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此,何素秋大抵已經猜到了結果,或者,她已經肯定了結果。慢慢垂下臉,情緒莫測。

就在黎暖雲和顧颯航麵麵相覷的時候,何素秋忽然嚎啕大哭起來,“怎麽會變成這樣?怎麽會變成這樣呢?明明好好的,怎麽說沒就沒了呢?老天爺啊,你為什麽要這樣對我?我到底做錯了什麽,做錯了什麽?!”

何素秋哭得上氣不接下氣,悲傷極了的樣子,黎暖雲急忙坐過來拍何素秋的後背幫她順氣,卻被何素秋一揮手推到了一邊。

眨眼間,淚眼的表情極度猙獰,何素秋食指指著病房門口吼道:“你們、去把晴晴給我找來,這事兒,我必須要問問她,我們顧家雖然對不起他們沈家,但她也不能這樣報複我們,往我的心窩上捅刀子啊!”

話落最後,憤怒跋扈的氣勢已經消失不見,隻剩下悲痛。

黎暖雲一陣無奈,回頭瞅了顧颯航一眼,比著口型無聲問道,“怎麽辦?”

事情發展到這種地步已經夠亂的了,要是再把沈戰晴找過來,豈不是要把顧家的天都給掀翻了?!

顧颯航同樣麵色憂愁,緊皺著眉頭搖了搖頭,顯然是有同樣的顧慮。

雖然黎暖雲不喜歡林蓮、對她肚子裏的那個孩子也不太感興趣,但是活生生的一條小生命就此隕落,黎暖雲的心裏多多少少還是起了一絲波動。

出事後的第一時間,黎暖雲在機場“逮住”欲飛回美國的沈戰晴問原因,沈戰晴卻冷笑著的告訴她,林蓮肚子裏的那個孩子根本不是她們顧家的!林蓮,也不是她推下去的,是林蓮自己設計了這麽一個局,想陷害她!

借他人之手弄掉那個孩子的原因,無非是怕生下來之後被拆穿,而如今、即便她沒了肚子裏的那個孩子做籌碼,但是她已經完全取得了顧家“老佛爺”的喜歡,楚念又下落不明,顧家少夫人的位置還是非她莫屬。

一語驚破天,宛若晴空劈下一道旱雷灌頂,黎暖雲當時就愣在那裏,沈戰晴笑了笑,意味不明,帶著幾分張揚,她拉著行李箱踏進安檢門時,唇邊的笑終於徹底涼薄、悲傷起來。

眼見著沈戰晴的身影消失在機場大廳,黎暖雲腦子裏一片迷蒙的空白,一些蹊蹺的片段漸漸清晰,不管沈戰晴說的是不是真的,反正黎暖雲的第六感隱約在印證。

其實,之前黎暖雲也懷疑過,林蓮口口聲聲的說著她肚子裏的那個孩子是暮北的,可是誰又能證明?!

隻不過是一張孕檢單,它的作用隻不過是用來證明林蓮懷孕了的,憑什麽就可以如此篤定的說是他們顧家的種!

事至此,黎暖雲才恍然回過神兒來,自始至終他們都忽略了這個關鍵性的問題,任林蓮自己一個人唇紅齒白的說什麽就是什麽,卻忘記了大前提、林蓮說的究竟是不是真話。

可是,即便是假的、揭穿了又能怎樣……

黎暖雲擔憂的看了一眼病**側臥著的何素秋,何素秋的情緒

很不穩定,雙手握拳抵在xiong口上,很痛苦的樣子,眼皮緊閉、臉頰邊還掛著淚,嘴裏不停的囈語著,“晴晴,我們顧家待你不薄啊,你為什麽要這樣做……”

顯然,何素秋被這次的事情打擊的不輕,一個月之內,連續失去兩個曾孫子,擱誰身上都不會好受。要是這時候,再告訴她林蓮流產的那個孩子可能不是他們顧家的,而是被莫名的戴了一頂大綠帽子,恐怕能直接將人刺激的死過去。

長歎一口氣,黎暖雲垂下眼皮,給何素秋掩好被子,這才輕輕站起身來,“媽,您先休息一會兒,我去給您弄點兒熱水來擦擦臉。”

遞個眼色,示意顧颯航出去。兩人在走廊盡頭說了很久的話,末了,還是憂心忡忡的樣子。

與此同時,大西洋深處的某座小島上。

一座帶著中世紀歐洲古堡色彩的別墅赫然而立在蔥蔥鬱鬱的島中心,綠樹環繞,海風微醺,白色的浪花拍打著推上沙灘,潮汐潮落,歲月安好。

別墅二樓的一個房間裏,現代最高科技的醫學設備一應俱全,偌大的房間,四周都用特殊材質的玻璃與外界隔離起來,隻餘一道差不多可以通過一人身|體的小門。

玻璃房間的中央,有一張大床,**躺著的人麵色白皙、眼皮緊閉,長而濃密的睫毛覆蓋下眼瞼,平靜的好像沒了絲毫的生命跡象。

已經死去了一般,如若不是她身上插著各種各樣的管子,管子的另一端連接著冰涼的機器,發出“嘀嘀”的聲音。

——那是心跳。

她就那樣安安靜靜的睡著,像極了安徒生童話裏的睡美人,等待著自己命中注定的王子將她wen醒。

玻璃牆壁外,許翊軒負手而立,清淺的眸透過玻璃淡淡的看向**那個毫無生機的女孩兒,心情一點點兒跌落到穀底。

已經一個多月了,念念、你還要睡多久呢?!

