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路上,溪淚十分明確了到底什麽是君子,這個認知讓她非常咬牙切齒。

為什麽?因為某人根本懶得搭理她!

雖然她說什麽他都會盡力做到,雖然他很溫柔很有禮,但是除非她開口引起他的注意,否則這個男人眼裏根本就看不到她!

真是氣死人了!

怎麽說她都是所謂的第一美女吧?看看他身邊那些小弟子對她流盡口水的模樣!他是不是不喜歡女人啊?在現代和男人搶男人也就算了,難道來古代也要和男人搶男人不成!

溪淚決定要主動出擊,硬生生擠到世醒身邊,“世醒公子,我們接下來要去哪裏?”

“天閑閣。”世醒連看都沒看溪淚一眼,那叫一個目不斜視。

溪淚暗自咬牙,“我們去那裏做什麽?”

“天閑閣乃是世上情報最多之地。”世醒公子一句廢話都沒有。

溪淚無語凝噎了。多說句話會死啊!

到了天閑閣大門口之後,溪淚才是真正的無語了。

這是個附庸風雅之地,俊男美女一票一票的。

但這也是個尋歡作樂之地,伶人小倌也一票一票的。

好吧,這就是個妓院。

不過這是個高雅不低俗的妓院,賣藝不賣身居多。

溪淚默默的看著世醒。看不出來啊,這個君子出入妓院還麵不改色。

世醒絕對沒有任何心理陰影的踏進去了。

其他人都在客棧裏等著,就溪淚這個沒見過世麵的死乞白賴要跟著世醒。

君子大人沒脾氣,溪淚的話全都不置可否。

進去之後,越過華麗的長廊,進入大廳時,溪淚都忍不住倒吸一口氣。

這……這豪華程度比之皇宮也有過之而不及吧?

看那高台樓閣之上,一個女子獨坐於此,指下琴聲悠揚,美貌不可方物。

再看周圍,沒有鶯聲燕語,沒有縱情聲色,有的隻是琴棋書畫、美人作陪。

太美好了。

怪不得世醒進來這裏那麽坦****呢。

有誰會把這個地方和妓院兩個字掛鉤啊?

但是溪淚注意到了另一個點。

就是世醒公子目不轉睛的看著台上那個彈琴的伶人!

我去!這女人長得根本沒她美好不好?要不要看的那麽專注啊?

還沒等溪淚發表什麽意見,整個天閑閣竟然**了起來。

“就是那個女人!她知道無心劍的下落!”不知道是誰在人群裏高喊了起來。

然後幾路人馬紛紛朝台上的女子攻去。

女子怔了怔,“咦?等等!你們要做什麽?”

“交出無心劍!可饒你不死!”

女子望了望四周,然後慢慢劃開一抹和煦的笑意,“哦,是為了那把劍啊。可是你們那麽多人,我是要交給誰好呢?不如你們先決個勝負,誰贏了我就告訴誰。”

溪淚覺得這是自己這輩子見過的最溫暖的笑容了。真是忍不住要跟著她一起笑起來。

那麽蹩腳的激將法,偏偏有人還真信了,和別的門派打個你死我活的。

女子趁機溜下台,往人多的地方跑。

“追!”這句話是溪淚身邊那位說的。

溪淚這才明白,世醒那麽專注的看這個女子,原來是因為無心劍啊。

女子慌張的東躲西藏,“閣主!閣主救命啊!”

“眾位,來我天閑閣就要守規矩。如此粗魯,可是冒犯了我尊貴的客人們。”

天人之姿也過如此。

當那個男人款款從樓上走下來的時候,所有人的呼吸都停了。

女子連忙躲到那個那人背後去,“閣主,他們那麽多人欺負我一個弱女子,太沒風度了。”

男子聞言微微笑了,嘴角噙著的那一抹微弱的弧度勾起了所有人的神經,“從來沒有人敢在我天閑閣惹事。各位可否賣瀾淵一個麵子,別再為難於她。”

其實瀾淵根本無所謂他們鬧不鬧,如果他們不識相,他不介意告訴他們什麽叫吃一塹長一智。

凡是有點江湖閱曆的人就該知道,你惹誰都不要惹到天閑閣頭上,聽說人家背後是有皇族撐腰的,不是誰都惹得起。並且天閑閣內部也是高手如雲,可不是一般妓院能比的。

江湖上已經有個大家都默認的約定俗成,就是天閑閣是中心地帶,不管白道黑道無間道,到了天閑閣就必須平心靜氣的,誰都不準在這裏動手。

很明顯的,今天來的就是幾個不長眼外帶沒腦子的。

“一個長的跟女人似的男人有什麽資格在我們麵前說話?說到底你就是個出來賣的!還是乖乖躺**等哥兒幾個來好好疼愛疼愛你吧!”

幾個粗人一起哄笑了起來。

女子頻頻搖頭,心有戚戚焉的開始挪動身體。

真是不要命了啊。

不知道最後會不會有幾片屍體留下。

隻見瀾淵露出一個令天地為之變色的絕美笑容,“來人,碎屍萬段。”

不不,接下來的場麵太過血腥了,看不下去了。

女子還在往外挪,被溪淚一把抓住。

女子驚訝的看向她,“姑娘有事?”

