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8章 現眼 (第一更,求推薦票)

“你還沒吃晚飯?”盈袖看了看外麵的天色,“這都多晚了?你才從宮裏回來嗎?”

謝東籬“嗯”了一聲,自顧自起身揭開食盒,從裏麵拿出飯菜擺到桌上,一邊道:“剛回來沒多會兒,你的丫鬟說你不肯吃晚飯,我看了看,那些飯菜熱過兩三遍,都不新鮮了,難怪你不愛吃。所以我命小廚房又做了一份新的,和我的晚飯一起拎過來了。”

擺好碗筷,謝東籬抬頭看她,目光中盡是溫暖,滿蘊著對她的關心和愛護,就像以前他以師父的身份出現在她麵前時候一樣,格外耐心,格外溫柔。

盈袖偏著頭看他。

雖然師父和五爺都是謝東籬,但盈袖有時候還是覺得,這兩種性子,差別真的是太大了,大到真的像是兩個人。

這麽說吧,白日裏正常身份的謝東籬,其為人處世的態度跟他的本來年齡非常吻合的,高傲、驕矜、冷漠、悶/騷的性子表現得很明顯。

而夜晚裏那個對她關懷備至,處處體諒的師父,卻像是一個活過無盡歲月的智者,對她有關愛有加,更有歲月曆練過的寬容和忍讓。

她偶爾冒頭的小性子,隻對師父發作過。

在謝東籬麵前,她從來不敢。

如同現在這樣的噓寒問暖,讓盈袖想起來的,都是當日師徒相得,在那後院港灣附近渡過的悠悠歲月。

盈袖忍不住抓住謝東籬的手,輕輕摩挲兩下。道:“師父讓我吃,我就吃……”

謝東籬心裏一動,抬眸看了她一眼。含笑道:“好,正是師父讓你吃的,你敢不聽為師的話?”

“當然不敢!”盈袖嘻嘻笑道,拿過自己的小碗和銀製長筷,給謝東籬先夾了菜。

那銀製長筷是食盒裏麵多出來的一雙,專門夾菜用的,他們自己又有自己單用的筷子。

兩人吃完飯。盈袖蹭到謝東籬懷裏坐著,背靠著背,一起看著窗外藍黑色夜空上閃爍的星星。相擁而笑。

盈袖道:“五爺,你做師父的時候,跟你平時的樣子很不一樣呢。”

謝東籬低頭親親她的麵頰,“怎麽不一樣了?我還是我。你不是早就明白了嗎?”

“我知道啊。”盈袖伸出雙臂。向後探出,抱住謝東籬的脖頸,“可我還是覺得,你也未免太會裝了。如果你不願意讓我知道師父就是你,我恐怕永遠不會知道真相。”

因為謝東籬表現出來的兩種性子,實在是天差地別。

如果不是他願意向盈袖**自己的身份,故意露出那些破綻,盈袖確實無法靠自己認識到師父就是謝東籬。

謝東籬將下頜擱在盈袖的肩膀上。微微含笑:“你都知道了?”

也不枉他一片苦心。

盈袖點了點頭,雙臂用力。將謝東籬的脖頸抱得更緊了些,兩個人背靠背貼在一起,“……你去了藥王穀,最好也問問盛家老祖,看看你這兩種性子換來換去,是不是也是病。”

謝東籬“嗯”了一聲,也道:“我會問的。”

上一世的時候,可能因為他的“師父”的身份早早結束了,因此他沒有覺得這兩種身份的切換有什麽不妥。

而這一世,不知道是不是因為重生的關係,他發現“師父”的身份似乎不是那樣簡單,並不是一個完全偽裝出來的身份。

有時候戴上那個銀色麵具,他自己都會有自己變成另外一個人的感覺。

但到底是什麽,他也不太明白。

也許去了藥王穀,很多事情就能真相大白了。

要說中州大陸有哪一個家族的傳承比三大皇室還要久遠,那就隻有盛家了。

如果盛家人都不知道是怎麽回事,他也不費心自己去追究了。

謝東籬偏頭咬上她的耳垂,含糊不清地道:“我後天就走了……真想帶你一起去。”

盈袖也想去,可是她沒法去。

先別說她爹的葬禮需要她在這裏待三個月,就說盛家那地兒,也不是什麽人想去就能去的。

謝東籬能去,是盛家特意邀請他去。

她呢?

