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五月的印象裏麵很少見到李意生氣的樣子,頂多也是見過李意一副冷冷的不想理會人的樣子,但是今天這歇斯底裏的吼叫五月還是第一次見到。

五月初時的確被李意這一吼給嚇壞了,最後還是倔強的等在原地。她偏不信李意會真的叫她和段文韜斷了兩個人之間的情分。

不管是威脅還是利用。她都不會妥協。

“算了,你愛怎麽做就怎麽做。”良久,五月以為李意不在說話的時候,李意才冷冷的開口。

那樣子就像是失去了自己重要的寶貝一樣,落寞中呆著失落。

寶貝?李意能有什麽值得失去的珍寶?要是說失去五月,五月就覺得李意這種情緒就更加的不能相信了。她被李家的下人欺負的時候,李意正和陸家小姐躲在湖邊快活呢,怎麽還會記得自己。

接著,有過了好久,才聽見李意微乎其微的歎息聲。而後,所有的一切都歸於平靜。仿佛李意這個家夥真的沒有出現過一樣。

五月抬頭,發現藏青色的身影真的不見了。心裏空落落的,突然間失去了依托。總覺得自己好像不小心丟失了什麽,但是具體有說不出來是些什麽。

五月搖搖頭,勸自己不要想了。但是越是想忽略的東西,越是時時刻刻的提醒她要注意,越是想弄清楚這失去的一切到底是什麽。

很快,傍晚的時間就到了。

斜陽斜斜的打在窗台上,給五月的臉盤鍍上了一層金色的光芒。溫暖的夕陽最後還會是沒有中午的陽關的毒辣,倒是平添了一種溫和的、慵懶的氣息。

五月伸伸懶腰。抬頭看向天邊的晚霞。火紅絢爛的一片。映紅了半邊的天。

下工時間到了。是時候回家了。接著把作坊裏麵自己能收拾的東西都大概的收拾了一下,才邁步回家。

五月回到家的時候,剛好最後的一抹雲彩消失在夜色裏。萬家燈火,星星點點的亮起來。

時隔開幾個月才第一次回家,五月覺得心裏是說說不出的舒暢。還是自己的家好,不用擔心其他人的流言,更是自己想作什麽就可以做什麽。

五月想著開心的大叫:“娘,我回來了。”回答她的是一室的冷清。和一屋子的黑暗。五月初時還覺得有點奇怪,或許是家裏麵的人為了省錢,把燈油都給省了。

想到這裏,五月不免有點擔心。這家裏麵的人老的老,小的小要是不點燈,那可是真的不見得方便。所以又大聲的叫了一聲:“娘,錫蘭,月末。”

但是,除了空曠的屋子冗長的回聲。然後就是一屋子的寂靜。

“吱呀……”院門被推開,五月開心的迎上去。

“娘……”但看清楚來人的時候,剩下的半聲娘被自己又咽下去。來的人是段文韜,一身衣服鄒巴巴的,好像遇見了什麽大事,而臉上更加不好看,汗水和頭發濕噠噠的黏在一起貼在臉上。

“段文韜,你怎麽了?”五月覺得好奇,什麽大事能把段文韜弄成現在這副樣子?

但是段文韜顯然沒有這個閑情和五月嘮嘮家常,因為,五月注意到了段文韜蒼白的臉色,這下子,連自己的形象也顧不上,扯住段文韜就問:“段文韜,發生什麽事了?”

段文韜終於緩過氣,一見到,五月,蒼白的臉色有點好轉:“剛才,我從大夫的院子前麵經過,看見……看見……看見你娘被人家抬著都進去,你快去看看你吧。”

五月一聽,段文韜這斷斷續續的話,但是裏麵的內容還是一點不漏的就明白了他的意思?

娘摔著了,現在還是大夫家?天哪,那兩個小孩子呢?會不會被嚇壞。這要是娘真的出了什麽事,那可怎麽辦才好?

五月腦子裏麵一片亂哄哄,如果不是段文韜再前麵帶路,五月真的不知道就依照自己現在的這種狀態,能不能照顧自己還是件大事,何況是自己的親人。

“大夫,我娘怎麽了?”五月一進門,也來不及第一眼就去看自己的母親,見大夫過來,一抄手。就攔阻大夫。

“這,姑娘是?”大夫還一時間弄不清楚狀況。

“裏麵的哪位婦人情況怎麽樣?”還是段文韜機靈,這話一說出口,大夫明白了情況。

然後朝著五月搖搖頭。

“你這搖頭是什麽意思,你倒是說啊。”段文韜比五月還急,揪住大夫的衣領就把他提了起來。

“這姑娘,你還是自己去看看吧。”大夫被段文韜這麽一嚇,本來說就是個膽小的人,這下子什麽的膽子都沒有了。

“姐,你總算是來了。”錫蘭聽見這裏有動靜,小小的腦袋先湊過來。

接著,躲在錫蘭後麵的小腦袋也接著漏出來,一雙大眼滴溜溜的圍著五月轉。

一見到,五月,兩隻大眼忽的完成了兩道小月牙。

“五月姐姐。”月末甜甜的叫了一聲,然後邁著自己的小短腿哧溜一聲竄到了五月的腳前。小胳膊小腿的抱著五月就不願意放下了。

“喲,我說丫頭,你要是不說,這麽粘你的一個家夥我都以為是你兒子。”

段文韜笑著打嗬嗬,五月白了段文韜一眼,這個家夥怎麽就不會說話?

