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千二百四十五章渡邊謙的疑惑

深秋的夜裏,天氣一陣陣涼下來。

朔朔寒風吹過,地上的黃葉在馬蹄下翻飛。

“走!”

瞿大勇轉頭看見那客棧裏的異樣,也明白過來,馬鞭使勁兒往馬屁股上一抽,往前狂奔而去。

十匹駿馬護著兩輛大車風一般離開了泗水集外這個新蓋的客棧,往南奔去。

天上濃雲滾滾,將明月和星辰遮擋起來,路上越發漆黑一片,伸手不見五指。

噠噠的馬蹄聲踏碎了半夜的寂靜,響徹雲霄。

司徒盈袖吃力地咽了一下口水,聽著後麵的馬蹄聲似乎越來越大,心裏不禁疑惑起來。

她起身分開車窗上的簾子,看向跟著她這輛大車的瞿大勇,大聲問道:“瞿頭兒,人都跟上來了嗎?!”

瞿大勇滿頭是汗,正大力抽著自己的馬,往前狂奔,一般大聲道:“大小姐,都跟上來了,就在我身後不遠……”又道:“對方也追上來了!”

他的話音未落,就聽見“哎喲”、“哎喲”聲不絕於耳。

瞿大勇回頭一看,驚得合不攏嘴。

隻見殿後的五匹駿馬一個個撂了蹶子,跪了下來。

馬上的護衛有好幾個沒有抓穩韁繩,被從馬上摔了下來!

“怎麽回事?!”瞿大勇掉轉馬頭,往後麵奔去。

“瞿頭兒!咱們的馬被人下了巴豆!剛才一路拉著過來的!”

一個騎術好一些的護衛也支撐不住了,從馬上跳了下來。

他的馬長嘶一聲,往小道旁邊的草叢裏鑽了過去。

夜風吹來,帶著馬糞的臭氣,司徒盈袖捂住鼻子,對自己的車夫道:“老劉,咱們的馬沒事吧?”

老劉沉著地道:“沒事。大小姐,趕車的馬是我老劉親手照應的,沒吃客棧的馬料。”

而那些護衛的馬,就沒有那樣幸運了。

司徒盈袖禁不住扼腕自責道:“是我不好,不打尖就好了。”

可是她再能耐,也想不到在泗水集這種靠近京城的地方,居然有這樣的黑店,還是新蓋的!

“大小姐,不關您的事。依小的看,這客棧的人,不像一般的劫匪。咱們這一次不上鉤,他們也會在別的地方等著咱們。”

“你是說,這些人早就盯上了我們?!”

司徒盈袖心裏一沉。

她去雷州見她爹,也算是臨時起意。

就算消息泄露出去,也不過幾天的功夫。

對方如果在這幾天的功夫裏,就能起一座新的客棧,然後還能糾集一群道上的黑手等著他們入彀,那這能量和本事,真不是一般的強……

到底是誰?

是兩淮鹽幫?還是另有其人?

司徒盈袖心裏的怒氣和血性也被這些人給激起來了!

自始至終,她和弟弟都沒有做過任何天怒人怨的事,這些人為何要苦苦相逼,一定要置她姐弟於死地?!

“如果讓我知道這些人是誰,我必手刃敵首,上天入地,也不會放過任何一個罪人!”司徒盈袖暗暗發誓,抱緊了司徒晨磊。

小喵安靜地臥在司徒晨磊身邊的位置上,一雙亮閃閃的貓瞳在黑暗中發出金綠色的妖異光芒。

“大小姐!快走!快走!”瞿大勇的聲音順著夜風遠遠地傳了過來。

嗖!

一聲利箭的聲音響起來,正中瞿大勇後心。

他立刻反手擲出手中腰刀!

那腰刀去勢非凡,穿破重重阻礙,一刀斬殺了剛才放箭的那個人……

“點子太硬,紮手!”後麵追上來的人正是悅來客棧中的那群掌櫃和夥計。

不過現在他們都換上一身夜行服,臉上蒙著黑色麵罩,背上背著箭,手中握著弓,腰間懸著刀,殺氣騰騰地奔了過來。

“殺!一個不留!”那掌櫃陰測測吩咐道,手中長刀一揮,順手砍了一個剛剛從馬上翻身下來的司徒家護衛。

“兄弟們!咱們拚了!”剩下八個護衛騰地一下飛身而起,手中腰刀翻飛,實力並不弱,一下子就讓那群追來的人亂了陣腳。

“媽的!不就是個普通皇商嘛!到哪裏找的這些硬點子做護衛?!老子們不是被騙了吧?!”那些客棧追來的掌櫃和夥計罵罵咧咧,但是手上的功夫也不弱,眨眼間又放倒幾個護衛。

眼看他們就要追上司徒家後麵那輛大車了,在車裏的馬婆子和徐婆子嚇得瑟瑟發抖,兩個人在車裏緊緊抓住車門,被那馬拖得七歪八倒,差一點口吐白沫。

叮!

一聲細小的聲音劃空而過,紮在馬眼上。

那馬長嘶一聲,眼睛頓時看不見了,它拖著大車,往它看得見的方向跑去,自然跑離了大道,去往了拐彎的小路。

那些追擊的人見兩輛車分了道,知道後麵這輛坐的是仆婦,裝的是行李,隻派了兩個人追過去,大批人馬還是追著司徒盈袖和司徒晨磊的大車而去。

司徒家的護衛一個個被殺死在路上,後麵的追兵越來越近。

司徒盈袖忍不住焦急地道:“老劉,快一點!再快一點!”

