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家裏。

“姐。”好不容易哄睡著了弟弟,五月領先走出屋外,眉黛似的遠山在薄霧中漸漸的顯出了一彎望不到邊的曲線,斜斜的陽光打在山頂,照亮了一麵,明亮的忘卻了依然看不見陽光的背麵。

“嗯。”她轉過身看了看這個妹妹,眼睛還帶著剛才哭過的浮腫,紅紅的一片,擋著視線也有些模糊,其實,模糊的又豈止是眼睛。景城裏麵高門大戶的人的確有很多,但又有多少的人記得這些清苦的人家。她親眼見過那些沒吃穿的沿街乞討的老人小孩,也親眼見過那些有錢的人家餐桌上堆著的大魚大肉。奈何,天命弄人,爹娘早逝,照顧這麽個弟弟妹妹作罷,可上蒼卻偏要弄出這般折煞家人。

“錫蘭,你照顧好小月末,到點了你再叫他起身,還有就是你要記得待會煎藥的時候要按著大夫給的分量,不要多一分也不要少一分……”

她絮絮叨叨的邊交代邊走向院門。

“知道了。”聽的人似乎極不耐煩,出口就打斷她的話,“姐,今天你可不可以早些回家。”

“怎麽了?”

“今天是爹的忌日,我不想弟弟在傷心的時候還要擔心你。”

“嗯,我跟王婆說說看,要是可以我就早些回家。”

她眼看著錫蘭期盼的目光變得有些沮喪,可是沒有辦法,她要賺錢,給小月末買藥的錢還沒有攢夠,一家子的開銷還沒有辦法解決。

“嗯,好吧。”

錫蘭的心意她知道,在這樣傷心的時間裏,誰都會想起那些遠去的親人,可是,逝去的已經逝去,活著的人需要的是更好的活著,這才是生活,不是嗎,生死有命,富貴在天。

“哎呦,戚丫頭啊,你是說你要況半天工啊,那還了得,你看看,我也老了,怎個作坊都是我在管,又找不出你這樣勤奮踏實肯幹的了,你說這你就要走,我這一天的活還怎麽幹的下去。”十七歲的五月不同往時的五月,王婆雖然還是這個作坊的管事,但是多多少少還是要看在李意的麵上,不敢對五月有過分的要求。

上工後,五月抽了個閑空,跑到後院王婆的跟前說想要提前下工,王婆的性子變了很多,可是吝嗇,小氣還是不能填補她現在那張看似比較好說話的臉。

“王婆,我不是說要礦工,我是說我想提前回家,我又不是不幹活。”後麵的半句,五月嘀咕的小了下去,可還是被耳尖的王婆給聽見了。

“哎呦,我說丫頭啊,我知道你和李少爺有些交情,可你也看看我們做得是什麽活,這活是你想來就來,想走就走的嗎?先不說你現在是個釀酒的酒娘,你看看這些搬運漢有誰又會提前下工,聽我一句話,回去好好幹活吧。”

“王婆,你看看,我可以中午不休息,直接上工,你看這樣成不,大不了……”她想到了一個折中的辦法,開口間就聽見前院傳來一陣高過一陣的喧嘩聲,沒過一會兒,這聲音就圍繞在自己的耳邊經久不散。

“哎呦,李少爺,瞧我這腦袋,這一忙竟然連你來了都不知道,真是有失遠迎啊,有失遠迎。”

五月愣愣的看著王婆,剛才還斤斤計較的臉在見到李意的那一刻生生的變成了諂媚與巴結。江山易改,本性難移。

不過,聽著王婆那一串前沿不搭後語的客套話,她隻想笑,依稀記得街角說書人常說有一類人什麽都不會,卻偏要裝做才識淵博,附庸風雅。

看見她的那一刻,他突然間的被激了一下,那樣久違的笑容,久違到他都快忘記了什麽叫做溫暖,淺淺的梨渦綻放在嘴角,三分俏皮,三分開心,餘下四分……

餘下四分帶著家的溫馨。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