溪淚陰惻惻的笑了,“有啊,綁架。”

然後溪淚又難得的發揮了身體原本就有的武功,把女子打昏了。

世醒看著溪淚一連串行雲流水的動作,默了。

好吧,現在這叫騎虎難下,不把這女子帶走也不行了。

想他這個人人稱道的君子竟然會有一天做起了強盜的勾當來,真是太慚愧了。

兩人把那個女子搬到了客棧,安置在溪淚房間裏。

雖然說整個客棧都被包下來了,但是女眷隻有溪淚一個。

溪淚坐在床邊,支著頭打量這個女子。

長得雖然很漂亮,和她卻根本沒法相提並論,可為什麽,她身上就有一種吸引人眼球的魔力呢?連溪淚都忍不住要盯著她看。

**的佳人睫毛顫了顫,睜開的眼直接對上溪淚專注的眼神。

“呀!”溪淚嚇得跳到一旁去。

女子坐起身,對她笑了笑,“我這被綁的還沒叫呢,你叫什麽?”

溪淚縱然沒綁架過人,也知道肉票不該是她這個反應啊!

女子下了床,旁若無人的向外走去。

“誒……等等等等!你現在是人質你知不知道?你怎麽隨便的和自己家裏似的!”溪淚罵罵咧咧的跟著她出去了。

女子在找人,找能做得了主的人。

下了樓,一眼就瞅見那個坐在最中間的男子。

她徑直走到世醒身邊,笑的如雨後初霽,“世醒公子,多謝救命之恩。”

世醒倒是愣了。

不僅是他,所有人都愣了。

她這是在跟綁匪道謝?

女子笑意加深,“世醒公子的名我是聽過的。公子的為人我非常信任。我尚有一事要請公子幫忙。”

世醒微微蹙了眉,這個女子談吐風度都異於常人,也根本不似伶人。

女子朝他行了禮,“小女子伶語,乃無心山莊末裔,也就是無心劍最後的繼承人。”

此話一出,所有人都緊張的看著她。

但是伶語一點都不緊張,她很坦然,坦然的過分。

溪淚都被她反常的舉動嚇的說不出話來了。

“姑娘有何事需要在下幫忙?”世醒心中還是存有幾分警惕的,伶語那麽容易就透露自己的身份,的確不符合常理。

伶語沉下眼,“奸賊屠我族人、毀我山莊,無心劍也遺失了。那時候我尚且年幼,被奶娘帶出去遊玩,誰承想回到家便是地獄般的景象。我想要找到仇人,更想要奪回無心劍。”

眼見著伶語的眼中有淚水在打轉,世醒恍然間想要伸出手去擁抱。

這下子溪淚腦中警鈴大作,立馬搶先一步抱住伶語安慰。

“你放心吧,我們也要去找無心劍,一定能幫你報仇雪恨的。對了,你知道是誰做此喪盡天良的事情麽?”

伶語紅著眼搖頭,“等我回到家,已經一把火全燒毀了。其實有時候我在想,既然燒沒了,也不能肯定自己爹娘親人是不是真的……可是人海茫茫,我找尋了那麽多年也不過是一無所獲。”

“姑娘進入天閑閣應是為了找出凶手,那是否有什麽消息?”世醒不禁放柔了語氣。

“你們剛才也看到了,人人都以為我有無心劍的下落,都來找我麻煩。若不是瀾淵公子護短,我早就被人分屍了。說來慚愧,我不過在天閑閣呆了幾個月而已,聽到的未必比你們多。”

“身為無心山莊的繼承人,難道姑娘不會武功?”世醒很訝異的問道。

“為什麽要會武功?”伶語更加訝異的反問。

所有人都默了。

溪淚都忍不住撫額了,終於遇到一個比她還脫線的人了。

世醒掩飾性的幹咳一聲,“姑娘請放心,在下定當盡力將無心劍完璧歸趙。”

伶語的眼彎了起來,眼角眉梢仿佛都帶上光彩,她笑意盈盈的點頭,“那就多謝世醒公子了。不過,既然以後我們要結伴而行,那你就不要那麽客氣了,叫我伶語吧。嗯……世醒?”

世醒僵硬的別過頭去,臉頰到耳根全紅了。

客棧裏的眾人望著伶語的笑容閃神。這真是這輩子見過的最溫暖的笑容了。

溪淚卻是欲哭無淚啊。伶語長得不過是中等,她這個極品放在這裏怎麽沒人欣賞!難道因為伶語有女人味,她卻隻像個少女麽!

伶語絕對是男女老幼通吃的類型,不管是誰和她說上幾句話都被她的笑容迷得不分東西,也會跟著笑的見牙不見眼。

溪淚很想學,但是東施效顰這種事情,一輩子一回就夠了。

伶語哪兒都好,長相暫且不論。脾氣好,氣質好,品德好,琴棋書畫樣樣精通,待人一視同仁,始終溫柔友善,而且還不缺乏幽默感和小女兒的俏皮。

溪淚覺得,人真的不能完美到這種地步。嗯,除了臉。

但是容貌的不足卻被那舉世無雙的笑容完全掩蓋了。

溪淚覺得,這個女人生出來就是來扼殺世上一切雌性動物的麽!

唯一能和伶語比的就是溪淚那三腳貓的功夫。但是,在伶語被裏三層外三層保護的嚴嚴實實的情況下,誰還需要武功這種東西啊!

溪淚又鬱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