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2章 心急火燎的委托人

宋士傑用詢問的眼光望望周曉京,周曉京輕輕點點頭,宋士傑鬱鬱地歎了口氣,道:“會不會是金櫻藤找人做的?”

霍雲帆道:“我也考慮過這個可能,金櫻藤是東北逃難過來的人,自從搭上鄭恒永之後,才算有了倚仗,你說她靠著鄭恒永的勢力害別人興許還有可能,可是如果讓她既找人害死章小言,又要弄到鄭家的車,恐怕是做不到!”

屋子裏一時又陷入沉默,霍雲帆的視線又轉入到那隻花瓶上,忽然,他眼睛一亮,臉上閃出喜悅地神彩,拍拍宋士傑的手道:“士傑士傑,你找人去查一查,看看瑞來金店是否真的隻做過這一隻鎏金紫銅琺琅如意花瓶?要緊要緊!”

宋士傑道:“為什麽?你是不是想到什麽?”

霍雲帆彎起食指敲敲太陽穴,歎道:“現在還沒有頭緒,屍檢和痕檢那邊的事也還沒結束,等這些結果出來,看看有沒有可利用的線索吧!”

三個人又聊了一會兒,霍雲帆為了安撫宋士傑那顆忐忑不安的心,又叫初雁做了不少好菜來,陪宋士傑喝酒。

酒隻喝到一半,就聽到事務所的樓下一片吵嚷之聲,沈四喜的聲音叫道:“先生,現在是下班時間,我沒通報給霍先生,您不能上去!”

“走開!你去浦江打聽打聽,我鄭恒永走到哪裏,誰敢擋著我?宋士傑不是在上麵嗎?我要找宋士傑!”

竟然是鄭恒永來了。

而且是點名要找宋士傑的,這大晚上的,鄭恒永能打聽著宋士傑的去向找他找到明鏡事務所來,看來是有十萬火急的大事,宋士傑本來懷裏就如揣著七八九隻小兔子,聽到鄭恒永氣橫橫的聲音,臉色刷得就青了。

霍雲帆和周曉京卻很鎮定,心想憑你什麽外交次長總長,總不能強闖民宅還不講理吧,真要做得過分了,霍家五少爺也不是好惹的!

鄭恒永很快推開了辦公室的門,沈四喜仍舊攔在後麵,霍雲帆淡淡地說了聲:“四喜,你先下去吧!”

沈四喜才不再攔他,轉身出去。

鄭恒永見到宋士傑和霍雲帆在一起,臉色忽然一轉,一掃方才凶神惡煞的模樣,放下金頭手杖,拱手道:“原來士傑果然與霍先生在一起,幸會幸會!”說話間,滿麵堆歡。

霍雲帆和周曉京都是暗暗納罕,心想這鄭恒永怎麽如此前倨後恭?霍雲帆和周曉京雖然都是鄭恒永的弟弟鄭恒山的同學,他們跟鄭恒永卻沒什麽交集,故而鄭恒永隻當霍雲帆就是偵探霍朗,周曉京不過是事務所的一位女職員,並未想到他們是霍家和周家的少爺小姐。

鄭恒永坐下來,笑道:“今天不經允許,強入霍先生的貴地,不恭之處還請多多見諒!唉......我也是有火燒眉毛的事,才不得不急於找士傑和霍先生呀!”

宋士傑是在政府中做事的,當然隻能賠笑臉,問道:“鄭次長有什麽事,還請直說,章小姐的案子,我們警務公所還在日以繼夜的偵訊,一時......”

“不急!不急!”鄭恒永硬梆梆的揮了下胳膊,說道,“章小姐的案子咱們慢慢來,眼下有一件要命的大事,士傑和霍先生一定要幫幫我,不然的話,我......我......我可就......”鄭恒永說著說著,竟然從灰白條子西裝的口袋裏掏出手絹,擦起淚來。

周曉京暗自好笑,心想鄭恒山這位哥哥可真是又能當爺爺又會當孫子,這樣的好演技不去拍電影,真是可惜了!

宋士傑見平日威風凜凜的鄭次長居然如此,一時不知所措,還是霍雲帆坐到鄭恒永跟前,問道:“鄭次長,您有什麽煩難事,就請直說,如果小弟能幫得上忙的話......”

“霍先生肯幫忙,我就有救了!”鄭恒永一把拉住霍雲帆的手,滿麵含笑道,霍雲帆卻覺得鄭恒永的手濕津津滑膩膩的,直想把手掙出來。

鄭恒永道:“是這樣的,外交部有一份絕密文件,關係重大,因為總長先生是我的恩師,一直很器重我,才將保管這份文件的重任交托於我,我把這份文件藏在鄭家後院一間秘室的保險櫃裏,那間秘室的鑰匙由我家的管家鄭鵬收著,保險櫃有兩重,第一重鎖原先由拙荊拿著,如今......你們也知道我家的事,自從出了章小姐的事之後,我對拙荊的所作所為十分生氣,已經把鑰匙交給金小姐收管了——保險櫃的第二重鎖,則由我母親親自收著!如果想取出那份文件,需要把鄭鵬,金小姐和我母親的三把鑰匙湊在一起,才能打開保險櫃,可是......可是今天總長先生叫我把文件取出來,說五天之後北京的大總統先生要過來浦江這邊,想看看那份文件,我拿著三把鑰匙打開保險櫃時,那份文件竟然不翼而飛了!”

