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是這裏嗎?看上去的確挺荒涼的!”

背負長弓、手持短刀,一身標準獵戶打扮的裴文德趴在某簇草叢後麵,悄悄地凝視著不遠處的那座寺廟。

不得不說這鬼地方是真的偏僻,哪怕常年生活在山林之中,鍛煉出了一身非凡體魄的裴文德,在找到這個地方後都有些略微喘氣了。

事實上,裴文德原以為自己棲息的那間同慶寺已經足夠荒涼了。

可現在看來,和自己眼前的這間荒寺相比,人煙罕見的同慶寺已經算是人傑地靈之地了。

最起碼由於靈祐禪師的存在,同慶寺並不缺少香火,附近地區的鄉紳貴戚時不時的會上山燒香。

通常也隻有在那個時候,裴文德才會意識到。

那個在自己麵前經常一點風度都沒有,甚至偶爾顯得有些小家子氣的靈祐禪師,的的確確是一位擁有著降妖伏魔本領的高僧。

自從靈祐禪師帶著裴文德在溈山附近定居之後,哪怕就是生活在附近的普通百姓,都能明顯感受到撞邪見鬼的事情正在變少。

有時候裴文德也挺納悶的,像靈祐禪師這種有真本事的得道高僧,為什麽會選擇這樣一個遠離中央的地方隱居呢?

甚至還在有意無意的隱瞞自己的本事?

得虧裴文德有著前世的閱曆,記事也記得早,不然他都有些懷疑自己是不是真的“誤會”自家那個老和尚了。

“就連鎮守山門的護法神都沒了,也不知道是不是故意的。”

在裴文德的印象裏,一般寺廟的門口都會有專門的護法神護法。

根據寺廟的規模和所持之法的不同,這些護法神或是兩尊、或是四尊、又或是其它不同的數量。

分別對應韋陀羅漢、哼哈二將、四大天王等等不同神仙形象。

理論上來說,哪怕就是再簡陋、再落魄的寺廟,門口護法神的位置也肯定是少不了的。

當然了,裴文德尚不清楚的是,在懂行的人或者修行者眼裏,這種缺少護法神的寺廟一般被稱為野寺、妖寺。

有護法神的寺廟不一定能夠抵禦妖邪的入侵,但沒有護法神的寺廟一定會孕育出妖邪。

這在修行者的眼裏隻是一個常識。

畢竟作為眾生念力與香火的匯聚之地,寺廟從某種意義上來說是靈性最充裕的地方,孕育出妖邪的可能性自然也比一般的地方要大。

“唔,那我現在到底該不該進去呢?”

盡管不清楚護法神對寺廟的具體意義,可裴文德又不是傻子,自然能意識到對麵這間寺廟的微妙之處。

更不用說,這間寺廟裏還疑似隱藏著一隻食人的巨虎,他表現的再怎麽謹慎都不為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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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咦?”

就在裴文德想要集中注意力觀察這間詭異的寺廟的時候,一位氣喘籲籲、被兩三個丫鬟攙扶著少女緩緩出現這個道路的盡頭。

從那位少女的穿著和發髻來看,她似乎是某個家境殷實的鄉紳之女,暫時還未到出閣的年紀。

隻是一位還沒有出閣的少女,卻出現在荒郊野外的深山古寺之前,這未免有些太不符合常理了。

要知道,就算是在這個觀念很開放的唐朝,這樣情況也是很少出現的。

“誰?是誰在那?”

然而還不等裴文德繼續思考其中的具體緣由,某位穿著青衣、時刻保持著極高警惕性的丫鬟忽然大聲嗬斥了一句。

下一秒鍾,包括那位少女在內的所有人,都不約而同的把目光投向了裴文德隱匿的那簇草叢。

“……”

完全沒想到自己會以這樣的方式暴露,裴文德足足愣了好一會兒,這才反應過來自己好像莫名其妙的就暴露了。

“那個……這個……我……”

艾艾期期猶豫了半天,裴文德都沒想到該怎麽解釋自己隱藏在草叢中的行為。

按照裴文德原本的計劃,他是打算先潛伏在寺廟外麵,等摸清楚寺廟裏到底是個什麽情況再說。

如果能夠順利找到那位由吊睛白額巨虎偽裝的遊方道士,不論好壞,裴文德一定先隔著百步的距離射它一箭再說。

誰知計劃沒有變化快。

裴文德這邊還沒有摸清寺廟的具體情況,一群莫名其妙出現在這裏的小姐丫鬟就暴露了他的存在。

在這種情況下,繼續潛伏、或者裝傻肯定是最差的主意。

畢竟這群小姐丫鬟明顯就是衝著這間寺廟來的,到時候肯定會向寺廟裏的主持提及自己的存在。

“咳咳,我迷路了。”

於是在一眾姑娘們詫異的眼神中,裴文德說出了一個連鬼都不信的理由。

“迷路了?真的假的?”

“旁邊就是官道吧?這也能迷路?”

“就算是想搭訕我們家小娘子,也稍微找個好點的借口吧!”

……

雖然姑娘們很禮貌的壓下了自己的笑聲,可裴文德還是從她們那竊竊私語的聲音中聽到了對自己的調侃。

似乎是因為登場的方式太過別致、找的理由也太過蹩腳,讓背負長弓、手持短刀的裴文德一點該有的威懾力都沒有。

當然了,更大可能是因為裴文德的臉實在是太稚嫩了,看上去並不比自家那位未出閣的大小姐大上多少。

所以姑娘們在短暫的錯愕之後,都本能的把裴文德當成了那種人畜無害的少年。

就連那位警惕性最高的青衣丫鬟,也是一臉無語的盯著裴文德,就差沒在臉上寫出“這怎麽冒出個傻子來了?”之類的話。

“小郎君,如果你真的迷路了的話……”

“順著我們來的方向走大概半炷香的時間,就能夠找到官道了。”

在一陣尷尬的沉默之後,最終還是那位被丫鬟們團團圍住的少女笑著主動解圍。

“不過現在天色已晚,等你走到最近的鎮子估計天就完全黑了。”

“所以小郎君要是不介意的話,可以跟著咱們一起到‘目蓮寺’暫時借住一晚,等明天天一亮再想辦法回家。”

從少女的語氣來看,她顯然並沒有真的相信裴文德的說辭,之所以這麽說單純隻是不想裴文德太尷尬罷了。

“正好我家和寺廟的老主持有點香火情,以他的慈悲肯定不會拒絕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