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叁拾肆卷 緣得奇石

寒冬的清晨,一輛馬車顛簸在通往爵次的路上,車內二人,一人一身白狐裘衣,輕柔的絨毛點綴在衣領之上,秀雅絕美,冠玉麵容稍稍露出些疲憊的神色,另一人一襲紫袍,威武神威,輕輕攬了白衣男子的腰間,任由他靠在自己肩上。

紫袍男子看看肩頭的玉容,替他將額間的碎發捋好,伸手掀開車簾的一角,低沉的嗓音性感惑人:“恩聿,小心些,車子太顛簸。”

“是,將軍。”恩聿隨即調整了行進的速度,竭力使車子平穩些。

蘊卿感激地溢出一笑,又向亓官昭懷中挪了挪身子,合上眼睛嗅著他身上所特有的男子淡香,心生安寧。他迫不及待要去爵次,一是擔心仍在爵次的母親安危,二是想盡快解決爵次叛亂一事,但是最近身子不適,亓官昭又擔心他中了風寒,遂貼心地備了馬車,由恩聿駕著。

他並沒帶多少人馬,一來怕會打草驚蛇,二來人少行事方便,最危險的地方,正是最安全的地方,武使不會料到單隻他們幾人孤身前往,況且武使又是他放走的,本是希望小小陷害一下那武使老賊,不想蘊卿聰慧如斯,自己想通了一切,看來也沒有留武使活口的必要。

車子行到爵次境內,竟無人把守,馬車行進如入無人之境,亓官昭掀了簾子向外望了望,夕州一戰俘虜了爵次大半的精銳部隊,剩下的人手怕也是逃滌,散的散,所剩無幾了。

俊美無濤的白衣人兒不住歎氣,昔日強盛一時的爵次,今日竟落得如斯下場,冷清的街道上久久未見一人,猶如死城,叫他如何不感慨。

馬聲長嘶,車子停在一處氣派的府邸,蘊卿抬頭看著那已有些偏斜的匾額,從文府,府內空無一人,一派蕭條,淩子歸,你若還活著,怎忍心看到如此這番景象?蘊卿垂首,心中難免一陣淒涼,轉身向亓官昭道:“你且留在這裏,我隻一人去看看母親便罷。”

亓官昭知他現在悲涼心境,不忍心他獨去,卻又拗不過他,隻得點了點頭。

蘊卿急急走向母親的住處,不時喊著母親母親,入得廳室之時,屋內落了薄薄一層細灰,蘊姬的榻上整齊地疊了花被。

忽然之間,一股沁入心底的悲傷慢慢漸染開來,爵次大亂,君王失蹤,他早已疑慮母親可能有何不測,隻是眼為見實,終究還是有些僥幸存在,不想今日到來,全數斷了心中的念想。

蘊姬一生清貧,絕色佳人,竟落得如此下場,生不見人,死不見屍,叫人悲憐。

蘊卿坐在榻上,柔荑滑過香枕花榻,落下淚來。忽然,被他移動過的枕頭下露出一角紙帛,蘊卿眼中閃過一絲疑惑,將枕頭挪開,赫然所見一對形態怪異的石頭,一張字條,一封信函。

料及此物很有可能是母親所留,蘊卿小心毚微著雙手打開翻折整齊的字條,果真是蘊姬的筆跡,上麵寫到:

吾兒卿需知,汝與晗兒乃先逝爵次大王淩玖天之子,與子歸是同父異母的兄弟,望吾兒好生輔佐,護佑安康。此有先王密函一封,是為見證。

卿得見此石,乃天地雙生石,為汝父贈於吾之信物,天生奇特,佩戴之人可相互吸引,心有靈犀,莫不可落入他人之手。

母去不定,莫問歸處。勿念。

紙帛上娟秀的字體被晶瑩的淚珠浸染模糊,蘊卿又拆開那封年代久遠的密函,上麵果然敘述了先王與蘊姬之間的一段往事,當年先王駕崩之時,為免日後諸子爭位,遂叫蘊姬隱退,一對雙生兄弟一個送往天都,一個送進王宮。

至此,蘊卿的身世,算是水落石出。而淩子歸之前假造的千緣蘇紫玉也不過是拉攏他的道具罷了,真正的玉石,隻有他頸間的那塊。

蘊卿小心將字條和密函收好,捧起那兩塊奇石,隻見一塊通體晶瑩溫潤,不見一絲雜色,另一塊則烏如碳墨,漆黑幽然,都綴了絲線,可掛在腰際。蔥白的指尖摩挲了片刻,將奇石收在手中,逡巡了片刻,才不舍地離去。

亓官昭在門外等了許久,才見到一抹俏麗白影飄出來,擔憂地問:“蘊姬如何了?”

