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輝的照耀下,漫漫星光點綴著大地。

在目蓮寺後院通往大殿的過道上,兩個身形不一的影子正悄悄穿過庭院,並且很快就來到了大雄寶殿的門口。

“你確定,我們第一個要搜索的地方就是這裏?”

有些不太確定的看著身邊的慧寂,裴文德總感覺對方在有些方麵和自家師父一樣的不靠譜。

按照正常人的邏輯,在發現這件寺廟可能存在貓膩的時候,不應該去搜索一些平常沒有人太注意的地方嗎?

為什麽慧寂的第一個反應就是直奔大雄寶殿,而不是其它什麽更加隱秘的禪房內室。

“因為我一開始注意到這目蓮寺的‘不詳’,就是從這間大雄寶殿開始的。”

慧寂抬頭仰望著這間寺廟的正殿,在裴文德看不到的視界之內,一股不正常扭曲的香火與氣運之勢正在緩緩形成。

白天的時候,這股香火與氣運之勢還不明顯。

可是到了晚上,這種異常的扭曲在慧寂的眼裏就十分的清晰了。

“天發殺機,鬥轉星移。地發殺機,龍蛇起陸。”

“方圓十餘裏地的山勢走向,都在朝著這間大雄寶殿匯聚……”

“宛如一尊巨大的‘聚寶盆’,當這裏勢成之日便是群邪朝拜,靈寶出世之日。”

說到這裏的時候,慧寂的語氣稍微停頓了一下,然後才繼續接著說道。

“如果我沒有看錯的話,今晚就是‘勢成之日’了。”

聽到慧寂這麽說,裴文德不自覺的做了下眉頭,內心生出一股莫名的悚然之感。

“這麽巧的嗎?”

裴文德不相信這個世界上有這麽巧合的事情。

或者說,世間所謂的“巧合”其實都是一種自己不知道的“必然”。

“世界上當然沒有這麽巧的事情。”

在裴文德看不到的陰影處,慧寂的臉上流露出了一抹冷然的笑容。

“我們的到來好像引起了什麽連鎖反應,所以才會讓隱藏在這裏的妖物選擇主動‘成勢’。”

聞弦音而知雅意,裴文德立馬反應了過來。

“是那隻老虎做出了某種幹涉?專門為了對付我們?”

有些難以置信的張大了嘴巴,裴文德可不認為區區一介凡人的自己,能夠讓隱藏在這間寺廟內的妖物改變自己的計劃。

換而言之,造成這一切改變的是旁邊這個看似有些不著調的年輕和尚。

“阿彌陀佛!”

輕輕的搖了搖頭,慧寂雙手在胸前合十低喃道。

“世間一切有為法,如夢幻泡影,如露亦如電,應作如是觀。”

慧寂的誦念之聲就仿佛成為了某種契機,原本緊閉的大雄寶殿門戶驟然打開,一股深入骨髓的寒風也隨即由內向外吹出。

呼……

宛如一隻張開了血盆大口的巨虎,黑漆漆的殿內沒有丁點燭火的光亮,有的隻是無盡的刺骨寒意。

“阿彌陀佛,你們終於來了。”

緩緩的轉過身來,麵目沉靜的老方丈凝視著站在門口的慧寂和裴文德,語氣仍舊保持著那種無悲無喜的狀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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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彌陀佛,你們終於來了。”

看著隔門相望的老方丈,裴文德隻感覺一股攝人心魄的氣勢從對方身上散發出來,一時間竟讓自己有些動彈不得。

“這種氣場……這老和尚絕對不是凡人!”

狠狠的攥緊自己的拳頭,掌心傳來的刺痛瞬間令裴文德奪回了自己身體的控製權。

“居然是真正的苦行僧?”

遠比裴文德更清楚這意味著什麽的慧寂先是一愣,隨即便提高音量嗬斥道。

“老和尚,你隱藏還真是夠深的!”

伴著老方丈和裴文德錯愕的目光,慧寂一改之前那溫文爾雅的做派,用詞也變得異常火爆了起來。

“我原以為你隻是受到了妖邪的蠱惑,所以才會拒絕我在這裏借宿的。”

“但現在看來,這位小兄弟說的果然沒錯,你就是那隻妖物本身!”

此話一出,裴文德才意識到原來慧寂打從一開始就沒有沒有相信自己的說辭。

甚至可能在心裏麵,慧寂對自己還抱有某種程度的戒心,隻是沒有表現出來而已。

【這種感覺,還真是有些微妙。】

側目撇了慧寂一眼,雖然裴文德同樣沒有完全信任慧寂,可這種不被別人相信的感覺還真是有些不爽。

特別是自己明明說了實話的情況下,這種不爽的感覺就更加強烈了。

【不過,現在可不是想這些的時候……】

強行集中自己的注意力,裴文德把自己的目光投向了大雄寶殿裏那尊巨大的釋迦佛。

由於這一世的經曆所致,裴文德覺得自己對一些佛教的基礎常識也算是有所了解了,最起碼比普通人要多了解一點。

但是眼下的這尊釋迦佛,卻似乎和自己印象中的三世佛有些不太一樣。

“那尊佛像的手印……是禪定印?”

所謂的“禪定印”,即以跏趺坐姿,兩手平放於腿上,一掌置於另一掌之上的佛家手印。

通常而言,這種法印需雙手仰放下腹前,右手置左手上,兩拇指相接。

由於此印為佛陀入於禪定時所結的之印,有全神貫注之功效,所以才會被稱為“禪定印”。

不過,這種手印一旦出現在大雄寶殿的釋迦佛身上,就又有另一種說法。

那就是生活在這間寺廟裏的僧侶,都是苦修士、苦行僧這類修小乘佛法的僧侶。

因為寺廟中央那尊大佛所結之印,往往象征著本寺的“主營業務”和“流派”。

絕大多數寺廟供奉的三世佛,都是持說法印、降魔印、施無畏印和施願印等等有著“普渡眾生”之用的法印。

如果要是再算上某些秘而不宣的密宗法印。

這些佛家法印的數量之多,甚至有百餘之數。

因此,持“禪定印”的釋迦佛在如今這個大乘佛法成為主流的時代,簡直是小眾的不能再小眾的一個流派了。

迄今為止,除了自家的同慶寺之外,目蓮寺的這尊釋迦佛是裴文德見過的第二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