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到半路,世醒突然停下了。

“怎麽?”伶語問。

“我們是不是好幾次經過這片荒地了。”世醒輕蹙眉心,略帶疑惑的問。

伶語微微眯起了眼,“什麽意思?”

“從天閑閣出發開始,我們每次去一個地方,都會經過這片荒地。”就像一個早已被設計好的行動軌跡。

“會不會隻是相似?”溪淚問。

世醒搖頭,“不會,我注意觀察過這裏的地形。你看,那些破損的建築。上麵的符文很詭異,我聞所未聞、見所未見,在這世上肯定是獨一無二的。”

“我們去的地方都是位於國家邊界的,而此地為中心地帶,當然每次都會經過。至於你說那些建築……你可知道,這可是上古遺跡。這裏可以打開通往地獄的門喲。”湄虞笑的非常高深莫測。

若是之前,溪淚權當她胡扯。可是在見識過那麽多奇異的事物之後,她百分百相信湄虞的話。

“好了,就算能下地獄也是上古的事情了。我們還是快趕路吧,我現在就想好好洗個熱水澡。”伶語淡淡的催促道。

伶語小姐都發話了,哪有不從的道理?

走了沒多久,又出現問題了。

“咦?你們兩的手什麽時候牽在一起的?”湄虞驚疑的問。

所有人的視線集中到兩人相握的手上。

尷尬。

特別是伶語的視線,灼熱的要烤焦兩人一般。

但是誰都沒有放開。

伶語輕輕一笑,“握住了,就不要放開。”

溪淚大力點頭,“我知道!”

世醒也應了一聲,卻不知道心中那種五味雜陳的感覺該叫什麽。

沁嫵的嘴角劃開一個冷冷的弧度,“這樣就好,省得遐想不該想的。”

伶語垂下眼,“旁人的事,莫要多嘴。”

“是。”

除了這些小插曲外,幾人都默默無語的直到到達目的地。

風閻軒位於一個小山穀中,可謂是世外桃源般風景秀麗。

“真美。”伶語感歎。

如果沒有那隻怪獸的話。溪淚腹誹道。

她的注意力可都在遠處天空翱翔的某龍子身上。

“嘲風。”沁嫵輕喚道。

嘲風鳴叫一聲,急速朝他們這裏滑翔過來。

“啊!”溪淚又躲世醒身後去了。

嘲風的飛行能力不是蓋的,飛到近距離還可以及時刹車。

然後祂乖服的收起羽翼,伏臥在伶語麵前。

伶語伸手撫過祂的羽毛,“乖孩子。”

嘲風邀寵似的將自己的大頭在伶語的手心裏蹭。

伶語寵溺的笑笑,就著嘲風伏下的身子坐到了祂的背上,“好孩子,飛慢點。”

嘲風又是一陣清鳴,帶著伶語一起翱翔於蔚藍天空中。

沁嫵目送他們離開之後,不耐的叫人來把世醒和溪淚打包送到一個院子裏去。

湄虞也是壞笑,“要不要準備些有情調的東西助助興?”

弄得世醒和溪淚非常窘迫,窘迫非常。

沁嫵和湄虞對視一眼,丟下世醒他們自顧自的走了。

溪淚握緊了世醒的手,“為什麽我最近越來越有不安的感覺了呢。”

世醒麵色凝重,“我也是同感。似乎有什麽事情要浮出水麵了。”

溪淚看著世醒,不知道他們的未來能走多遠。

世醒回她一個笑容,“放心吧,我會保護你的。”

溪淚麵上苦澀,“你我都清楚,我們的力量有多渺小。不過到時候,我願意和你一起死。”

世醒愛憐的抱住她,“有妻如此,夫複何求。”

沒想到,世醒和溪淚的預感第二天就應驗了。

大批殺手衝進風閻軒,見一個殺一個,毫不手軟。

“來的那麽快?難道一開始就有人在這裏守株待兔?”伶語目光沉沉,卻無半點焦慮。

“現在別管那麽多了,還是快點走吧。”沁嫵握緊手中的劍。

“火涅樓的殺手豈是那麽好請的。想必背後的勢力龐大。嗬,想必已經有人知道自己被風墨宮盯上了,想要先下手為強。”伶語抿了抿唇,笑了。

“你打算怎麽做?”沁嫵問道。

“若不能活捉,他們必定會直接殺了我。與其坐以待斃,不如跟他們走一遭。”

不入虎穴不得虎子,不是麽。

“伶語?”眾人又驚又疑的看著她。

“我還有用處,能活捉他們絕不可能下殺手。我用自己作為條件,你們可安然無恙。”

“那怎麽行?要是他們對你嚴刑逼供呢!”沁嫵急躁的吼道。

伶語異常冷靜的望了她一眼,“不會的。到時候我會知無不言言無不盡。”

“啊?”眾人更加驚疑了。

伶語垂眸一笑,“風墨宮我們不能信,太子那邊更不能信。那何不讓他們黑吃黑,我們便可坐收漁翁之利。”

雖然說言之有理,但風險太大。

“我早就說過,風險越大,回報越多。我賭得起。本就是眾矢之的,又何妨再賭一把,賭我將來高枕無憂。”伶語一拂袖,身上帝王之氣盡顯。

其實他們現在是窮途末路,也根本沒有選擇。難道真的一輩子都亡命天涯麽?

