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平 59. 清平 http //www.paomov.com

吳邪倒好茶水,坐回自己位置上,打量起眼前各懷心事的幾人。(

堂屋裏,氣氛似乎比電視上的八方會談還令人感到壓抑。

解雨臣盯完張起靈又將目光落在黑眼鏡身上,不知在想些什麽。黑眼鏡皮笑肉不笑地由著對方看,不時瞥一眼張起靈身邊的吳邪。

吳邪憑直覺感到幾人間的氛圍似乎越來越不對,又往杯子裏添了些茶,然而托著底座到底也喝不下,隻如坐針氈地挨著張起靈。

誰能來告訴他眼前的情況究竟是怎麽一回事?天明明都不下雨了,怎麽這屋裏的空氣還這麽悶?吳邪使勁攥著手裏的杯子把手,他都能覺出自己額頭上冒的汗了。

正當吳小販心中鬱結的時候,一把敞亮的嗓音熟門熟路地從院前傳了過來:「天真,你中午怎麽沒去開張?隔壁張大爺還問我呢,說他今兒沒做飯想買你現成的都沒買著。」

「胖子!」忽然聽見胖子的聲音,吳邪心中頓時踏實了幾分。(

胖子進屋後也沒細看來人,隻道又多了個,不由驚喜道:「誒,又來了一個?」以後再開桌可不用愁缺人手了。

「這麽久沒見,你還是就惦記著打牌呢?」解雨臣笑著開了口。

胖子這才認真瞧了瞧眼前的粉襯衫,不由得有些驚訝:「誒,解家小子!是你!你這是回來了?」小花的原名是解雨臣,他所在的解家曾是這一帶的望族,早些年鎮子上沒有人不知道解家的名頭。

「嗯。」解雨臣今年也大四了,趁著學年計劃忙完了沒什麽事情就回老家來看看。

「你小子可有好多年沒回來過了。」上次胖子見到他還是解家舉家往城裏遷的時候,當時他跟吳邪還去幫忙搬行李裝車了。

「是啊…好多年沒回來過看了,很多地方都不一樣了。」小花也有些感慨,「難得回來一趟,感覺自己都成客了。(

吳邪也跟著笑:「沒問題。不過也難為你還記得我這院子在哪兒,還成,沒摸錯門。」

「你們家門鎖太有特點,想忘都忘不了。」當年他跟吳邪在院門前玩過家家,吳邪牽著自己“過門”時,小花透過頂在頭上當蓋頭的枕巾縫隙總是能看到門上那對古樸的門環。

吳邪聽他提到門鎖,不由想起一茬:「你們之前怎麽進來的?」剛才他就想問,但是覺得氣氛有些不對勁,就沒開口。眼下這麽一琢磨,不禁有些耐不住,開口也就問了。

解雨臣聳聳肩:「我到院門口時碰巧看到這家夥在撬門,就順道跟進來了。」真也不關他什麽事,當時他連手都沒用掏出兜就直接進了門。

吳邪立刻盯著黑眼鏡上下左右地瞧。

一直跟貓玩得不亦樂乎的黑眼鏡感受到吳小販的視線掃射,終於抬起頭,取下夾克上裝飾用的鐵絲,指了指道:「很簡單啊。」

「那你們是怎麽又把門從外麵鎖上的?」吳邪好奇。(

黑眼鏡扶了扶墨鏡,對著警長咧嘴一樂:「天機不可泄露。」

吳邪無語,又掃了眼他手裏的作案工具,心下覺得這家夥真是越來越有通緝犯的風範了。說老實話,黑眼鏡這個人其實還是很有趣的,雖然時常會讓自己覺得尷尬,但總的來說,人應該還是沒什麽大問題。

想到這裏吳邪不由挑眉,這人看起來似乎老是想誆自己,那麽自己偶爾唬他一下也沒什麽吧?吳邪摸摸下巴,一邊琢磨起今晚喂這家夥點兒什麽膈應膈應他好,一邊心說自己這也算“近墨者黑”了。不過不要緊,偶爾也要找點樂子的嘛。

