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9章 生死相隨

霍雲帆和周曉京似乎找到了最後一根稻草,隻要陸嘉儀把“風水輪流”的機關打開,他們就可以出去。

他們奮力呼救,但陸嘉儀怒火中燒之際,心思全部凝聚在毆打陸令儀上,一時竟沒聽見,後來終於聽見了,陸嘉儀卻冷冰冰地道:“你們兩個也不是什麽好東西,竟敢說我妹妹‘跋扈’,‘不像話’,你們就呆在裏麵吧!”

周曉京歎了口氣,輕聲道:“看來咱們是出不去了!”

霍雲帆道:“蔡子浚為什麽沒去做陸令儀的幫手?”

周曉京道:“一定是她們兄妹約好了事成之後在陸府會合,蔡子浚也沒想到陸令儀會中途遇到陸嘉儀,當然不會大老遠地再從陸府趕到綠羽山!”

說的倒是,霍雲帆恨恨道:“可惜我空有個神探之名,今日竟叫這女人給涮了!她要把我們關在這裏也就罷了,還要跟咱們說那些費話!”

周曉京笑道:“陸令儀這一輩子過得也實在是太壓抑,她確實是需要有人傾聽一下自己的心聲,隻是她的心聲,對一般人卻是說不得的!她一心隻當咱們最後一定要死在秘道裏,所以才肆無忌憚地把一切都說出來,卻不想又被陸嘉儀給聽了去!陸嘉儀身上的功夫在陸令儀之上,我想這一回她一定跑不了了!”

霍雲帆道:“可是咱們也隻能呆在這裏,互相聽對方說話了!”

他並不怕死,但因為他的疏乎,害周曉京丟掉性命,卻是悔之莫及了!

周曉京似乎看出了他的心思,輕聲安慰他道:“你也別自責了,今天陸令儀跟了我們進來,就是必欲將我們置於死地的。我們查到了她殺害陸美儀的事實,知道了她跟蔡子浚的真實關係,她當然要想法子對付咱們。這個女人對自己的妹妹尚且如此,更何況對外人!她把我們在這裏關個半月二十天,待我們死在這裏,她和蔡子浚再進來尋寶,豈不兩全其美!我想,剛才蔡子浚在鐵壁的另一邊,也一定事先有了準備,如果你要突圍出去,他也會對付你的!不過,蔡子浚應當不是你的對手,其實你剛才應該舍下我,闖出去奮力一搏......”

霍雲帆道:“不要再說了,就算我一轉身走出去就是康莊大道,我也不會撇下你不管的......”

周曉京滿腔的感激,隻是說不出來,身子一斜,靠在了霍雲帆的肩膀上,霍雲帆雖然處於地底暗室之中,卻覺得生平之樂,從未有逾於今日的,手臂一伸,將周曉京抱在懷裏,周曉京也不拒絕,一時之間,兩人好像又回到了埃克塞特大學的花前月下......

明明是伸手不見五指的漆黑地底,在這兩人看來,卻比風光旖旎的春色滿園更加歡欣舒暢!

周曉京所受的迷藥藥性漸退,慢慢有了精神,說道:“咱們不知道還能在這裏支撐多少天,不過能跟你在一起,活一天,我也是開心的!”

霍雲帆心裏熱烘烘的,他早就覺得該做些什麽,隻是大悲大喜之際,竟沒想起來!這時聽周曉京這樣一說,他立刻握住周曉京的手,在黑暗中跪下,鄭重道:“我霍雲帆,願娶周曉京為妻,求周小姐答應我!”想想覺得還缺點什麽,又補了一句,“我知道沒有鮮花,沒有鑽石,這樣請求周小姐答應求婚實在太過冒昧,但是咱們不能同時生,卻能同時死,回頭過了奈何橋,我一定在孟婆子的花園裏摘一束最漂亮的花,上了天宮,向七仙女討得幾樣最好看的釵環簪釧,送給我最愛的曉京!”

周曉就撲哧一笑,道:“孟婆子的花園裏好像隻有草藥,管保叫你忘卻前塵的,哪裏會有花?”

霍雲帆笑道:“是啊,我合該去蟠桃園裏去向齊天大聖借幾枝桃花的!”

周曉京不再笑了,沉聲道:“就這麽被關在這裏,也沒什麽不好,若是到了外頭,那些人世間的恩怨就要把人折磨死了!雲帆,我答應你!”

霍雲帆欣喜若狂,同時又想起一事,對周曉京道:“我有一件事要說給你聽,若不是此時此刻,隻怕說了你也不肯全信。”說著,就把那日在他二伯病榻之前的事說給了周曉京,又道,“這樣看來,當初害死你三叔的,必定不是我二伯,而是另有其人,隻可惜我答應過二伯要查清此案替他洗清冤屈,如今卻不能兌現承諾了!”

周曉京柔聲道:“天道自有公正,而於咱們而言,有此時此地這樣的一刻,也算不枉此生了!”

