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5章 聖女 (加更求月票)

雲箏抿嘴笑了笑,悠悠地道:“嗬嗬,才五百年,滄海一粟罷了,很久嗎?”

“……難道不是大巫的本事一代一代往下傳?難不成你還真的是當年那個第一代大巫?”夏凡試探著問道,他不敢自己去想這個答案,一想就受不了。

雲箏哈哈大笑,右手往後別了別,將自己的長發別到背後披散。

油燈下,她長長的睫毛如同兩把小扇子,將她的眸光嚴嚴實實地掩藏住。

“夏凡,你居然這麽想?”雲箏笑著搖了搖頭,“我告訴你,這個世上,五百年來,自始至終,隻有一個大巫,沒有別的人。”

夏凡瞪著雲箏,全身禁不住顫抖起來。

他終於明白了傳說中南鄭國大巫的“灌頂”是怎麽回事了……

中州大陸的人都知道南鄭國的大巫非常厲害,而大巫的傳承,隻在南鄭國內挑選合適的人選對其進行“灌頂”。

夏凡以前以為,這“灌頂”,就是如同他們練功夫的人幫自己的徒弟打通奇經八脈,然後傳功一樣,傳的是本事。

現在他才曉得,原來沒有這麽簡單。

大巫的傳承“灌頂”,其實是一種奪舍。

五百年來,大巫每當衰老到快死的時候,就會尋找合適的宿主,進行“灌頂”儀式,奪取對方的肉身。

她傳承的,不是本事,而是意識和魂魄。

就靠這種方式,她牢牢守護著自己的記憶。

夏凡慢慢站了起來。垂手豎立,再不敢在雲箏麵前放肆,甚至連一丁點的歪心思都沒有了。

他現在相信。雲箏能選擇讓他侍奉在她身邊,確實是他的福氣。

“大巫殿下,夏某能侍奉在您身邊,深表榮幸。”說著,夏凡單膝跪了下來,想對雲箏頂禮膜拜。

雲箏卻優雅地伸出一隻手,遞到夏凡麵前。“我接受你了,我的騎士。”

那語氣,仿佛她是公主。而夏凡,是為她衝鋒陷陣、屠龍救主的侍衛!

夏凡心情跟著激動起來,他慢慢握住雲箏的手,抬頭看了看她。不知道這是要做什麽。

雲箏笑了笑。點了點頭,“這叫吻手禮,你不懂。”說著,她將手縮了回去,沒有再送到夏凡手中。

“吻手禮?”夏凡皺了皺眉頭,“男女授受不親,怎麽能見麵就親手呢?”

“嗬嗬……”雲箏又笑了,麵上露出向往的神色。“夏凡,你不知道。其實在很多很多年前,這種禮儀,是我們上層人之間的禮儀。下等人,是輪不到吻手禮的。”

雲箏的腦子裏出現一個場景,雪白的衣裙在大廳的裏跟著音樂的節奏翻飛,一個身高頎長,穿著玄黑色鑲銀邊製服的男子拉著她的手,隨著音樂翩翩起舞。

記憶裏,那男子側了頭,冰雪般的側顏凜然不可侵犯,那雙深黑色的眸子裏更是沉寂得如同萬古寒冰,好像沒有什麽事情,沒有人可以觸動他。他側臉的輪廓俊美深邃到凜冽,站在那裏不動的時候,不苟言笑的樣子常常讓人錯以為他是一尊雕像。

其實那尊雕像有個名字,叫謝東籬……

很快,她記憶裏的場景起了漣漪,大廳裏舞動的人群如同輕煙一樣四下飄散。

這些日子裏,自從她的蠱王完全蘇醒之後,雲箏的腦子裏總是出現過往歲月裏的日子,但總是如同浮光過隙,縹緲難以捉摸。

這是什麽時候的事了?