月末也跟著自己的姐姐白了段文韜一眼,再次強調:這是我姐姐。

段文韜黑魆魆的一張臉很快的就瞄見了還有躲在牆角的另外一個小姑娘。這下子好了,人家一家人在這裏,自己這個大忙人到成了一個閑人。

“大夫剛才還是我們家的大人怎麽不來呢。”

“我這不是來了嗎?”五月安慰。

話一出口,這錫蘭就開始抽噎,而月末這個小家夥也忍不住的大聲哭泣。

“可是大夫說,你要是再不來,就不給娘治病了。”

段文韜黑著臉看向大夫。這黑心的大夫,見錢眼開的大夫。今天可是遇見了他段家小爺,最喜歡的打抱不平的小爺。

“你這是什麽大夫,要是沒有錢,你是不是不打算救人了。”

大夫自己知道理虧:“小爺,這……這……小的不是給這位夫人治了嗎?”

“你居然還有理了。”段文韜威懾的舉起自己的拳頭,那大夫一見,臉都嚇白了。

“這……這……小爺,你就大人不計小人過,小的這也不是為了養家糊口嘛,你就饒了小的吧,啊。”

段文韜一聽,呦嗬,這大夫還真的是個識相的家夥,這話說的中聽。

“得了吧,段文韜,你就別欺負人家大夫了,我還要去看看我娘去。”

大夫一聽,覺得這說話的姑娘就是她的福音,這舉著拳頭的少年也要聽這位姑娘的話。

五月忽略掉大夫的眼神,走到後麵照顧病人的地方。**的躺著的人似乎睡得正香。五月靠近這裏。除了床的周邊擺滿了大大小小的藥架子,然後就是一扇能夠勉強通風

透氣的小窗戶。周圍點著讓人入睡的熏香。而自己的娘,就躺在這中間唯一的一張**。清淺的呼吸表明這個人還是活著的。

五月剛才還提心吊膽的心一下子放下了一大半。剛才為了安慰這兩個小家夥,忽略了躺在病**的娘,五月心裏一陣愧疚。

許是熏香的作用大,**的睡著很安詳。唯一讓人不能忽視的就是那滿頭的白發。在這夜色籠罩下尤其明顯。

一個三十出頭的女子,似乎時間在她臉上留下的印記還是太多了。

五月慢慢的挪到床前,動作很輕,然後輕輕的握住她的手。冰涼的、枯槁。似乎這都不能用來形容這些一雙在時光的蹉跎下的慢慢變老的雙手。

“娘,我來了。”五月低頭,把女子的手慢慢的沿著自己的臉蛋撫摸。

“弟弟妹妹都很好,我也很好。大家都很好。”段文韜幾度流連在房間的外麵,眼見外麵的天空變得越來夜黑,而裏麵的女人似乎完全沉浸在自己的悲傷之中。嫋嫋藥香傳遍了整個藥鋪子。

兩個小家夥也老老實實的呆在一邊,大大的眼睛盯著裏麵的五月不願意放。

這是自己的姐姐,這是在自己的娘親。有娘疼的孩子真好,有姐姐疼的孩子真幸福。

而五月家的屋頂。在黑暗中沉默的男子看著鄰居的燈火明滅。周身籠罩著一種悲傷、孤獨的氛圍。

終於還是有人看不過去,走了上來:“少爺,這天色晚了,還是回家吧。”

“張叔,你說,我是不是做錯了,讓她自由?”男人的很好聽,但是在這夜色中有一種孤單和寂寥的悲傷。

“少爺,若是真的放不開,就把她變成你的人,那樣子誰也奪不走了。”

“變成我的女人?”男人的聲音有一絲遲疑。遊移不定。“可是那些人能夠容忍她的存在嗎?”

“少爺,事在人為,若是真的不舍得,哪怕是不舍得,也總好過一個人承受這些痛苦。”

“她的心裏未必有我。”

“少爺是不知,丈夫就是女子的天,是女子的地,是女子一生的依靠。”

“女子的天,女子的地,女子的一生所依?”男人呐呐自語。優美的聲線如同在夜空中最美妙的音符,一串串,一聲聲,滌**心間。

又像是某種最讓人誠服的誓言,裏麵的堅貞不容許外人置喙。

五月幾個人回到家的時候已經是半夜。隔壁的所有人都已經睡下。五月走的時候,特意的問了大夫幾句。

“這你娘本來的身子骨就不好,這一摔,雖然不嚴重,但是恐怕以後都不能幹重活了。”

“那我們剛才問你,你搖什麽的頭。”段文韜一聽,氣不打一處來,大夫一搖頭,他還以為是什麽的大事,誰知道這個家夥害的自己白白的擔心一場。

“額,小爺,這小的隻是想表示一下這並無大礙。可是在下的話沒有說出口,你就一個拳舉起來,小的就是有幾個的膽子也不敢拿自己的性命開玩笑啊。”

想了想,確實是自己的動手在先,可是那麽多的機會,這老頭子怎麽什麽都不說?

“你這個老頭子,期間那麽多的機會,你怎麽什麽都不說。”

“額,小爺,這而最後不是什麽都沒有發生嗎。”大夫摸了一把頭上的虛汗。這個少年,從頭到尾都是一副凶巴巴的摸樣,自己這把老骨頭可是真的受不了他的一驚一乍。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