估計盛家沒那麽大方。

而且盈袖也不想給謝東籬增添負擔。

他的病因她而起,如果她跟著去,一路上有多少不方便,真是想都不敢想。

在她心裏如今最重要的事,就是謝東籬能治愈他的病。

兩人在外院賬房靜靜地坐了一會兒,就回自己住的院子,一夜無話。

第二天,兩人都是非常早就起身了。

因為元宏帝要帶著宗室中人來親王府吊唁元健仁,送他最後一程。

親王府外院大門開啟,白汪汪的燈籠和白布從府門口一路掛到外院靈堂。

元宏帝穿著素服,帶著皇後齊雪筠,皇太孫元應佳,太孫妃唐海嘉,還有宗室遠親們,緩步從禦輦上下來。

盈袖帶著小磊,和謝東籬三個人在大門口躬身迎接。

因知道皇帝和皇後要來,今日來吊唁的世家高門和六部百官特別多。

元宏帝扶著總管大太監的手走上台階,對盈袖和小磊溫言道:“盈袖、晨磊,平身。”又對謝東籬道:“謝愛卿,辛苦你了。”

為了給明天的事應景,謝東籬今日的臉色特別蒼白,一點血色都沒有,看上去真是重病在身的樣子。

謝東籬躬身頷首道:“份內之事,不辛苦。”

盈袖和小磊也忙走過來,對元宏帝行禮道:“皇祖父。”

皇後齊雪筠也走到元宏帝身邊,對盈袖和小磊含笑道:“盈袖、小磊,你們也別太難過了。想你們也跟你們的爹過了十多年。也盡夠了。我們佳兒,從生下來就沒有見過他爹,不也安安穩穩長到十八歲?”

盈袖看著皇後齊雪筠微微地笑。

皇後齊雪筠今日居然戴了一層細白的麵紗。從九鳳朝陽掛珠冠上垂了下來,擋住了她的麵容。

盈袖暗忖,麵紗早不戴,晚不戴,這個時候戴,嗬嗬,真有意思……

太孫妃唐海嘉一直跟在皇後齊雪筠身邊。笑著掩袖道:“皇祖母說得對。我們殿下是有後福之人。”又對盈袖道:“謝夫人,你也別太傷心了。令尊幸好跟令堂合離,不然也真難看了些……”

盈袖看了她一眼。淡淡地道:“太孫妃,我爹既是你的上輩,品級又高你一級,不管是為尊者諱。還是為親者諱。你都不應該說這些不靠譜的話。我爹生前雖然諸多不是,但他已經去世,萬事皆休。你這樣說,太傷我們這些親人的心了。——今日雖然失禮,我也要做一次。”說著,她沉下臉:“來人,給我攔著太孫妃,不許她進去吊唁。”

太孫妃唐海嘉頓時漲紅了臉。嘴唇翕合著,氣得發抖。

她沒想到盈袖居然還敢跟她這個堂堂正正的太孫妃較真!

“謝夫人。我今日可是以太孫妃的身份,來吊唁元親王。你一個出嫁女,有什麽資格不讓我進去?”太孫妃唐海嘉揚起頭,根本不聽盈袖的話,大步要往前走。

盈袖就等著她硬闖了,當下伸出手臂往前一擋,厲聲道:“不許進去!”

“誰敢攔我?!”太孫妃唐海嘉瞪了盈袖一眼,大力將她往旁邊一推。

盈袖是練過功夫的人,哪裏是唐海嘉能推得動的?

她隻在手臂上鼓足了勁兒,唐海嘉一推之下,盈袖突然鬆開手臂,往後退去。

唐海嘉用力過猛,撲了個空,暗道不妙,忙往後一仰,要抵消之前往前撲的那股衝力。

不料皇後齊雪筠正好從她身側一步遠的地方走過。

唐海嘉兩隻胳膊往後亂舞,正好碰到皇後齊雪筠麵前。

唐海嘉的手下意識抓住在自己手邊飄拂的麵紗。

嗤啦!

那麵紗居然被她一手扯了下來!

皇後齊雪筠驚惶轉頭。

“鬼啊——!”盈袖身邊的婢女突然尖叫一聲,捂住眼睛,往後急退幾步。

“有鬼?!保護皇後娘娘!”盈袖靈機一動,衝上去抱住皇後齊雪筠的肩膀,將她飛快地轉了過來,一手箍住她的肩膀,一手鉗住她的兩隻胳膊,強製她麵向大門前的那些人。

大家都是一怔。

不少人都不忍卒睹地轉過頭,不敢再看台階上的皇後齊雪筠。

元宏帝轉身,看向皇後齊雪筠的臉,也愣了一下。

盈袖還在有意高呼:“護駕!護駕!有鬼!有鬼!”

皇後齊雪筠的肩膀被盈袖箍住,兩隻胳膊被她一手抓住,背在身後,簡直就跟被她挾製一樣,動彈不得,氣得臉都紅了,已經塌陷的鼻子幾乎又長了一截,而搖搖欲墜的下巴已經掉了半邊,在她下頜處悠悠****,“放手!本宮讓你放手!”

皇後齊雪筠大急,卻無法掩袖擋住自己的麵容。

“鬼啊!”遠處圍觀的人群也大喊一聲四處散去。

盈袖這才探頭看了皇後齊雪筠一眼,嚇得打個寒戰,連忙鬆了手。

哎嘛!真的有鬼!

隻見皇後齊雪筠以前那挺直得過份的鼻子如今完全變了個樣兒,鼻梁歪歪扭扭如同蚯蚓不說,鼻頭簡直塌陷成豬鼻子的兩個洞!

以前精致的下巴如今像是裂成前後兩半,又像是整個兒歪了,向外嚴重凸出,成了一柄鍋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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