雲箏自己都分不清。

她隻記得自己曾經跟謝東籬有很深的淵源,但是到底是什麽淵源,她怎麽也想不起來。

好像應該是師徒,但也許是比師徒跟深的緣份。

不過不知為什麽,她自己下意識總不願往深裏想。

她隻要回到謝東籬身邊就夠了,她知道自己曾經走過彎路,現在知道錯了,重新走回來就好了。

夏凡的腦子也在飛快地轉著,卻怎麽也想不起來哪一朝、哪一代,有過吻手禮這種驚世駭俗的禮儀……

看來回去之後,要好好翻翻北齊留下來的那些史書了,關於大周、大夏,看看能夠找到什麽東西。

“大巫殿下博學多才,在下自愧不如,不如大巫殿下提點幾句,在下可以回去潛心鑽研……”

夏凡的話沒有說完,雲箏好像想起了什麽,揉了揉額頭,道:“嗯,回去之後,你給我把北齊皇室保存的那些史書都搬過來,我要查點東西。”

夏凡:“!!!”大巫難道真會讀心術!

誠惶誠恐下,夏凡對雲箏更為信服。

雲箏看了看夏凡的臉色,知道自己是徹底收服了,心情一下子放輕鬆了,對他揮了揮手,“你也去定個房間住一晚,我們明天啟程回北齊京城。”

“……大巫殿下,請問您為什麽要去北齊京城?不應該……回南鄭國嗎?”夏凡小心翼翼地問道,生怕引起大巫的不滿。

雲箏起身往裏屋走去,一邊道:“我的誓言已破,不用再回南鄭了。要說正統,中州大陸三個國家,還是北齊最正統。”頓了頓,她回過頭,對夏凡道:“我不管你用什麽法子,我這一次回去,你要幫我坐上北齊國聖女的位置。”

“聖女?!”夏凡瞠目結舌,握緊雙拳,“您怎麽會想做聖女?!”

“重瞳現,聖人出。——我是女人,當然就是聖女。”雲箏輕描淡寫地道,她回過頭,就這樣靜靜看著夏凡,深茶色的雙瞳突然蒙上一層霧色,再仔細看時,夏凡發現,雲箏的眸子已經是一個大的瞳孔裏麵包涵著一個小一點的瞳孔,就像兩個◎雙重圈◎。

夏凡嚇得倒退兩步。再細看時,雲箏的眸子又恢複了正常。

“……可是聖人,不是已經出了嗎?不然大周也不能代替大夏啊?”夏凡嘀咕了一句。但是不敢違拗雲箏的意思。

在一個活了五百年的大巫麵前,夏凡什麽心思都不敢有。

雲箏撇了撇嘴,轉身道:“這我管不著,你隻要想法說法北齊皇帝,尊我為聖女就好了。——你放心,我會出手顯出神跡,不會讓你為難。也不會白白當這個聖女。”

夏凡明白過來,就跟大巫在南鄭國的地位一樣,雲箏要的。也是那種超然的位置,大巫守護南鄭國,同時南鄭國皇室賦予她幾乎和皇帝平起平坐的位置,供奉了她五百年。

沒有那樣至高的位置。大巫的“傳承”就不會這樣順利。

“謹遵殿下懿命。”夏凡躬身退下。出去的時候給雲箏帶上門,自己又去要了一間屋子睡了下來。

夏凡是累慘了,他一沾枕頭就睡著了。

雲箏卻根本就沒有睡。

黑暗中,她盤腿坐在**,梳理著自己的思緒,心情久久不能平靜。

謝東籬,這個名字在她唇齒間纏綿,就算隻輕聲叫一聲。也能口齒留香。

他什麽時候能恢複記憶,記起來他認錯了人呢?