“大小姐,您和大少爺坐穩了!”車夫老劉大叫一聲,正要揚鞭趕馬,嗖!

又一支長箭破空而來,從斜刺裏射到老劉後心!

老劉咬著牙,一刀捅進拉車的馬的屁股上,才悶哼一聲,從車上摔下來,在地上抽搐兩下,死了過去。

後麵的馬蹄聲隆隆而來,從老劉和護衛屍身上踏過。

前麵隻有一輛車了,就是司徒盈袖和司徒晨磊的車。

追擊的強徒們眼裏流露出凶殘貪婪的精光。

隻要弄死前麵兩個小崽子,他們十輩子都不用再做這見不得人的勾當了!

不過前麵的大車突然加速,越跑越快,居然又將距離拉大了。

原來車夫老劉臨死的時候恨插的那一刀,讓拉車的馬跑得更快了。

司徒盈袖從車簾的縫隙裏眼睜睜看著老劉被一箭撂倒,摔下車,又看見那馬被老劉一刀插得狂奔不已!

但是了沒了車夫掌韁繩,那馬漫無目的奔跑也不是事兒。

司徒盈袖鬆開司徒晨磊,沉聲道:“小磊,你在這坐著別動,姐姐去趕車!”

但是她剛一撂開車簾,嗖嗖嗖!

無數支羽箭從斜後方射了過來,將前麵車夫坐的位置紮得箭簇橫生。

司徒盈袖根本就無法出去趕車。

這可怎麽辦?

司徒盈袖大急。

馬車依然在狂奔向前,後麵的馬蹄聲卻似乎停了下來。

叱啦!

一陣耀眼的電光閃過,夜幕上金蛇狂舞,亮起道道閃電,將這條路照得如同白晝。

司徒盈袖回頭,清清楚楚看見那些追他們的人已經勒馬停了下來,麵上帶著貪婪的笑容。

這是怎麽回事?!

司徒盈袖扒開車簾,往前看去。

待她看清前麵的路,頓時明白過來,心裏更是止不住地往下沉。

因為前麵的路,已經到了盡頭。

再往前跑,就是懸崖。

他們的馬車卻一步也不停歇地往前奔去,很快就要掉到山崖下方去了!

如果下麵就是海水,司徒盈袖還不會擔心,最多她抱著弟弟一起跳海,以她精熟的水性,她自信能救自己姐弟倆周全。

但是前方懸崖下麵並不是海水,而是一片亂石灘塗!

他們要是掉下去,除了粉身碎骨,不會有別的選擇!

不行!他們得在大車落入懸崖之前跳車!

司徒盈袖回身抱緊司徒晨磊,司徒晨磊一手抱著司徒盈袖的脖頸,一手抱著小喵,目光中有著迷惑,卻並沒有恐懼。

“小磊,姐帶你跳車,你要緊緊抓住姐!”司徒盈袖說著,一手掀開車簾。

嗖嗖嗖!

又是一陣急箭射來,全數紮在車廂上。

司徒盈袖很想抱著弟弟跳車,無奈一露頭,那些人就拿箭射她,準頭十分厲害,很快就把她的車射的如同刺蝟一樣。

好在司徒家的大車結實得緊,並沒有被叢叢箭簇弄得散架。

烈馬還在狂奔,懸崖就在眼前!

天上響起一陣驚雷,震得四圍的天地都在顫抖!

她的一生,又要在這裏交代了嗎?!

她還有很多事情沒有完成,她的弟弟還沒有平安長大!

她不甘心!

她絕不甘心!

司徒盈袖拿出車裏備用的繩子,用上一世她師父教她的法子,將司徒晨磊緊緊綁在車上。

她抽出自己的匕首,一手撂開車簾,冒著被箭雨紮成刺蝟的危險,要去斬斷馬拖車的韁繩!

小喵突然發出一陣陣尖利的叫聲,一個躍步跳出車廂,在那箭雨中穿梭,平平穩穩落到地麵。

與此同時,一個戴著銀色麵具的玄衣人終於從天而降,像是從雷層中穿梭而來,他右手閃電般揮出,比司徒盈袖更快地出手,銀光一閃,斬斷了那驚馬拖車的韁繩。左手抓住車轅,腿腳使個千斤頂,用力往下狠狠一壓!

帶著千鈞之力奔跑的大車一下子被那玄衣人壓得車頭深深栽到地上,終於停了下來。

轟隆!

天上又響起一陣震耳的雷聲。

閃電再一次照亮這片天地。

呼啦啦的大雨滂沱而下,打得後麵停止觀望的強徒們陣腳大亂。

司徒盈袖被那股突然停止的慣性帶著甩出了車廂,一頭紮進車前那玄衣人懷裏。

一抓到那股滑不溜手,如同天衣無縫一樣的衣裳料子,司徒盈袖心中霎時被狂喜盈滿。

她抬頭,果然看見了那張她熟悉的銀色麵具!

“師父!師父!果然是您來了!”司徒盈袖大叫著抱緊了那玄衣人。

那玄衣人身上的衣衫特別奇特,非布非皮,但是又柔韌無比,滑不溜手,手上戴著的手套似金似銀,和他臉上的麵具一樣,無比堅韌。

那人一怔,反手將司徒盈袖推開,整個人一躍而起,往大車後麵那群驚得目瞪口呆的強徒飛撲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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