聽著解雨臣跟黑眼鏡你來我往又相互嗆了一會兒,吳邪默默等胖子打完太平拳,然後撂下茶碗拽起他走向了廚房。

雖然晌午才過,但他還是打算預先準備下晚間的夥食,家裏一下子多了倆大男人,估計菜量得多添不少。他雖然備大鍋菜備慣了,但小炒什麽的還是極少有機會一次性弄很多,提早些準備著總是沒錯的。(

桌邊,正在端著茶碗發呆的張起靈見吳邪起身,一聲不吭也跟了過去。

堂屋的另一角,解雨臣看著張起靈跟在吳邪身後走向廚房的身影,若有所思地撐起了下巴。

出了堂屋走到廚房門口,吳邪剛想跟胖子說什麽,回頭卻見張起靈不知何時跟在了兩人身後。

胖子是個有眼力的,當即就道:「你們聊,你們聊,我鋪子裏還有點事兒,先回去一趟,晚點再來。」說著就奔門口去了。

吳邪隻來得及向胖子的背影點了點頭,隻好轉回頭看著張起靈:「小哥。」

吳邪不知道他跟過來是有什麽事,見張起靈沒應聲,想了想問道:「中午人多,菜炒得匆忙,是不是沒吃好?要不我再給你弄些吧。」給小哥開小灶他還是很樂意的。

張起靈搖頭:「不用。」他猶豫了下,才又道:「解雨臣…你打算讓他怎麽住。」

吳邪大略想了下,一臉理所當然地回答:「當然是住旅店,家裏住不開的嘛。」

心有顧慮的張師兄聞言放下心來,點點頭。

吳邪剛要問他怎麽問這個,就想起來之前自己似乎答應過小花要盡地主之誼的事,不由笑起來:「小哥不用擔心,小花估計也就來蹭幾頓飯,不會總耗在這兒耽誤你畫畫的。」

張師兄見吳邪已有定論,自然也不多解釋,主動走到一旁替他舀水準備洗菜。

吳邪看到後忙道不用,說還是先趁著天色早收拾畫作吧,要不等入了夜燈光還是暗些,對眼睛不好。但張起靈堅持不離開,吳邪也不好再多攔著,於是轉身走到水池邊洗了個蘋果遞給他,爾後兩人一同在灶前忙活了起來。

準備好晚上出攤要用的菜後,吳邪又順手做了幾個擺盤,算作幾人的下午茶。

上桌前吳邪見院子裏的衣服有些遮擋視線,才想起來之前都被雨淋透了,於是暫時收了放在盆裏,隨後拿了竹筷坐在了張起靈身邊的椅子上。

茶壺冒著熱氣,茶香隨風四溢。桌上幾碟小菜擺得齊整,看起來也很是爽口。

解雨臣掃了眼自己手邊的水晶糖蒜和老壇香椿,又看了看對麵並肩坐著的吳邪和張起靈,淡淡笑了下。

吳邪隻道他是又見到了家鄉的滋味心有所念,忙一邊向幾人分筷子一邊囑咐:「平時在城市裏可吃不太著這些,快嚐嚐。」

「好久沒吃到這個味道了。」解雨臣接過筷子道了謝,夾了一葉香椿嚐了起來,「果然還是原汁原味的最好。」

吳邪也叨了一筷子,嚐了下解釋道:「這壇在窖裏才放了不到兩個月,算準備得倉促的,放久些味道能更好。」

「啊,那用不用再多放個倆月?」黑眼鏡瞅瞅眼前的碟子也跟著開了口。

他這一舉動看似虛心求教,實則插話找存在感,吳邪看得分明,心說可算尋著機會膈應這家夥了,於是湊過去用一個人才能聽見的音量對他道:「再放那麽久就成泔水了。」

黑眼鏡的臉色頓時變得十分精彩,手中筷子似乎也要跟著嘴角一起耷拉下去。

旁邊正舉箸嚐鮮的兩人不明所以,紛紛投以疑惑的目光。吳邪則在一旁優哉地品著自家的桂花糖藕不吭聲。

頓了片刻,待圍觀人士收回視線重新專注於美食,黑眼鏡也收拾了下略微複雜的心緒,重新拎起筷子,心中默歎連這小家夥都跟著自己和那胖子學壞了,這世道真是沒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