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到陸雪煙的話，沈清婉微微一怵。

自己生這個女兒，可是拚掉了半條命。

莫說她古板，她倒真想是個兒子。

不止祁佑，連沈清婉自己都不想再生一遍了，可若不生，祁佑便沒有個兒子留後了。

又開始胡思亂想起來，沈清婉輕笑一聲，拋開了腦海中的七七八八。

“這個小東西鬼精得很，年紀不大，話不會說，偏偏主意特別大。”沈清婉笑著看了看寶兒，對陸雪煙說到。

二人說了會兒話，大多都是育兒的一些心得，亦或者聊聊孩子間的趣事。

沈清婉心中暗暗生疑，她都很久沒有見到陸雪煙了，難不成今日陸雪煙特地上門與她閑聊來的嗎？

看著陸雪煙麵上一絲破綻都不曾有，又確實一個話題隔了一個話題地，聊不完的模樣。

沈清婉定了定神，對周遭的宮人說道：“你們都出去吧，我想與世子妃說些體己話。”

聽到這些，東宮的人自然是應下便出去了。

而陸雪煙帶來的人，卻是愣了愣，隨後也老老實實出去了。

屋中隻剩下了沈清婉和陸雪煙兩人。

屋門一闔上，陸雪煙臉上的笑便是瞬間垮了下來，垂著腦袋滿臉皆是疲憊的模樣。

“雪煙……你怎麽了？”沈清婉請問出聲。

陸雪煙猛地抬頭，將食指豎在唇前，眼中盡是緊張地搖了搖頭。

沈清婉一愣，陸雪煙是叫自己不要說話嗎？

“我生完孩子的時候，也確實是恢複了很久……”陸雪煙沒頭沒腦地突然來了一句。

沈清婉一愣，還沒明白過來陸雪煙在說什麽，就見她起身去桌案上拿了紙筆。

陸雪煙還在語氣和婉地說著，都是些產後恢複的私密話題。

可是手中的筆卻不曾停，紙上豁然出現四個字，隔牆有耳。

沈清婉一愣，這裏是東宮，還能有什麽耳。

莫說祁佑的暗衛都守著，即便有人要聽牆角，兩個人在屋裏說話，又能如何被聽到。

沈清婉定神，拍了拍陸雪煙的手，示意她安心。

隨即她去了窗台，微微打開窗戶，輕聲吹了吹銀哨。

勝邪翩然而至。

“你叫所有暗衛注意東宮的動靜，我要與世子妃說些體己話。”

勝邪愣了愣，還是應下了。

沈清婉關上窗，回到了陸雪煙身邊，小聲道：“這會兒放心了嗎？”

陸雪煙自然是見到了沈清婉如何與暗衛吩咐的，既然東宮有暗衛時時盯著，那想必也無事了。

陸雪煙歎了口氣，又垂下了頭。

“有什麽話，你放心說就是了。”沈清婉在陸雪煙身邊坐下，握了握她的手。

陸雪煙渾身一顫，到底沒有鬆開手去。

良久，她才說道：“我確實有事與你說，隻是……世子的人一直盯著我……”

陸雪煙的聲音都微微顫了起來：“我方才也不敢開口讓他們都出去，倒是你說……他們終究找不出我的毛病。”

沈清婉心中狐疑漸深，許久不見陸雪煙，亦不知她最近如何了。

怎麽突然見麵，倒是這般疑神疑鬼了。

“世子的人為何一直盯著你？”沈清婉小聲問道。

陸雪煙苦笑了一聲，說道：“因為我是他的枕邊人，很多事，我都看得透。”

說著，陸雪煙抬起頭來，看著沈清婉，壓低了聲音一字一頓道：“婉兒，他是真的放不下你。”

沈清婉一愣，這沒頭沒腦的，怎麽會突然說這個。

沈清婉訕笑了一聲，掩去了些尷尬：“胡說什麽，我如今嫁為人妻，又有了孩子，你們也有了孩子，更何況他……”

“不是的，”陸雪煙無力地搖了搖頭，打斷了沈清婉的話，“對於男人來說，沒有得到的才是最好的，等他繼位之後，他的野心隻會更加大。”

沈清婉怔了怔。

祁歸恒早就說過放棄沈清婉這樣的話。

雖然先前在辰王府，陸雪煙找到祁歸恒藏了自己的帕子。

可那又能說明什麽。

“你忘了嗎，”陸雪煙看著沈清婉，依舊是很小聲地說著話，“當年陛下，因為一個女人，可以放棄攻打一個國家，對於萬人之上的那個帝王來說，他想做什麽便能做什麽。”

沈清婉眨了眨眼，緩了緩神。

陸雪煙究竟是什麽意思，她已經明白了。

“這件事，我不能和任何人說，因為我無法預估每個人會是什麽反應，我隻能想法子親自告訴你，”陸雪煙從袖中掏出了一小包東西來，“這個你拿著。”

沈清婉接過那包東西，好奇問道：“這是什麽。”

陸雪煙抿了抿唇道：“這個藥服下之後，人會沉沉睡去，且氣息脈搏全無，便似過世了一般，但三日後便能蘇醒。”

沈清婉一驚，陸雪煙給自己這種藥做什麽。

陸雪煙看出了沈清婉的困惑，解釋道：“我不知道世子繼位之後會如何，但若真的有最差的情況，我希望你能全身而退，即便是……這樣的法子。”

沈清婉愣神地看著陸雪煙，她的眼中盡是真誠與無奈。

“雪煙，我用不到這個。”

沈清婉回過神來，輕聲對她說道。

陸雪煙不解，看著她問：“為何？”

沈清婉將那包藥放到了一邊，小聲解釋道：“你放心，祁佑不會讓我有事的。”

沈清婉拍了拍陸雪煙的手背，示意她不必擔心。

陸雪煙還是皺起眉來。

即便祁佑手眼通天，但到時候萬人之上的是祁歸恒，即便行的是不義之事，倒是史書工筆如何寫，不也是祁歸恒說了算嗎？

陸雪煙太了解祁歸恒了，即便這個男人心深似海，有些東西，也是沒有辦法掩藏的。

“婉兒……”陸雪煙依舊擔心地喚了一句。

沈清婉麵上的笑和煦如春風：“你放心。”

陸雪煙歎了口氣。

罷了，自己該說的都說完了，接下來怎麽選，沈清婉自己看著辦也就是了。

陸雪煙懨懨的模樣，落在沈清婉眼中，沈清婉嘴角的笑也是掛不住。

她朝陸雪煙近了些，小聲問道：“雪煙，你……過得可還好嗎？”

盡管知道，她一定沒有那麽開心，可沈清婉還是希望聽到一句好，即便是礙於生活，不得不有的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