“好,我跟你一起去。總之,我絕對不會離開你半步的。”沁嫵斬釘截鐵的說。

伶語略一點頭,就直直朝門外走去。

門外腥風血雨好不熱鬧,伶語隻身站立於這片天地中,竟像神祇一般不可忽視。

“伶語在此。請各位住手。”伶語的聲音很輕很淡,卻成功阻止了外界的一切**。

“伶語姑娘,請跟我走一趟。”

循聲望去,那是一個長相陰柔,神態纖細的男子。

伶語淡淡一笑,“閣下是?”

“在下乃火涅樓樓主,滄印。”天下第一殺手。

……

靜默。

跟著伶語出來的那些人臉上都有種消化不良似的別扭表情。

那個冷情冷血的殺手?是這個看起來比女人還女人的男人?

哦!神啊!這一定不是真的!

沐漪的長相是雌雄難辨的豔麗,但是滄印就是完全女性化的柔美了!

伶語手都癢癢了。看這水靈靈的皮膚!看這修長的身形!看這纖細的腰身!

天生尤物啊!

伶語向滄印走去,“我會跟你走,不過你必須停止殺戮。”

“可以。”那張瑰麗的臉上沒有一絲表情。

“我要我的朋友跟我一起。留下任何一個我都不放心。”伶語繼續朝他走去。

“可以。”滄印就像個機械的木偶似的。

“還有,你這精致美麗的人偶,我要了。”伶語在滄印麵前站定,手輕輕撫上他細膩的臉龐。嘖嘖嘖,手感真好。

滄印無機質的眸子對上伶語的,輕啟紅豔的唇,“可以。”

眾人絕倒!

伶語笑著摸了摸他的臉,“那好,交易達成。”

不不不!你們這真的是在做交易而不是在定情麽!你們真的知道剛才到底達成什麽交易了麽!

溪淚再一次在心裏對伶語五體投地,大神威武!

可憐世醒他們剛剛才在風閻軒住下就被迫遷徙。

途中,世醒又有疑問了,“閣下是要帶我們去哪裏?”

“火涅樓。”滄印頭也不回的說。

“不是皇城?”世醒疑惑的蹙眉。

這次滄印沒說話。

倒是伶語不明所以的笑了笑,“雖然說最危險的地方也就是最安全的地方。但是說到底,皇城還不是那個人的,我們在皇城他根本不好控製。”

世醒倒是忘了,伶語是和皇族有關係的,到了皇城聽誰的還不一定。

伶語很自來熟的將頭枕在滄印肩上,“一路行走可苦了我這嬌滴滴的美人。你都不會心疼一下麽?”

默。

好冷好冷。

滄印的麵部表情在一刹那有些微的差別,但根本來不及看清。

伶語握住滄印的手,“如果累了,就休息一下吧。我在這裏。”

滄印冷硬的臉快要繃不住了。

溪淚在一旁看的瞠目結舌,太厲害了,真的是什麽人都能搞定啊。

沁嫵就恨不得上去砍掉滄印的手,太礙眼了!

湄虞賊兮兮的笑笑,拍拍沁嫵的肩膀,“你終究是管的太多了。”

沁嫵狠瞪了她一眼。

除了伶語之外,所有人都是雙手被綁,封住周身大穴無法動武。

沒有人能救她,隻有她自己。

伶語鎮定自若的和滄印攀談,雖然對方鮮少回應她的話。

但是明眼人都看得出來,滄印在聽,很認真的聽。

半路上,世醒又一次發現,他們經過了那處遺跡。

當踏足火涅樓的勢力範偉時,眾人臉上都很精彩啊。

這是什麽?!

那紅彤彤的會噴火的東西是什麽?!

這是火山吧?這真的是火山吧?!這絕對是火山沒有錯吧?!怎麽會有人把自個兒大本營建在火山口啊!!!沒看到裏麵的岩漿還在冒泡麽口胡!!!

若不是被人壓著,溪淚是死活不想踏上那片土地的。

熱啊!熱死人啦!快要烤焦啦!

被帶到樓中,其他人都被關在底層的大牢裏,也就是離岩漿很近的地方。

而伶語直接被帶到了頂樓。

怎麽?等著太子殿下來臨幸?

