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部 念君心 第拾柒卷 卿出尋昭

亓官昭帶領五萬大軍連夜馬不停蹄趕往帝都,風塵仆仆。若想速速到底帝都,隻能抄一條沙漠近路,一路上植物漸漸稀少,前方不遠就是沙漠地帶了,不少兵士們已然攤在路旁,再也行不動半分。

“將軍,大軍必須暫歇,否則五萬大軍到帝都恐怕就隻剩下三萬了!”隨從快步駕馬跟上亓官昭,大聲稟告,灌了一口風沙。

行軍條件惡劣已經阻礙了大軍的步程,亓官昭心中自知,然朝闕有病在身,帝都陷入危機,心急如焚,怎能耽誤片刻!

他眯著銳利的眼眸,風沙掩蓋了他昔日,神色卻一如以往,毅然決然,一望無際的風沙,何時才能到達帝都。

“帝都有難,不能拖延,我一人先行趕往帝都,爾等停軍整頓,改走山路,速速跟上。”亓官昭躍身下馬,堅毅的眼神折射出睿智的光澤,隱入漫漫黃沙之中。

“將軍!”亓官將軍向來路癡,不分方向,一人離去,隻怕未到天都就迷路了,怎奈將軍固執己見,已遠遠離去,呼嘯黃風已將他的聲音漸數吞噬,身後還有五萬大軍要他帶領,改走山路,速歸帝都。

獨自穿行於黃沙之中的亓官昭必須在黑夜降臨之前走出這裏,否則他很有可能會葬身於此,沙漠之中晝夜溫差極大,白天烈日炙烤,夜間卻寒冷冰凍,且沒有任何可以標注方向的東西,新月形的沙丘在風沙的狂吹下不斷地改變形狀,緩緩移動,不停變換著風向,隨時都有可能將他淹沒。

可是他知道,隻要走出這裏,就可以節省兩天繞山路的時間,盡快到達帝都。朝闕,你要等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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夕州城內五萬大軍撤離,全城防衛空空。不少百姓看到天都大軍離去,人心惶惶,以為帝都發生政變,爭先恐後攜老帶小,奔走逃荒。

夕州城內剩餘三萬兵馬群龍無首,又有亓官將軍不得動武的囑咐在,不敢違命抵抗。爵次武使抓著大好時機,瞞著爵次王,隻帶了幾千人馬,輕而易舉,奪得夕州。信使將這個消息帶到爵次王宮之時,淩子歸暴怒。

“亓官昭絕非等閑之輩,怎可如此輕易得夕州!隻怕其中還有其他。”淩子歸一把扔下信箋,武使行事太過莽撞,怕會中了亓官昭的圈套!

“五萬大軍不是小數目,若不是發生急變,也不會突然之間一夜消失。”文使倚在柱旁,唇角輕揚,口中所出如此重大之事,語氣卻清淡若離,仿佛在談的事情與他毫不相幹。

“急變?什麽急變能令得八萬大軍中五萬人馬突然沒了?不適意設計圈套,會是什麽?”淩子歸顯然無法相信亓官昭是如此愚笨的人,講和隻是個幌子,誰都看得出來,爵次並非真心求和,那個亓官昭葫蘆裏賣得什麽藥?不僅答應講和,還將貼身侍衛帶到爵次做人質。他竟真能放心帶著大軍離去?以為爵次會安安穩穩等他歸來?還是永保夕州平安?

“據說亓官昭帶著大軍連夜趕回帝都了,可能帝都有變。近來夕州傳聞天都發生政變,恐怕也是無風不起浪。”

“可最近自帝都的消息中,均為帝都安逸之雲,何來驚變之說?”帝都到子安插的不少,沒有任何異樣,亓官昭是得了什麽密令,撇下駐守的夕州而去?

“嗬嗬,若是機密,自然無法得知,許是天都朝闕的口諭呢。”文使淡然一笑,俊秀的麵容如桃花盛開一般,無論亓官昭真有其難,還適意設計,一切都在他的意料之中,隻是他沒想到亓官昭竟真的如此配合,在需要他離去的時候,便帶著那礙眼的五萬大軍突然消失得一幹二淨,不再妨礙他分毫。“既是帶軍而去,必是有難,亓官昭此去,凶多吉少。”文使摩挲著光潔的指甲,淡淡道。

“有難就讓他遭難!現下武使已將夕州奪取,多說無益,明日我帶從文使去夕州看看。”淩子歸起身,行入內室。

蘊卿,夕州是你從小長大的地方,你定是有著特殊的感情吧,帶你去看望那片土地,你會心存感激嗎?我說過要保護你,無論任何時間,任何地點。

蘊卿,此次是亓官昭自行突然離去,我爵次沒有發動奪城戰爭便得夕州,你便不會說我嗜血屠城了吧?既然夕州是你長大的地界,我就要它從此歸為爵次境內,解你思鄉之苦。

蘊卿,我為你苦心經營,暗暗算計,今日你已貴為爵次從文使,一人之下,萬人之上。亓官昭也已帶軍而回,遣返帝都,從今往後,天涯渺渺,人各一方,你的心,究竟盛得下誰?