霍雲帆道:“剛才那兩個警務公所的探員要給咱們買上好的花雕,我真應當承全他們,要是能帶一壺酒進來,咱們就可以在這兒喝交杯酒了!”

周曉京此時已將地下的半截殘燭摸到,點亮,隻見霍雲帆的眼光灼灼,竟然絲毫無懼!

周曉京一拍腦門兒,笑道:“你說這話,我倒想起來了,幸好那些吃食我都帶了進來,總夠咱們維持幾日的!”

霍雲帆驚喜道:“真的!”

待周曉京把那一袋冷牛肉,冷蟹黃酥,冷生煎饅頭拿了來時,霍雲帆吃著冰涼如鐵的食物,卻覺得比世上任何一種美食都可口!

周曉京見他吃得香,歎道:“方才咱們進來秘道之前你說要準備食物時,我曾時動過心思,想叫掬雲給咱們做些點心,可想想太過麻煩,也就作罷了——上次在碧雲館吃的掬雲親手做的西米露真的很好吃!”

霍雲帆忽然頓了頓,咽下一口牛肉,問周曉京道:“曉京,假如咱們僥幸能夠活著出去,你還願意與我結為連理麽?”

周曉京苦笑道:“都到這個地步了,還說這些做什麽,咱們這輩子是再也出不去的了!”

霍雲帆道:“那卻不一定,萬一在咱們餓得奄奄一息之時,正好昊然來尋寶,正好打開了秘道,萬一......”

周曉京搖頭道:“昊然絕不可能進得來,咱們倆若不是瞧了他家祖譜上的詩句,也難以到達這裏,你不是不知道,昊然擅長的是文科,於理工科卻不大精通,不然,他也不會讓掬雲直接把祖譜給咱們!”

霍雲帆神情疏朗,鎮定道:“要相信奇跡隨時都有可能發生!好了好了,你現在必須要回答我,如果咱們出去,你剛才答應我的還算不算數!”

周曉京托著腮,無可奈何地歎了口氣,道:“好,我答應你,不管咱們出不出得去,我都願意作你的妻子!”

霍雲帆又沉思一瞬,問道:“如果你們周家人反對呢?”

周曉京低眉半晌,說道:“我會慢慢說服他們,我大哥大姐是通情達理的,想來最終也會諒解,二叔連我大姐的婚事都會聽信二嬸的枕頭風,我的婚事最好還是不要勞他管,二嬸和曉錦這些人,縱然有什麽言語,我也無所謂!”忽然一抬頭,撅嘴道,“你別總問我,你呢,你們霍家的老太太和太太們,隻怕也容不下我!”

霍雲帆舉起右手發誓道:“請周二小姐放心,我這輩子非你不娶,別說旁人,就算我父母執意不允,我也不會另娶別人,嘿嘿,我媽那個人我最了解,用不了多久,她就會擔心斷子絕孫而對我妥協的!”

周曉京隻扭過臉去,隻是笑。

霍雲帆看著周曉京吃下兩隻生煎饅頭,又逼著她再吃一隻蟹黃酥,周曉京道:“我已經吃飽了,咱們就剩下這些食物,要省著點吃,不至於到最後死得太慘!”

霍雲帆卻堅執其意,說道:“聽我的沒錯,你多吃點,咱們才有力氣接著探寶呀!”

周曉京驚得合不攏嘴,問道:“你還要探寶?咱們像兩條魚似的困守淺灘,就算探得著寶,又有什麽用?”

霍雲帆眨眨眼道:“這卻不一定,陸老爺子總是喜歡給人帶來驚喜,說不定咱們解開了他的秘道之謎,他就會獎賞咱們呢!”

周曉京想想,也是,現在通往出口的路都被堵死了,如果呆在這個毫無生趣的暗室裏,也太鬱悶了些,就點點頭,抓牢霍雲帆的手,又向前走去。

他們走出暗室,就見到一副奇景,在這終日不見陽光的秘道裏,竟然有一座小草房,草房一側有假樹假花,近前一看,枝幹為精鋼打造,花朵為綢緞製成,花樹之側有假溪,假石橋,頗有幾分“小橋流水人家”的味道,房前立著三個轆轤,一為純金,一為白玉,一為紅銅。

周曉京道:“‘卻惜銀床在井頭’,可是這裏三個轆轤竟沒有一台是銀的!”

霍雲帆和周曉京走過去,圍繞著三個轆轤細細打量,霍雲帆指著白玉轆轤笑道:“瞧,在這裏!”

周曉京仔細辨去,才發覺純金轆轤的把手是白玉,紅銅轆轤的把手是純金,隻有白玉轆轤的把手是純銀的。

轆轤下麵應當掛桶的地方連著地上一個粗大的銀鉤,霍雲帆緊緊攥住白玉轆轤的純銀把手,搖了幾下,轆轤牽動銀鉤,接著茅草房轟然崩塌,露出一塊打開著的鐵壁出來。

霍雲帆和周曉京快步走過去,就到了另一間暗室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