伶語冷冷一笑。

閑雜人等都退下了,獨留伶語一個人在房中等待。

伶語很淡然的為自己添一杯茶,輕輕抿著。

“吱呀”一聲,門被推開了。

伶語頭也不抬,繼續喝茶。

“伶語姑娘好大的架子,連本殿下都不放在眼裏。”來人嗓音清亮,男性魅力十足。

伶語微微抬了抬眼,“抱歉了,我並不認識你。閣下的尊容還不至於進我的眼。”

如果沒有這一路上遇到的美人,太子其實也是個十分俊秀的男子,但是這都審美疲勞了,他這長相夠寒磣。

“伶語姑娘果然膽識過人。姑娘可知本殿下邀你到此的用意?”太子坐到伶語對麵,也為自己添了一杯茶。

論耐心,伶語不會輸給任何人。

“小女子生性愚鈍,怎可能參透太子殿下內心所想?”伶語不冷不熱的說道,依舊是不看對方的臉。

太子倒也不動怒,一直都探究的盯著伶語的眼,“愚鈍?不,你不僅不愚鈍,而且聰明絕頂。本殿下已經聽說了你這一路上經曆種種。一個弱女子能做到如此,實在讓很多大丈夫都自愧不如。”

伶語嘴邊扯開一個弧度,卻無半分笑意,“多謝太子殿下讚賞。”

“既然姑娘避而不談,那本殿下就直說了。姑娘和風墨宮有何關係?”太子突然目光一凜,逼視伶語。

伶語清清淡淡的望了他一眼,“太子覺得是什麽關係呢?”

“風墨宮宮主是否請姑娘辦一件事?”太子聲音下沉,帶上了威嚴。

伶語搖了搖頭。

“我以為姑娘不屑說謊。”太子的語氣中夾雜威脅。

“不是一件事,是兩件。”伶語依舊清清淡淡沒有情緒。

“哦?哪兩件?”太子放緩了語氣,饒有興致的問。

“殺你,其一。殺皇帝,其二。”伶語真的是不喜歡撒謊。

太子聽到這話,竟慢慢笑了起來,“好,好一個伶語!你不怕本殿下殺了你?”

伶語挑眉,“我說是不說根本沒有區別,因為太子早就知道。殺不殺我你早有定奪,我又何必多此一舉?”

太子輕輕鼓掌,“和聰明人說話就是不費勁。那麽伶語姑娘,你可知道風墨宮去處?”

“你以為一個棋子有資格知道這些?”伶語冷笑。

太子讚賞的點了點頭,“姑娘所言有理。但是隻要有了姑娘在身邊,墨涵就一定會出現。不如,姑娘和本殿下走一趟?”

伶語搖頭,“多日奔波,我疲了。”

“本殿下可為姑娘準備馬車,絕不會怠慢你。”太子愉快的笑笑,仿佛勝券在握。

伶語還是搖頭,“別人家的東西我用不慣。”

太子麵上顯露不滿,“那姑娘想如何?”

伶語抬起眼,嘴邊露出一抹冰雪初融的笑容,“我,不想跟你走。”

方被伶語那傾城的笑容所迷惑,一聽到她這話,頓時拍案而起,“伶語,你莫要太囂張。沒了你那幾位朋友,你如何反抗本殿下!”

伶語站起身,依舊在笑,“沒了他們,更好。”

說罷,輕輕解開了環在左手手腕的輕紗。

“來人!”太子見情勢有變,連忙把自己帶來的侍衛叫了進來。

伶語垂下眼,“太子殿下,何必害那麽多人喪命呢。”

太子冷笑,“你半點內力都無,如何能對抗本殿下的數十精銳之士。”

伶語慢慢閉上眼,“那麽,我就不客氣了。”

伶語伸出左手,手腕上清晰可見的紫色圖騰慢慢變深,漸漸自她體內暈染開來。那些圖騰逐漸變大,環繞在伶語周身。

“你……這是什麽妖術!”太子突然感覺到伶語身上傳來的壓迫感,越來越強烈,強烈到他喘不過氣來。

伶語不發一言,手隻是輕輕一揮,那些圖騰便像是有生命一般纏繞上了那些侍衛的身,隻見圖騰之中散發出濃濃黑氣,隱約可見麵目猙獰之物從裏麵鑽出,啃噬著人的身體。

太子哪裏見過這種場麵,不禁後退好幾步。

伶語睜開眼,無悲無喜的看著他,“你還有用,我不會殺你。但,別妄想把主意打到我身上,讓人生不如死的法子,我多得很。”

直到所有侍衛的身體都被啃噬的連骨頭都不剩,伶語淡然的推開門向外走。

“我還要多謝你。若不是你命人將我朋友關入大牢,我也不能釋放自己的力量。許久未殺人,倒是生疏了。”

那輕柔的低語聽在太子耳力隻是徒增恐懼,他的身子已然僵硬的無法動彈。

他這是……招惹到了一個怪物麽!

“快走吧。不過,可別泄露了什麽不該說的。不然……嗬,我想太子殿下是個聰明人,不需要我明說了吧。”

待伶語完全消失在眼前,太子才發現,自己渾身已被冷汗浸透。

何其可怕的女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