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下你可不能怪我了……”

冷冷注視著呂岩和玄陽子離去的背影,小青此時卻並沒有表現出任何追擊的意圖。

不僅如此,眼看著呂岩和玄陽逐漸脫離了自己的視野範圍,小青甚至搖身一變重新化作了人形模樣。

洶!

遮蔽太陽的陰影瞬間消失,十萬大山又重新恢複了原本的平靜。

隻有那一片狼藉的山林和瑟瑟發抖的野獸,說明著剛剛發生的一切不是幻覺,而是真實存在的人禍。

“你這絕對是故意的吧!”

無聲無息之間,裴文德的身影憑空出現在了小青的身前。

然而他如今的表現卻顯得有些無奈,就連原本疑問的句式也充滿了肯定的語氣。

因為以小青目前的實力和主場優勢,要說她拿不下呂岩和玄陽子二人,絕對是在騙人。

更何況小青最後就連演都懶得再演,直接就這麽放任他們這麽離開了,可見對方打從心底裏就預料到了這一幕的發生。

“是她自己要離開的,和我有什麽關係。”

不著痕跡的偏了偏腦袋,不敢直視裴文德目光的小青如此狡辯道。

想要離開這裏是白牡丹的意願沒錯,但這其中絕對少不了小青這段日子的“恐嚇”。

這點從白牡丹小心翼翼隱瞞自己開啟靈智的事情,就能夠看出個一二來。

“如果你覺得我做的不好,伱現在完全可以去把他們抓回來。”

不知道為什麽,裴文德突然生出了一種小青在鬧別扭的錯覺。

不,這不是錯覺。

小青現在的確是在鬧別捏,而且表現的還十分幼稚,就好像個孩子一樣。

好在裴文德不是那種書呆子,自然知道這個時候該說些什麽。

“你都說了是她自願離開的,我又怎麽會強人所難呢?”

語氣稍微停頓了一下,裴文德繼續接著說道。

“比起這個,你什麽時候已經五轉了?”

在今天之前,裴文德可不知道小青悄悄把自己的“應龍形態”也給偷了過去。

比起自己元神所化的應龍,小青變化的應龍不但實力遠超想象,而且擁有著貨真價實的血肉之軀。

從某種意義上來說,現在的小青固然沒有修成道家陽神、橫渡佛家彼岸,但論真實實力已然與自己是同一級別的存在了。

甚至單純論破壞力,化身應龍的小青還更勝一籌。

當然了,這是所有妖怪的共同特點,小青隻不過是將這種優勢發揮到了極致而已。

“你前段時間忙著處理黃巢的事情,自然注意不到這點小事。”

不得不說,裴文德轉移話題的能力一如既往的糟糕,但應付小青卻足夠了。

本就理虧的她,在這個時候也選擇性的忘了白牡丹的事情,頗為自傲的揚了揚頭。

至於這看似稚嫩的表現,到底有多少是故意表現的成分?

那恐怕也就隻有小青自己心裏清楚了。

畢竟小青和裴文德不同,她的心思一向複雜縝密,可不會真的有這麽幼稚的表現。

“黃巢的事情其實已經解決的差不多了,現在隻差收尾了而已。”

裴文德自然也知道這一點,但卻有些享受這種小青故意表現出的稚氣。

不知不覺間,隨著靈佑禪師的離世,這個世上已經很少有人能夠讓裴文德如此輕鬆的卸下心房了。

在慧寂麵前,裴文德是得力能幹的師弟。

在小輩們麵前,裴文德是知識淵博、神通廣大的師父。

在一眾香客信徒麵前,裴文德是慈悲為懷、救世濟人的活佛。

唯有在小青的麵前,裴文德仿佛還是當初那個懵懂的少年,那個僅憑一腔血勇就敢去與山魈拚命的少年。

“我還是那句老話,這件事和你關係不大,你沒必要這麽拚命的。”

似乎有些心疼、又好像隻是單純的抱怨……

越來越像一個普通女人的小青,不知道第多少次這麽說了。

盡管小青知道裴文德肯定是不會聽進去的,可這樣的提醒和勸誡同樣成了她的一種日常。

“我知道,可這世上總有一些事情是隻有我才能辦到的。”

同樣習慣了這種提醒和勸誡的裴文德聳了聳肩,絲毫沒把小青的抱怨放在心上。

“那玄音呢?你已經徹底弄清楚她的來曆了?”

見此情形,小青也沒繼續在這個問題上糾結下去,而是順勢問出了自己心中的一個疑惑。

那玄音到底是什麽來頭?

為什麽如此執著於黃巢?

從對方此前的種種表現和原則來看,玄音顯然不是黃巢那種亂世的大妖。

在排除掉個人先入為主的觀念後,玄音的某些時候的表現,甚至比絕大多數的正派人士還要正派一點。

所以小青無論如何都想不通,這樣的玄音為什麽會和黃巢那種亂世的大妖糾纏不清。

“就和我先前推測的一樣,那黃巢就是目犍連的轉世……”

“或者更確切的說,他說目犍連的轉世之身——火頭和尚身死之後所化的鬼神。”

“而玄音的前生則是從餓鬼地獄逃出來的鬼神,是某種號稱‘佛母’的存在。”

聽著小青的疑問,已然明了了所有事情經過的裴文德低聲解釋道。

“至於他們倆之間的關係?說起來就更複雜了。”

“從目前的情況來看,佛母與目犍連不但是天生鬼神,同時還有著類似於母子一樣的‘血緣親情’。”

“可是在佛母逃脫地獄之後,這兩位鬼神就在這人世間不斷的轉生。”

“直到這一世,目犍連成為了火頭和尚,佛母成為了玄音,兩人才再次重逢。”

在描述這段過往的時候,哪怕裴文德都為這二人的經曆而感到有些遺憾。

“然後就和我此前所說的那樣。”

“火頭和尚死了,並且在機緣巧合之下知曉了自己的前世今生,這才有了如今執著於重新成為目犍連的黃巢。”

“而玄音則同樣知曉了自己的前世,卻並不願意再次成為佛母。”

“但她又放不下於她有救命之恩的火頭和尚,並且一廂情願的認為自己能夠感化黃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