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論怎麽繞，怎麽去改變，不過依然是在遵循著時間的規律。
她也曾想過，當千年後，自己不再去尋那王燁，會不會改變曆史...
但改變的意義又在哪裏？
阿念教會了她，何為人。
地府教會了她，何為情。
或許有時候...
人不應該隻為自己而活，如果這世界變的黑暗，雜亂無章，那自己就算活下去，又真的有意義麽？
不斷匯總著兩道靈魂這上千年的記憶，小四愈發茫然，有些出神的望著天空。
“一切...都是命啊。”
最終，小四輕歎著說道。
說到底，曾經的她不過是一個唯己主義者罷了。
所做的一切，都隻是給自己一個活下去的機會。
哪怕是現在，她依然可以選擇另外一條道路。
藏起來...
徹底的隱匿下去。
等待著最終的決戰。
當然，這一切的前提，都是能夠避過王複蘇時的探查。
如果被王發現...
那自己還是會成為王的養料，更近一步的階梯。
是賭...賭自己能藏過去。
還是...就此隕落。
小四沒有想到，自己這千年的輪回後，擺在自己麵前的，卻是如此可笑的抉擇。
“不藏了...”
“藏了千年，太累了...”
小四突然自嘲的笑了，這笑容中充滿了苦澀與疲倦。
終究，那王依然是壓在自己麵前的一座大山。
恐怖到她甚至連反抗的勇氣都沒有。
“算了，就這麽去了吧。”
“地府...”
“地府那些老夥計，還等著我...”
當小四開口的那一刻，聲音如此悅耳，如同銀鈴在耳邊吹響。
伸手間，剔骨刀出現在她的手中，懷念的看了看，下一刻，她的身影消失在了原地，速度如同鬼魅一般。
“今日，地府孟婆，死戰，不退！”
遠處的天空突然傳來聲音，下一秒孟婆已經殺入大陣之中，速度極快，她每經過的位置，都會有一具具屍體倒下。
“哈哈！”
“四姐，老子，呸，我還以為你怕了呢！”
一直悶不做聲的鍾馗這一刻爽朗的笑了起來：“咱們地府...就剩下四個人了。”
“這一戰無論輸贏，地府都不應存於世上。”
“瑤池，道門落幕，都有絕唱。”
“我地府又豈能甘於人後？”
這一刻的鍾馗肆意的笑著，靠攏在了崔玨，杜子仁，孟婆身邊。
“五方鬼帝，早些年死了三個。”
“楊老鬼也走了。”
“城隍，黑白無常...他奶奶的...”
“今天，咱們就玩上一個大的，反正後續的戰場也與咱們無關了。”
“不如就轟轟烈烈一場。”
“讓他們天組看看，何為地府，咋樣！”
哪怕已經身負重傷，但鍾馗的聲音卻依然洪亮，眼中充滿了蠢蠢欲動。
眾人有些沉默。
他們知道鍾馗所說的是什麽，也知道其中的代價。
“可！”
“地府，同生共死！”
一向不發表言論，表現的極其儒雅的崔玨，此時卻第一個開口。
“老子沒問題。”
“四姐，要不你給咱們地府留個根兒吧。”
黑影中，杜子仁的身影一閃而過。
小四笑罵著：“滾。”
“真當你四姐是貪生怕死的啊。”
“阿念當初建立地府，這些年，地府的名聲咱們沒有維護好，這都要落幕了，不得震驚他們一下？”
“來吧！”
幾個人嬉笑間仿佛隻是在做一件不起眼的小事。
“哈哈哈！”
“四姐威武！”
杜子仁笑著飛上高空，散去自身黑霧，此時一條胳膊都已經消失不見，僅存的右手中，出現那方鬼璽。
“本帝號令！”
“黃泉路，奈何橋。”
“生死路，斷陰陽。”
“行的行善救世，落得凶神惡名。”
“今日傳我帝令。”
“以身化地府，重現阿念名。”
杜子仁的聲音在半空中不斷回響，天空突然變的陰沉，電閃雷鳴。
虛空中仿若間出現地府的虛影。
黃泉路，奈何橋，十八重地獄，十巔，鬼門關，輪回...
一個個熟悉的場景，全部重現在這虛影當中，仿佛在無聲的訴說著地府曾經的盛況。
那地府的虛影越發凝實。
半空中，屬於杜子仁的鬼璽不斷轉動。
小四，鍾馗，崔玨...
幾人同時落在那鬼璽旁，伸出一隻手，按在上麵。
那鬼璽驟然發出耀眼的光芒。
而也就是在這一刻，地府的上空，出現一張模糊的臉。
阿念...
仿佛是看見自己精心製作的地府如今卻已破爛不堪，阿念輕歎了一口氣，目光落在了小四幾人身上。
似是想要說些什麽，眼中還帶著些許的懷念。
但...
卻已陰陽兩隔。
再看向天庭時，阿念的虛影目光變的冰冷。
那屬於阿念的虛影似乎在說著什麽，但卻沒有傳出一點聲音。
很快，其中一名仙人的身體僵在原地，臉色變的鐵青，最終掉落在地上，哪怕是死，眼睛都睜的老大，完全不知道自己究竟為何死去。
第二具，第三具...
第五具...
到第六人的時候，地府以及阿念的影子已經極其暗淡，仿佛一陣風吹過都能吹散。
而小四幾人的身體已經變的幹癟。
搖搖欲墜，沒有任何血色。
“不...不行...”
“瑤池五個，我地府...地府絕唱...”
“又豈能不如...瑤池！”
鍾馗的眼睛這一刻變的血紅，發出一聲怒吼，其他幾人同是如此。
最終，第六位仙人，自半空中墜落。
而阿念則是轉過身，看了一眼地府四人，露出一絲微笑。
嘴輕輕張合著。
仿佛在說...
辛苦了。
...
虛影徹底散去。
鍾馗皮膚不斷幹裂，腿部已經逐漸化作飛灰，但卻看著三人，咧開嘴笑著。
“你們...都願意說我話癆。”
“可我隻是怕...怕失去你們，怕...沒有機會再多和你們說上幾句...幾句話...”
“我...我先走了。”
解脫般的笑著，鍾馗的身影徹底消逝在這片天地之間。
“與諸位同行，崔玨...無悔。”
崔玨認真的對著眾人鞠了一躬，消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