著她們倆,慢慢倒退,倒退,往她們的方向來了。

“這該怎麽辦……”巫白鳶肩膀都開始顫抖了。

沈青顏一咬牙:“和它拚了!”

“開什麽玩笑,我連活人都沒打贏過幾個,何況是對著鬼啊……”

“那也不能坐以待斃!”沈青顏一個滾翻拾起之前掉落在地上的劍,“無論如何都要想辦法殺掉它!”

巫白鳶那叫一個急:“姐姐你真是開玩笑!它已經是死的了你怎麽還能殺的了它?你沒看見嗎?這東西沒了腦袋還能殺人,你砍哪裏算是砍著了啊!”

“總是會有弱點的……”沈青顏靜下心,回憶起她爹曾經教她無相劍法的時候說過,萬物皆有破局,肉眼看不到的就要用心和氣去撲捉。

心和氣?沈青顏麵對著餓鬼把緊張害怕的情緒都沉澱下來。被砸碎腦袋的餓鬼沒有了哭聲,可是無頭行走的模樣比哭聲還要可怕。餓鬼一步步接近沈青顏,巫白鳶越看越緊張,見沈青顏卻是沒動,略有驚喜期待地問:

“青顏姐姐你在幹嘛?”

“我在用心氣撲捉它的破局。”

“那撲捉到了嗎?”

沈青顏閉上眼睛,隻感覺一股腐敗一氣滲入心田。那股濁氣縈繞幾圈慢慢散去,重新凝聚於她的身前。沈青顏睜開眼睛,很冷靜地說:

“沒有。”

“……”

餓鬼的利爪切過來,沈青顏提劍抵擋,劍立刻就被割成兩截,沈青顏胸前的衣服也被勾破。

“危險!”聽見巫白鳶的驚叫沈青顏眼睜睜地看著餓鬼的利爪向她的胸口刺過來,可是身體反應更慢,絲毫不能動彈。

沈青顏眼前一黑,心中有個聲音在問自己——我怎麽了?就死在這裏嗎?為什麽躲不開?難道我就這麽弱嗎?

死亡的氣息籠罩沈青顏全身,可就在下一個眨眼的瞬息之間,幾道寒光閃過,眼前的餓鬼被砍成了無數的屍塊,轟然倒地。

“咦?”沈青顏還未反應過來是什麽事,隻見餓鬼倒下之後,出現在她麵前的是一位穿著黑衣年輕女子。

黑衣女子眉眼就像凝固一般沒有任何的情緒,鵝蛋臉薄嘴唇,臉色紅潤身材窈窕,烏黑的頭發束在腦後,渾身散發出一種豔麗妖嬈氣息。雖然她的長相很是嫵媚的,但是那雙冷冰冰的眼睛卻讓沈青顏非常不舒服,被她望一眼身體裏的每根骨頭都會疼似的。

巫白鳶站在一邊完全愣住了,指尖詭異地不時**幾下,眼睛根本無法眨動。

“謝謝姑娘出手相助。”不管此人多麽古怪沈青顏還是要道謝的,擠出一個善意的笑容給黑衣女子。

“不用謝。”黑衣女子也笑了,沈青顏正要繼續說什麽隻聽巫白鳶大喊一聲:

“青顏姐姐!離她遠點!”

沈青顏疑惑才剛剛從心中升起,那黑衣女子一腳就踩在她的胸口之上。這一腳力道驚人,沈青顏被壓到她的鞋底和身後的柱子之間。

“放開她!”巫白鳶大喊,黑衣女子冷笑,加重腳上的力道,直接把沈青顏踩落至地上。沈青顏完全控製不了自己的身子,一屁股坐了下去,隻覺得胸口如被巨石壓著,悶痛之時一口鮮血噴了出來。

黑衣女子道:“沈四小姐不用客氣,隻要你把無相劍譜交出來就好了。”

沈青顏幾乎說不出話來:“你……你到底……是……”

黑衣女子嘴角勾一勾:“連殺父仇家都不認識,嘖,我真替你擔心。”

沈青顏眼睛一瞪:“你是……水鏡神教的?!”

“賈墨懷!你放開她!”

黑衣女子感覺脖子上一涼,回頭看去,隻見巫白鳶用沈青顏斷了一截的劍架在她脖子上。

賈墨懷收起所有的笑容和戲謔,凝視著巫白鳶,久久沒有說話。

好想快點開虐啊。。虐身之類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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