“娘她……不見了……”蘊卿吸了吸微紅的鼻頭,雖然蘊姬所留字條聲稱自己出走,但是他卻隱約覺得母親悄然離開了人世。

隻有走得如此決絕,才肯將他那驚天的身世之覓和盤托出。況且屋內的衣裳都是夏裝,如斯冬日,怕是娘親早就不在這裏了。

“也好,這裏太過紛爭,不適合她淡泊的性子。”亓官昭幽幽道,扯開話題轉移蘊卿的注意力,“你手中握著什麽東西?”

蘊卿緩緩攤開雙手,兩枚奇石呈獻入眼:“是娘留下的‘天地雙生石’,這一塊你且戴在身上,無論如何不能摘下,答應我。”他小心捏起一塊黑石,將絲線一端仔細係在亓官昭腰間。

劍眉星眸的男子溫暖一笑,重重地點了點頭。奇石上身的那一刻,他的身體仿佛過電一般,竟能隱約感受到蘊卿的存在,閉上眼睛便可想象在一個漆黑的空間內,蘊卿就像一小簇光暈,無論距離多遠,他都能實實在在感受到他。

心滿意足的蘊卿也將奇石牢牢係在自己身上道:“現在去王宮,或許淩子歸已經回來了。”

亓官昭垂頭沉思了一番,點了點頭,命令恩聿駕車向王宮駛去。

爵次的王宮修築在一處山丘之上,借著地勢顯現了王家的莊重,傲視萬物,其間有一條狼天河的支流流經此處,特意引入了宮中,形成了宮中活水一景,隻是此刻重來,卻多少添了一絲清冷與衰敗。

亓官昭攜著蘊卿踏入宮殿,這偌大的爵次王宮竟然沒有一人守護,亓官昭心中已知不妥,但仍下定決心同蘊卿一闖。

恩聿亦是隨著二人行進到無極正殿,這裏是淩子歸平日上朝的地方,現在卻也冷清得不見一人,蘊卿銀鈴般的聲音響起,顫微微的回聲遊**開來:“大王!大王你在哪裏?”

蘊卿悲傷地踱著步子,踏了台階來到的帝王案前,甩了潔白的衣袖,彈去淡淡的塵土,雙手輕輕抹去隱約可見的蛛網,幾滴清淚落在案上,細微的聲音在喉間哽咽:“大王,你可還安好……”

昔日的金碧輝煌,今日就已殘破至此,又有多少英雄豪傑,能夠永遠仗劍四方。淩子歸千算萬算,卻敵不過天命,不過換來一座死城相守。

如此場景也令亓官昭感懷萬千,淩子歸不服命,隱於山林伺機卷土重來,老謀深算,卻不想,獨獨害了自己,毀了整個爵次,現在爵次百姓逃離,人心渙散,精銳部隊已在夕州被俘,縱使淩子歸空有才略,也隻怕回天乏術。

亓官昭同恩聿走向帝王案處,悄聲安慰蘊卿,不忍見他如此傷心。

熟料,突然間三人所處的帝王案周圍倏地轟隆一聲巨響,顫顫巍巍晃動起來。三人不知何事,亓官昭大喊一聲不好,剛要抱起蘊卿飛身向外,卻不想帝王案連同周圍一塊地界猛然向下墜去,整個宮殿搖搖欲墜,說時遲那時快,事過突然,三人來不及反應,便隨著帝王案墜入深深的地底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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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嗯,接近故事了,我好激動啊!

我現在看我的文案,感覺就像演電視……

嘻嘻嘻,雖然現在親們看不到,不過沒關係,我盡快寫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