“你確定是有人用鑰匙打開了保險櫃,而不是用強力撬開的?”霍雲帆問道。

鄭恒永道:“我保證,我看得清清楚楚,秘室的一道鎖,保險櫃上兩道鎖都沒有任何被撬動的痕跡,一定是用鑰匙打開的!事實上,這份文件十分重大,秘室加保險櫃上的三把鎖我都是找人特製的,撬是撬不開的,並且因為是特製的鑰匙,也無法配製其他的備用鑰匙,隻能把這三個人手裏的三把鑰匙合在一起才能打開!”

屋裏的人都默默地聽著鄭恒永說著文件失竊的經過,鄭恒永講完了,看看他們幾個人,眨眨他那雙桃花眼,又哀求道:“此事各位兄弟一定要幫幫我的忙,文件失竊的事我還不敢讓總長恩師知道,如果張揚出去,我不但前程盡毀,而且......而且說不定還會砸在監牢裏頭!”

霍雲帆緩緩地開口道:“鄭先生,恕我多問,不知您方不方便透露一下那是一份怎樣的文件。”

鄭恒永張張嘴,顯出猶豫不決的樣子,最後一咬嘴唇,歎道:“唉,事到如今,我也隻能仰仗各位救我了,隻是還請先生小姐一定要保密,這可是國家機密!”

霍雲帆道:“這個自然。”

鄭恒永道:“其實那份文件,是一份對中國東南海域的測繪圖,本來一直在北京的外交部擱著,但大總統覺得這份圖紙非同小可,放在北京不安全,才讓總長托我拿到浦江來保管,現在總統想看一看這份圖紙......可是......唉,我怎麽這麽倒黴呀!”

霍雲帆道:“你說拿到那份圖紙需要三把鑰匙,鄭老夫人自然不會把圖紙外泄,來給你添麻煩,可是其餘的兩個人......”

霍雲帆欲言又止,鄭恒永當然知道他是什麽意思,就說道:“金小姐這段時間以來替我保管過大筆的現金和金條,從來沒有出過差池,我覺得她不是那種眼皮子淺的女人,鄭鵬麽,他父母從前清起就在鄭家伺候,算是我們家的家生兒子了,而且他的媳婦兒,還是南京簡家總管的女兒,對我們鄭家是十分忠心的。”

周曉京聽明白了,鄭鵬的媳婦兒是簡竹清娘家那邊的,那麽鄭鵬也應當是簡竹清的心腹。

霍雲帆道:“也許這個問題我不該問,不過在圖紙沒有找到之前,除了鄭老夫人,誰也不能完全排除嫌疑......”

鄭恒永在官場上混成為精的人,豈能不懂得霍雲帆的意思,接口道:“我明白您是指的金小姐,不過就算金小姐想盜取圖紙,隻怕她也沒有那個能力!”

“哦?”霍雲帆詫異道,心想你怎麽這麽確定。

鄭恒永握起拳頭,重重往額頭一捶,歎道:“事情到了這般地步,我也不怕家醜惡外揚了!實不相瞞,我是很喜歡金小姐,因此還淡薄了與元配簡氏的情分,可是簡氏是家母親自為我挑選的妻子,也是我母親的侄女,所以對於我在外麵的事,母親已經多次叱責過我,你們想想,對我這個親生兒子母親都不客氣,對金小姐......母親一提起她,就要七竅生煙,我恐怕金小姐膽敢靠近家母方圓十裏之內,都要被老太太的怒火燒得骨頭渣兒都不剩!”

鄭恒永在外交部做慣了,說話油滑得很,周曉京的唇角蔓起一縷微笑,心想這些話雖然是開玩笑,不過也足可以說明,有鄭鵬和鄭老夫人這兩尊門神擋在麵前,金櫻藤想取走文件簡直就比摘星星還難!

至於鄭鵬會不會做這樣的事呢?他雖然掌握著其中的一把鑰匙,但是對內,必須對鄭老夫人俯首貼耳,對外,他的主子簡竹清跟金櫻藤有不共戴天之仇,恐怕也做不了這件事。

鄭家最近還真是撞黴頭,倒黴事一件接著一件,難怪鄭恒永這樣著急,圖紙的事不同於鄭寶梧被襲擊和章小言被害,那些事描補描補就過去了,丟圖紙的事一旦事發,不旦鄭恒永保不住,恐怕連整個鄭家都會受到牽連,或許鄭家從此一蹶不振,進而在浦江的上流社會消失也說不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