雲箏閉上眼。召喚出蠱王,讓自己慢慢陷入深度冥想。

……

北齊的京城裏,東元國的大軍剛剛退去。

五百年來從來沒有被人攻入到京城本土的北齊,也嚐到了一次兵臨城下的滋味兒。

不得不說,這滋味兒非常難受。

謝東籬帶著東元國的大軍離開了,但是卻把對東元**士的恐懼深深種在北齊人的心裏。

戰爭的緣起,有時候是因為無知,不知道對方有多強大。

如果知道了,很多仗就打不起來了。

盈袖坐在大車裏,一路昏昏欲睡。

謝東籬一直是坐在車裏陪她的,偶爾才出去騎馬。

不過這一天,謝東籬出去騎馬,卻遇到了兩個不速之客。

“謝副相!真的是你!我沒有認錯吧!”前方的小山坡上傳來一個青年男子歡呼雀躍的聲音。

謝東籬抬眼看去,發現居然是盛青蒿,他身邊還有一個鶴發童顏的老人,正笑眯眯地看著他,那目光,就跟看見一株稀世奇珍的藥草,甚至都能稱得上眷戀不舍了。

謝東籬的嘴角微微抽搐,他往馬上抽了一編,平靜地小跑過去,站在小山坡下麵的草叢裏,對著兩位不速之客頷首道:“幸會。”

“不是巧遇啊我的謝大人!”盛青蒿忙從小山坡上如箭一樣衝了下來,來到謝東籬的馬前站定,兩手探出,抓住那馬的韁繩,像是害怕一撒手,謝東籬就要跑了一樣緊張地道:“謝大人!謝大哥!謝大爺!我可找著您了!”

謝東籬的侍衛們呼啦啦圍了上來,拔刀的拔刀,拿槍的拿槍,射箭的射箭,都對準了謝東籬馬下的那個青年男子,“什麽人?!敢驚擾我們謝大人!”

盛青蒿嚇得趕緊雙手抱頭,捂住頭臉,悶聲道:“自己人!自己人!別打臉!別打臉!”

慕容長青也策馬跟了過來,他掃了一眼那人的樣貌,驚訝地道:“……是盛公子?”

他認得盛青蒿。

當年在東元國京城雖然隻遠遠地見過兩麵,但是他牢牢記住了盛青蒿的模樣。

謝東籬揮了揮手,“沒事,自己人,你們退下。”

謝東籬的侍衛們才收了武器,退後到大路上去了。

慕容長青扯了扯嘴角,“盛公子,您這是唱的哪一出?”

“你這小兔崽子!跑那麽快!你家老祖我腸子都要跑斷了我跟你說!”那位鶴發童顏的老人正是有五十多年沒有出過藥王穀的盛家老祖。

謝東籬這才下馬,對盛家老祖點一點頭,“盛老爺子,您怎麽親自來了?”

“我當然要來啊!這麽大事,我不親自來看一看,問一問,我死都不能瞑目!”盛家老祖吹胡子瞪眼睛,跳得比盛青蒿還高。

這是要“瞑目”的狀態嗎?!

盛青蒿慘不忍睹地別過頭,往旁邊讓了兩步,恨不得做出“我不認識這人”的樣子。

謝東籬微笑道:“兩位既然來了,不妨上車去吧。”

盛家老祖一拍大腿,“還是謝副相可人意啊!我老頭子走得腿都不行了!千裏迢迢跑去東元國,結果說你不在城裏,好不容易打聽到你的消息,原來又在北齊!這是在城外碰上了,如果沒有碰上,我們又要撲一場空!”

還得南下再次去東元國!

謝東籬抿嘴笑了笑,帶著他們上了車。

他們隻有一輛車,就是盈袖坐得那一輛。

看見謝東籬帶了兩個男人上車,盈袖一怔,忙坐直了身子,待看見是盛青蒿,還有一個須發皆白,但是滿臉紅潤,目光炯炯的老人,盈袖鬆了一口氣,笑著半起身躬了躬,“盛公子,你怎麽來了?這位是……?”

“他是我家老祖。”盛青蒿笑著跟盈袖打招呼,又對盛家老祖道:“這是謝副相的夫人。”

盛家老祖幾乎是撲了過來,一手就握住盈袖的手腕,道:“我看看你有喜了沒有!”

盈袖的臉上簡直是一個大寫的囧字。

哪有一見麵就問人家有喜沒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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要過年了?麽麽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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