就算蒼天弄人,我也還是會牢牢將你保在身爆隻為求你安好……

文使望著爵次王漸去的身影,詭異一笑,翩然轉身離去。

而窗外,卻正立著另一抹身影,蘊卿隻是碰巧路過,要將淩子歸送往從文府邸的幾隻人參還給他,這些他用不著。卻不想聽到他們談論機要,亓官昭遭難,而且消失了?

他不是向他保證,會等他自願回到天都的那一天,來接他的嗎?難道他真的放棄了?不再理有與他有關的事物?

他虧欠他太多。他為他不惜千金,翻城尋人,挑戰爵次,甚至放下他天都大將軍的身份,說他願意等他自願歸來,可他卻在人群的簇擁之中,當了爵次的從文使,從此身不由己,牢鎖府邸。他若對他失望,也是應該的。一切都是他應得的……

可是,若他真的有了難?他又豈可坐視不管!已經虧欠的他無力償還,但是不能讓亓官昭萬念俱灰的時候出任何事。突然消失一定有理由……

是夜,月華如水,爵次王宮內聲樂飄飄。方才去看了蘊卿,明日一早便啟程去夕州,淩子歸心情大好。

落英紛紛,月光灑下,仿若河麵飄著無數的,香氛四溢,混著淡淡的酒香,醉人心神。

涼小小已很久沒有與淩子歸一同飲酒,在她心裏,他是她的王,是英雄,是無敵的神明,卻永遠,都成不了她一人所屬的丈夫,他一直對她那麽若即若離,讓她分不清,她究竟,是他的什麽。

哪怕隻是一日的酒醉,她也心醉,用一生,換一個賭,哪怕隻有一晚。涼小小悄悄起身,扶起已經醉得昏昏欲睡的淩子歸,向寢宮內踱去。

“唔……讓我抱抱你……”迷迷糊糊的淩子歸,突然一把抱住涼小小微微發涼的身體,埋首於,汲取那一絲淡香溫柔。蘊卿,你可知道我有多想這麽抱著你?

喝醉的淩子歸視物不清,恍惚間仿佛見到蘊卿,緊緊抱住,再不肯撒手。

“王……”他醉了,也終歸會留戀她身上的味道吧?涼小小輕輕將淩子歸扶至榻上,卻不想突然被他緊緊抱在懷中,一個順勢,倒在他身上。

“噓……陪我……”卿,真的是你麽……我真的抱著你嗎?還是我在做夢?你可知道,我盼這一刻,盼了多久……

淩子歸纖長的手指滑入涼小小黑亮柔長的秀發之中,緩緩遊賺享受那順滑的觸感,喝了那些酒讓他隻覺渾身發燙,隻手扯開涼小小的單衣。腦海中的蘊卿在酒精的助陣下讓他渾身燥熱,再也無法抵抗身體本能的反應,他看到的,就是蘊卿,他隻要他,不顧別的。

她不是他第一個女人,也不會是最後一個。無論他心中有沒有他,成為他的女人,是她向來夙願。她送上紅唇熱吻,噴吐著嬌喘的氣息,撫上他精壯結實的胸膛,隨他一同翻雲覆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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與此同時,月華之下,淡淡的秀麗身影駕馬,自從文府邸匆匆而出,一路向南。

淡褐色的發高高束起,發絲被風吹亂,揚在身後。

他以為有了爵次的親人,就再不會留戀其他,忘箭去他加諸於自己身上的種種痛苦,好好開始,重新生活。

他以為有了爵次的官職,就必須盡心盡力,以助爵次,心中再不會留下天都一分一毫,貧富無所,寵辱不驚。

他以為有了爵次的君王,就可以忘記天都的那些人,那些事,就當從未相識過,從今往後,各不相幹。

可當他聽聞亓官昭遇難趕回帝都,卻怎地心生悲傷?天涯海角,天各一方,是否,無緣再見?上次匆匆一別,竟是互相辜負的最後一麵?

那個時候,他對他說,我等你回來。微笑著,仿佛他生來就是他的。那麽那個壞蛋,現在,又在哪裏!

左胸疼痛欲裂,心一塊塊裂開一般,是不舍?是擔憂?還是,那種他一直暗示的禁忌情愫?

他不知,真的不知,用力甩甩頭,一道淚痕在月光下璀璨生輝。無論如何,他隻確定,這個時候,他要他平安……

終日兩相思,為君憔悴盡。

馬終不停蹄,心自向往之……

蘊卿能找到隻身一人消失在沙漠之中的亓官昭嗎?

亓官昭會原諒蘊卿的所作所為嗎?

淩子歸得知蘊卿離去又會如何?

爵次文使究竟有何陰謀?

帝都驚變,所為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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