每次強裝出來的淡然總會被觸目的蒼白打碎,隨之衍生起漫無邊際的痛楚,許翊軒單手撐在玻璃牆壁上,胸|口處傳來的鈍疼讓他不自覺地佝僂了身子。

“念念……”似乎隻有囈念著這個名字時,疼痛才能稍稍緩和。

臉色早已迅速淒白成一片,許翊軒跌跌撞撞的打開那道小門走進玻璃房間,剛走到床前、就撐不住徹心蝕骨的痛楚劇烈湧動,毫無預兆的,雙膝跪倒在地上。

忍著劇痛,雙手扶著床沿支起身子,許翊軒因為痛苦折磨的臉上沒有分毫血色,蒼白如紙,仿佛一戳就能碎裂掉。

他終於還是握住了楚念冰涼的手,那時,心底深處有瞬間的暖意滑過,許翊軒笑了笑,勾勒出的笑渦慘淡無比。

“念念……念念……”一聲又一聲,深情濃鬱到化不開,從骨子深處裏溢出的眷戀和情濃。

花敗花開,時間輪回,不過如此。

五月初,已入初夏。楚念還是那樣安靜的睡著,睡顏安謐、呼吸清淺,

似乎已經超越了塵世間的紛紛擾擾,永遠的留在了隻有自己一個人的世界裏,清冷、寂寞。

每天下午,北半球溫暖的陽光順著落地窗灑落進來時,楚念整個人就被浸潤在一片不真實的金色光暈中,虛離的仿若一場幻境。這裏的陽光沒有經過現代工業文明的滲透,純粹而自然的溫暖。

暖意微醺。

許翊軒坐在床邊,雙腿微曲交疊,上半身倚著床頭,姿態慵懶而優雅。

他一手握著楚念的手,另一手裏撚著一縷楚念的頭發把玩,漆黑的羽睫微垂半分,淺眸噙笑,唇邊揚起的弧度,似是滿足極了的樣子。

“念念……”一聲察不可微地輕歎從緋薄的唇中溢出,許翊軒緩緩彎下身,在楚念唇邊輕輕親了一口,抬頭的霎時間,他唇邊的笑弧明豔妖冶、傾國傾城,“念念,快點兒醒過來好不好?”

“念念,我好想你!”濃膩的眷戀,許翊軒將側臉埋進楚念的頸窩裏,深吸一口氣。

秦牧暘和顧北雙進門時,許翊軒已經擁著楚念睡了過去。如兩隻交頸的鴛鴦,相擁著的姿勢契合的太過完美。

許是累極了,許翊軒的側臉有些蒼白,隱隱透出疲憊,即便是睡著了,眉頭還是皺著的。

一時間,顧北雙竟然有些不忍心打破這美好的一幕,拽著秦牧暘的衣袖輕手輕腳的走了出去。

等許翊軒醒過來時,天色已經有些發黑。

客廳裏,秦牧暘正擁著顧北雙親親我我,許翊軒異常淡定,走到兩人麵前倒了一杯水,纖長的幾乎沒有骨節的手握住玻璃杯,別有一番精致的美感。

水杯在唇邊一碰,許翊軒忽然抬眸,麵色清淺、麵無表情,“今天下午,念念的手指動了。”

聞言,秦牧暘緩緩從顧北雙姑娘的脖子裏抬起臉來,表情玩味兒,“沉睡的怪獸要蘇醒了?”

“讓她忘掉之前的事情。”眼簾掀起半分,許翊軒淡淡的說道,聲線裏沒有一絲情緒。而後,轉身。

秦牧暘邪肆的勾起唇角,伸手在顧北雙xiong上捏了一把,沒有防備的顧北雙姑娘疼得“嗷嗚”一聲、齜牙咧嘴張口在秦牧暘為非作歹的手背上啃了一口,嘴裏罵罵咧咧,“我艸你二大爺啊,秦牧暘!”

秦牧暘笑的妖冶至極,伸出舌尖將手背上的口水舔掉,看著顧北雙的桃花眼裏曖昧繾綣,道:“寶貝兒,不要牽連我二大爺,你來艸我好了!我不反抗的!”

“滾你丫的!”

要讓楚念忘記之前所有的事情,秦牧暘決定給楚念“洗|腦”,此洗|腦非chuan xiao那一套的洗|腦,秦牧暘所說的“洗|腦”是采用現代高科技醫學設備擾亂楚念的大腦磁電波,從而影響她大腦皮層的記憶神經。

簡而言之,就是在她即將醒來、意識最薄弱的時候,以腦電波的形式強製性擾亂她的記憶組成,用經過“特別加工”過的新記憶來代替她原本的記憶。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